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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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筠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西斜,漫天的雲彩被染得橙紅色,她人也被移到了客棧。
從雪鬆那兒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自己馬車又回來了,不用再頂著烈日騎馬,秦筠喜形於色:“這跤摔的倒是好。”
說完,秦筠捂著側臉,鼻頭皺在了一起:“我從馬車上摔下去劃破臉了?”
秦筠手沾了滿手的藥膏,雪鬆見她手指還不停的摸傷口的形狀,連忙攔道:“王爺你臉被烈日曬得脫皮裂開了,奴婢給你上了藥,大夫說過幾天就能痊愈。”
聞言,秦筠就不再摸。
“怎麽就裂開了,沒暈之前還好好的。”暈著的時候不覺,現在秦筠就覺得臉上的傷口像是被人強行扯開似的,也不知道她是暈倒的時候蹭到了什麽地方。
對著鏡子看了看,秦筠見臉上的藥膏被她抹的有些花,隨手拿放在桌上的藥膏盒子,雪鬆見狀立刻道:“那藥膏是那人送過來的。”
“那人?”白皙的手指沾了青色藥粉,秦筠頓了頓。
“就是常薈公公送上山的那個,奴婢還以為他躲起來了,沒想到他就藏到侍衛之中,要不是剛剛他過來送了藥,奴婢都不知道他也跟我們一路。”
見主子尋了帕子擦手,雪鬆連忙端了水:“都是奴婢的錯,他突然把東西扔給奴婢,奴婢不曉得該怎麽處置,就留在了屋子裏。”
若論秦筠最討厭誰,排在第一的不是她已經死了的老爹,也不是糾纏不休王家,而是她老爹安排的她一無所知的那戶人家。
到了京城王家雖然少不得歪纏她,但對於她來說那是明麵的,但那戶人家她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他們又有可能掌握著傳說中立她長子為皇,讓趙鄴退位的遺詔,簡直是想到就叫人頭腦發脹。
“扔了吧。”
秦筠連看都懶得再看那藥盒一眼:“既然混在侍衛裏,你就把他當作一般下人看待,下次他要是做了什麽於理不合的事,教訓兩句讓他曉得他的位置就是。”
“奴婢省得了。”
見主子厭惡的樣子,東西雪鬆不敢扔在屋裏,還特意跑到了外麵,讓小丫頭遠遠的扔走。
而這事會不會被送藥的人發現就跟她沒關係了。
再次上路,秦筠終於能自在的窩在了馬車裏,聽說趙鄴時不時會從馬車中出去活動筋骨,秦筠生怕他瞧到她,讓她一起享受烈日和胯部的摩擦,連打開車窗觀賞他偉岸英姿都不敢,隻是感歎了兩句。
“陛下龍馬精神,體魄強健,乃是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這拍馬屁的話穿到趙鄴耳中,趙鄴從來不是個吝嗇的人,當即就派近侍給秦筠送了賞賜。
領了個漆紅鏤空梨花木的托盤,秦筠把紅布一掀,就看到了幾本拳術劍譜,趙鄴還親自給她寫了一張金鉤鐵畫的紙箋。
曰:“回京練。”
趕路途中,也不知道趙鄴是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秦筠讓雪鬆把東西收到馬車裏她最不會打開的那個夾層,撐著腦袋發呆。
“雪鬆你說我是不是太瘦弱了?”
這些天趙鄴的意思她是看出來了,就是嫌棄她太不像個爺們,一下子讓她騎馬,一下子讓她練武。
可趙鄴不曉得她天生就是軟骨頭,在別院的時候她怕讓人瞧出她女氣,不是沒請師傅。可那師傅直接說她根骨不成,天生就不是學武的料,學了也是花架子沒有一點力,說不定還會因為太累勞出什麽病來。
為此她才放棄了強身健體,換了食補的方向,這些年她自覺自己強壯了不少,但沒想到在趙鄴眼中好像就跟個弱貓似的。
秦筠想了想,雖然不甘心但也沒什麽辦法,覺著人還是得信命,就拋開了這件事窩在靠枕上拿了本兵法研究,比起想怎麽讓自己變壯,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一切事情解決,好在封地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
……
秦筠常居五台山,是有軍隊在山下駐紮保護她,這次回京她倒是想讓他們一路跟著護送,但趙鄴是私自出京,不宜讓太多人知道,所以秦筠帶的都是在山上的近侍。
人雖不算多,卻都是她爹留給她的一等一的好手,都配了護甲和利刃。
這種陣仗就是成規模氣候的山賊都不敢惹,幾天以來走的順暢,所以突然聽到車外馬蹄陣陣,秦筠一時還以為是快到了京城,趙鄴的人來接他們了。
車窗剛開,秦筠還未看到什麽,就被猛然關緊。
“王爺別怕,屬下們誓死護你周全。”
壓低的聲音傳來,秦筠一怔,想起趙鄴還在馬上,還要再問就聽到廝殺聲響起,兵器交接,隱隱就在耳邊。
雪鬆是學過武的,見狀不對,把秦筠護到身後,死死盯著車門。
幸而拚殺的聲音雖響,馬車卻安安穩穩的,被護得極好。
越是這樣,秦筠反而越憂心,上來什麽話都不說就殺,自然不是衝錢而是衝人,而且她這邊安安靜靜,意思就是衝著趙鄴。
秦筠怕趙鄴出事,他一出事她就少了一層屏障,要再對抗王家和那家就少了把握。
想著秦筠不管雪鬆的阻止,推開車門,一看便是一驚。
她的人跟趙鄴的人涇渭分明,她的人牢固的護著她的馬車,不允賊人靠近,而那些賊人似乎也看出來她這邊難攻破,都圍著趙鄴那頭。
趙鄴的護衛明顯就已經少了幾個,而她這邊的人隻是意思意思的幫趙鄴那邊分擔些壓力。
秦筠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副情景,當即就要下馬過去。
“王爺,刀劍無眼……”
那侍衛話沒說完就被秦筠瞪回了嘴裏,此時的秦筠雙眸殺氣騰騰,周邊就像是點燃了火。
“若是我大哥出了什麽事情,你們就是護了我周全,也不必再活了。”說著不顧侍衛的阻擋,直直的往趙鄴那邊衝。
見狀,保護秦筠的人也隻有拚了命的支援,免得秦筠被賊人給一刀砍了。
不過最終秦筠還是沒走到趙鄴那兒去,一是場麵太過混亂,下人被嚇得逃竄尖叫,時不時就有一把刀劍從眼前閃過,二是她沒走幾步,就被人強行半拉半抱的送回了車內。
“陛下那兒有我們,王爺就不要添亂,以免不必要的負傷。”
說話的人聲音很清脆悅耳,話語親昵,秦筠直直定盯向他:“外麵那些人是你們的人?”
秦筠神色淡漠,她和眼前的男人沒仔細打過交道,但是在常薈的安排下她卻是見過他幾次,才聽雪鬆說他藏在侍衛中沒多久,今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風頭。
“王爺誤會了,若是我家的人怎麽會拿王爺的安全開玩笑。”
男人的長相俊朗,如今含著笑說話,暖如春陽。
外頭慘叫廝殺不斷,血都要染紅了半邊天,這人卻能笑的超然物外,秦筠知道她如今再往外衝,他巴不得撲到她身上攔住她,見有了侍衛的幫助趙鄴那邊動靜漸小,也不打算再出去。
見男人的半個身子都在馬車上,秦筠厭惡地蹙眉:“滾出去。”
“屬下這就離開。”謝灃的目光有些不舍的從少女的臉上移開,“主子怕是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喚作謝灃。”
謝灃嘴角咧開,見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又看回到了他的身上,心滿意足的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