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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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鄴眼中的冷冽能把麵前穿著紅肚兜,“呼哧呼哧”叫個不停的幼豬看的結成冰, 他說他喜歡喂人, 秦筠倒是沒個忌諱,拿隻豬來代替她自己。

    也沒想過她願意把自己比做豬, 他願不願意配合她。

    像是察覺到了威脅,小豬開始有些躁動, 蹄子在地上的地毯蹭了蹭,便東跑西跑起來。

    這跑就撞上了博古架, 雖然沒把架子撞倒,但是最下頭的窯瓷晃了晃,直接落在地上,一陣脆響,小豬被這動靜嚇到, 蠢的還要去撞架子。

    常德瞧見,也不管自己一把老骨頭,撲到地上去抓。

    這豬雖然蠢, 但身體卻是靈活的,常德一下就撲了一個空, 重重砸在地上痛呼了一聲。

    趙鄴:“……”

    他本以為他身邊的蠢人就秦筠一個,現在看來倒是少算了。

    “來人。”

    趙鄴看到那豬就覺得髒, 更別說親自動手去碰, 直接吩咐侍衛把豬給逮了。

    掙紮中小豬身上的紅色肚兜已經掉在了地上, 粉紅的肌膚完全□□在了外麵, 在侍衛的懷抱裏, 小豬四肢朝上,瞪著小黑眼珠,慘嚎個不停。

    雖然這豬送來之前應該仔細清洗過,但看到這豬因為嚎叫流出的口水,趙鄴頓時覺得這周圍臭不可聞。

    趙鄴皺著眉,喚扶著腰的常德把這屋裏的東西全換了,才又看回了那隻蠢豬,目光中的嫌惡不加掩飾:“送到禦膳房去。”

    侍衛被踢得渾身疼,聞言鬆了一口氣,打算送到禦膳房的路上踹著豬幾腳報仇,就聽到才發號過命令的陛下聲音再起,下了跟剛才完全不一致的命令:“算了,找個房間安置。”

    侍衛覺得自己是幻聽了,愣了愣,這時豬一動他沒抓住,不小心就讓豬摔到了地上。

    趙鄴皺眉看著這一幕,不喜道:“誰許你摔它。”

    “屬下知錯,請陛下責罰。”

    那豬被摔了那麽一下也沒力氣跑了,哀嚎地趴在地上,黑豆眼裏讓趙鄴隱約看出了淚意。

    見它這副樣子,趙鄴眉宇間煞氣更重了,雖然不喜這個禮物,當秦筠送的東西,是死是傷都該由他來決定。

    “傳令讓太醫來給它看看。”

    讓太醫給畜生看病,常德瞅了一眼趙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太醫估計看不了這豬……這瑞祥,宮裏備的有獸醫,不如讓他們來為瑞祥診治。”

    看出了趙鄴的重視,常德都不敢把這豬叫作豬,換了一個高大上的稱呼。

    瑞祥在地上動著鼻子蹭著毯子想站起來,口水流了一地。

    趙鄴皺眉頷首:“找個房間養著,弄幹淨點。”

    “奴才這就去辦。”

    豬被抱走了,趙鄴也沒在屋裏多留,本想去秦筠的宮裏,聊一聊她送的這禮物,但恰好大臣覲見,趙鄴頓了頓臉上有幾分不耐。

    常德見狀,小心翼翼地建議道:“要不然奴才讓嚴大人明日再來?”

    趙鄴斜眼看向常德,在這宦官的眼裏,他竟然都能為秦筠耽擱正事了,常德被趙鄴看的心頭發虛,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麽,要是他知道趙鄴此時心裏在想什麽,一定要罵一聲娘。

    事到如今為秦筠耽擱正事算是什麽,連收到一頭豬當禮物,都能當奇珍異寶了,絲毫沒有對晉王發火的意思,當誰還看不出他的心意似的。

    想到趙鄴的心意,常德不由為秦筠心疼,被趙鄴搶了皇位就算了,這弄不好竟然還要雌伏在龍榻被趙鄴折辱。

    “讓嚴則進來。”

    趙鄴麵無表情,雖然最後決定了要見人,但眉宇間的不耐,嚴則進了殿就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嚴家是趙鄴生父的親信,趙鄴還未登上帝位的時候嚴家就把全身的身家性命壓在了他的身上,後頭趙鄴榮登大寶,嚴家也一飛衝天。

    嚴則與趙鄴年齡相仿,兩人算是一起長大,有幾分交情,所以嚴則見趙鄴這模樣,還以為他是因為晉王送的那隻豬氣到了,笑道:“臣在偏殿等著的時候,聽了內侍說了晉王給陛下送了一隻豬,晉王天真爛漫,送的禮物也與眾不同。”

    秦筠從小就是趙鄴的小尾巴,而趙鄴對秦筠的態度,嚴則也略知一二,所以這番話說的就帶了譏諷。

    天真爛漫是好詞,但是語氣奇怪就像是在罵人傻子。

    趙鄴聽著刺耳,蹙了蹙眉。

    以前嚴則在他麵前也曾如此譏諷秦筠,當時他還能忍,現在倒是一點都忍不了。

    想縫住了嚴則那張嘴,好叫他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嚴則還以為陛下麵上陰沉,是因為想到了糟心的秦筠,安撫地道:“陛下且再忍晉王一段時日,等到鏟除了王家,安撫了老臣,晉王便可以去陪先……”

    “閉嘴。”

    料想到了嚴則要說什麽,趙鄴黑的陰鬱的眼掃向嚴則:“晉王的事朕自有安排,晉王是朕的兄弟,論不到你來決定。”

    冷厲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響起,說不出的危險壓抑。

    嚴則在這帝威下低下了頭,但心中並不平靜。

    剛剛那番話他未嚐沒有試探的意思。

    趙鄴對秦筠的態度讓他們這些手下的人越來越看不懂了,那秦筠剛接手禁衛所的事來說,治秦筠簡直合情合理,他非但不治還處處維護。

    維護可以理解成他想放縱秦筠,讓老臣們對秦筠失望,但禁衛所現在氣勢洶洶,所中大多都是武官子嗣,白白讓秦筠收買了一大批人心。

    出現了這事,趙鄴依然沒有製止秦筠的意思,如今把秦筠接到宮中一起居住,還把挑選秀女管理宮中事物的權利交給了她,這完全沒有道理,他們這些手下的人怎麽想都不明白有什麽用處。

    要是兩人真是親兄弟,他們就沒什麽話了,但之前種種證據都指向了武皇極有可能設計害死了本來是天下之主的趙鄴生父,謀奪了這天下。

    秦筠說不定還是殺父仇人之子,那麽一個敵人,難不成趙鄴真把人當作了弟弟疼,不打算殺了。

    越想,嚴則心中越是難以理解,幹脆直接跪了下來:“晉王一天不除,陛下這皇位坐的就不算是安穩,還請陛下直言,到底打算如何處置晉王。”

    趙鄴眯了眯眼:“朕若是告訴你,朕不打算處置晉王,你是不是就打算替朕出手了。”

    聽出趙鄴語氣中的肅殺,嚴則幹脆跪在了地上,言真意切:“陛下,臣隻是不明白。”

    別說嚴則不明白,他自己都不明白,不過他知道秦筠他現在舍不得殺,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動。

    “朕自有計較。”趙鄴淡淡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

    送東西隻是一時衝動,清醒過來秦筠就有些後悔了,此時聽到宮人高呼陛下駕到,她就算是徹底後悔了。

    “參見皇兄。”怕趙鄴發火,秦筠露出了左邊臉頰的小酒窩,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

    每次做錯事就是這個傻樣子,不過奇異的本來帶著火氣過來的心,卻因為她這個笑平息了許多。

    麵前這少年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麽藥,讓他不止腦海裏都是她,理智也漸漸越拋越遠。

    趙鄴半眯鳳眼,略帶探究看著她:“禮物朕很喜歡。”

    沒想到趙鄴態度會那麽柔和,秦筠這回臉上的笑真切了許多:“那頭小豬是臣弟挑選了許久才挑中的,模樣憨態可掬,澡也是臣弟親自洗的,皇兄喜歡就好了。”

    聽到她親自給豬洗了澡,趙鄴低眸看向她的手,這雙手願意去撫摸一隻髒東西,現在卻連他碰到她的手都要躲。

    她到底是察覺了他的想法,在裝瘋賣傻的看他笑話,還是真的蠢的什麽都看不懂。

    “喜歡是因為是你送的。”趙鄴說著勾起了一抹笑,迎著她波光瀲灩的眸子,抬手在她的唇邊一擦而過,粉唇潤澤飽滿,柔軟的觸感讓趙鄴指尖酥麻,心中一顫,差點忘了繼續要說的話。

    片刻,趙鄴薄唇親啟悠悠地道:“朕還是對人喂食更有興趣。”

    趙鄴的黑眸深邃明亮,外麵的光就像是誘人的引,讓人落入他的眼,被他眼中看不透的情緒所包裹纏繞。

    秦筠怔愣了片刻,咧嘴笑了笑:“那皇兄怕是要手累了。”

    秦筠帶著趙鄴到了桌前:“三百名秀女後日就會進宮,等皇兄選好了,那可就不止是喂食……”

    看到秦筠擠眉弄眼的模樣,趙鄴神色淡了淡,餘光瞟到了一旁的雪鬆。

    秦筠碰過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但這大丫頭的打扮一看就是他的房中人。

    他因為她,夜夜迷夢纏身,女人半點都近不得,她倒是過的逍遙多了。

    “臣弟知道皇兄信任臣弟,所以把選秀的事務全部交由臣弟,但嬪妃們是要伴皇兄一輩子的人,皇兄今日既然來了,就抽空看看畫像,先有個底也好。”

    畫像她之前送到趙鄴的桌前,他就打發了一句“信任她”就把畫像退回,雖然她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誰曉得會不會如了趙鄴的意。

    要是後天那些秀女進宮,一字排開,他瞧了一眼就皺眉走了,她可就裏外不是人。

    “不用。”

    他現在哪有興致去看別的女人的畫像,趙鄴坐在了軟榻上:“筠兒不是說過,喜好與朕一致,你選的自然會討朕的喜歡。”

    “可是選秀女不是光看外貌,家世人品也是衡量標準之一,如今這三百位秀女是臣弟與宗人府討論了許多天才決定下來的,可皇兄你不過眼臣弟這心裏就始終沒底。”

    趙鄴這次充盈後宮,後宮之主皇後自然是要選出來的,趙鄴一句口風沒露,她也不知道他想要讓哪一家當他的嶽家,本來趙鄴先前說的是一百名閨秀,她就是心裏沒底,所以把這京城所有可能的包圓了,把人增加到了三百。

    見秦筠瞪著眼看著他,腮幫子充了氣,趙鄴笑了笑,徑自站起了身:“今日難得天陰,與朕去禦花園走走。”

    秦筠:“……”

    看個畫像是會死是不是,這些女人可都是以後要跟他睡一張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