77.兩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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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購買全文滿80%即可第一時間查閱。 七月剛過,皎陽似火,最是酷暑, 金都城的夜風也帶著熱意。
漫天的星輝,籠罩著皇宮的深宮內院, 即便加上了屋簷邊沿的一排排燈籠,也隻得幾處地方是明亮的, 該陰暗的地方, 還是一片的黑漆漆。
宮巷有宮人內侍提著燈籠走過, 見掌管紫宸殿的大總管經過, 紛紛站到了兩旁低下了頭。
半響之後, 大總管捧著擺放著三塊做工精巧的玉簡停在了紫宸殿外, 朝著紫宸殿喊道:“陛下,該翻牌了。”
桌案上,一副麵如冠玉,偏偏男子的畫像, 隻差嘴唇的位置即可完成, 在聽到殿外的聲音, 提著筆的手忽然一頓,也沒理會殿外的人,繼而落筆, 憑借著記憶, 精心的描繪這嘴唇那好看唇形。
一盞茶之後, 才放下筆, 抬起了眼眸,朝著殿外的人道:“進來吧。”
紫宸殿的大總管,容泰停推開了殿門,走進了殿中,停在了書案前,低著頭道:“陛下,該翻牌子了。”
方睿從桌後走了起來,停在了容泰的麵前,掃了一眼托盤上麵的三支玉簡,幽幽的說道:“朕翻沈玉的牌子。”
一聽到沈玉這個名字,容泰捧著托盤的手還是忍不住一抖:陛下呀!那沈玉可是個男人呀!還是你的臣子呀!
心底如同是有驚雷打下,容泰還是佯裝出鎮定的模樣,平靜的回道:“陛下,後宮沒有叫沈玉的。”
聽聞容泰說後宮中沒有叫沈玉的,方睿嘴角略微的勾了勾,喊了一聲:“容泰。”
“奴才在。”
“沈愛卿什麽時候回來?”
容泰略微停頓了一下,還是回答:“……陛下,你今日已經問了第四遍了,沈大人最快也要五日後才回到金都。”
“五天呀……”方睿幽幽歎了一口氣,還要再等五日。
歎息了一聲後,沈玉的事情,隻有等她回來之後再做打算,但現今最重要的就是要開始著手另外一件事。
回過神,望向容泰,道:“容泰,朕是最相信你的。”
容泰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表情一僵,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陛下,奴才隻是盡責。”
原本得到皇帝的寵信,該是感恩戴德的,但容泰大總管總怕自己有一天會被滅口,原因是——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知道陛下的龍床下藏了個木匣子。
他知道這木匣子裏麵裝的都是些龍陽之好的春/宮畫冊。
他知道陛下喜歡的男人是沈玉沈大人。
他更知道陛下的生母,也就是當今的太後要對陛下下毒手。
而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前幾日告訴他的。
他知道了如此多不該知道的事情之後,心就沒有一刻是放鬆的,時刻緊繃著,就怕這消失走漏了風聲,皇上他一怒之下就……
容泰時刻告誡自己,穩住,穩住,就算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麵他都得穩住!
方睿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容泰,是有他的思量的,從死亡的那一刻,他還在想,若是能重來一次,結局會不會改變?
太後會不會提前為她所做的事情得到了她該有的惡果?
他身體中的毒素會不會也提前解了?
沈玉是女兒家的事情他也提前知道了,一切會不會都有所改變?
但這隻是當時腦中浮現的一個念頭而已。
可誰又能想到,就單單是這麽一個不真實一個念頭,在他再睜眼的時候,匪夷所思的是,他沒變,是這個世間變了。
他,似乎回到了五年前,他登基的第三年。
方睿尚未登基的時候,喜歡遊曆天下,登基之後也經常微服出巡,靈異誌事聽得也不少,而且,方睿並不傻。
猜測自己或許是已經重生回到了五年前,方睿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那個讓他遺憾了整整十年的沈玉。
認識沈玉十年,卻暗搓搓喜歡了她八年,方睿在想上輩子到底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身為一個皇帝,居然還窩囊到連自己喜歡的人都錯過了。
他倒是急切的想見沈玉,可沈玉居然還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
據說沈玉被他任命為欽差,代天子出巡嗍州,而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
從遺憾中再度回神,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扭轉乾坤,而這扭轉乾坤的關鍵――他的生母,當今太後。
當今太後家族雄大,父親是當朝宰相,母親更是大理公主,二者結合,不得不讓先皇堤防,偏偏宰相二子也都在朝中為官,手握重權,當初太後入宮之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這皇後之位非她莫屬,就連她自己都是這麽認為的,隻是這中間出了個變故。
先皇迷上了一個小小的常在,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說什麽也要把這常在立為皇後。
先皇這點著實是過分了。
而這個皇後,則是方睿的養母。
皇後身子孱弱,不能生養,先皇便把剛剛滿月的方睿抱到了皇後的跟前,大概是合眼緣,就一眼,皇後便舍不得了。
先皇估計當時也是個糊塗的,孩子還尚未斷奶就把人從親娘手中抱走,過到了皇後的名義下,方睿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方睿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所以這些年來,太後就算有些事情做得過分了些,他也能容忍,因為當時他覺得畢竟虎毒不食子,卻不想……太後早已經不把他當成親生的了。
方睿當了八年的皇帝,喝了四年太後送的補湯,在發現的那一年他知道了太後的狼子野心,太後想要把他從帝位上拉下來。
知曉了太後的狼子野心之後,他便開始慢慢的謀劃,逼得太後露出了原型,做出了逼宮一事,他才能名正言順的把太後軟禁在安懿宮,永世不得出來。
畢竟這自古以來,弑母都是天理難容的,一直以來都奉行的是百義孝為先。
這一世,他不想在等到兩年後才解決所有的事情,他要提前解決了後患,也能杜絕太後走到最後一步——弑子。
當若是要進行這些事情,單憑一己之力是決然不可能的,那就必須要用到可信之人,而方睿最為相信不止容泰一個,還有沈玉,可這麽些事情,絕對不能讓沈玉提前知曉,要是讓她知道他窺竊她,隻怕她會躲得更遠,他再想靠近,簡直難於登天,那麽現在暫時就剩下容泰一個人。
容泰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他的。
容泰,自小淨身入宮,容泰是在方睿七歲那年,頑皮心正重的年紀的時候,在大冬天深水坑中救起來的小太監。
那時候方睿是偷跑到荒廢的院子中,身邊並無他人,聽到微弱的求救聲,聞聲尋去,隻見一個小太監掉進了深水坑中,手還抓著一旁的快要斷掉枯樹枝,人也已經被凍得奄奄一息。
救上來之後,人自然就是方睿的了。
據說當時是被人推下去的,以前沒跟方睿前,這容泰就是被人推的命,跟了方睿之後,就成了推別人,給方睿賣命的命。
容泰似乎不敢再逗留,握住托盤邊緣的手指動了動,道:“若是陛下今晚還不想招寢,奴才就先告退,不擾陛下歇息了。”
方睿嘴角微勾,像是看穿了容泰要逃跑的小心思,涼涼的問道:“容泰,想不想做慎刑司的司主?”
容泰一怔,握著托盤的手用了些力氣,立即回道:“陛下,奴才沒有那才能能做慎刑司的司主。”
沒才能?不知道最後誰當慎刑司的司主當得還是挺溜的,這名號一出來都能讓他人聞之色變。
走到了書案前,拿起了一本折子,翻開了看了幾頁之後,一看便知到是經過篩選之後才送到他麵前的奏折,隨手扔回了書案上,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寒意:“把現任的慎刑司司主弄下來,這位置就是你的了。”
“陛下,奴才……”
容泰再欲說什麽,方睿微微眯眼瞥了他一眼,他立即改口道:“奴才定不負陛下所望。”
坐回書案前,方睿嘴角的弧度更大:“盡快著手。”
“奴才明白。”
方睿提起了筆,在空白的宣紙上麵寫下了“慎刑司宋傑”五個字。
“最後一件事,沈愛卿一回到金都,立即稟告朕,不得有誤。”
容泰:“……是。”
容泰出去後,諾大的寢殿中隻剩下方睿一個人,把燭台上的燈罩取了下來,看著那燃著的燈芯,把方才寫有“慎刑司宋傑”五個字的宣紙放到了燈芯處,看著那宣紙燃燒了起來,把那五個字慢慢的吞噬了。
閉上了眼,清晰的聽到殿外的腳步聲,近的遠的,輕的重的,都像是在耳邊走過去的一樣。
重生了之後,方睿的聽覺,嗅覺,還有視覺都比前世靈敏了不知道多少倍。
能聽見隔了一個宮殿的水榭潺潺流水聲,能聞到從禦花園中傳來的百花香清香,能在夜晚看清枝椏上的蟬,能辨百味。
前世在扳倒太後的那一年,方睿的五識在毒滲入五髒六腑之後,便慢慢開始失去知覺了,而他在生命最後的那幾個月,也已經癱瘓在了床上,如今重生,五識還比之前要靈敏,難不成上天對他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