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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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鄴不是個悠閑的皇帝,每日除了早朝, 下午的時辰也不是屬於他自己, 通常都是要在延和殿跟大臣議政,隻是偶爾會得幾天的空閑。
所以秦筠這個去伴駕看書, 也就連續了兩天,趙鄴就沒空再搭理她。
不過趙鄴算是鐵了心不讓秦筠在宮外亂晃, 所以秦筠沒高興多久,常德與這宮中的管事嬤嬤就帶了一大堆的內務來尋她。
常德看著抱來的箱籠, 表情難為,自己也替自個的主子覺得對不起秦筠:“這些都是這些年積壓的內務,後宮無主,陛下忙於國政,又無空管這些小事, 不知不覺的就積累那麽多了。”
“宮裏就沒有內務總管?”
秦筠皺了皺眉,她記得以前在宮中的時候不是專門有管宮中內務的大太監。
看著幾個滿滿的紅箱籠,趙鄴沒空管小事, 她雖然看著閑,但是她懶啊, 光是選秀的事情,她都覺得頭疼了。
聽到秦筠的問話, 常德的表情尷尬:“掌事嬤嬤是有的, 隻是後宮無主, 總不能讓奴才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陛下日理萬機, 如何給宮人分發例銀,每月宮中損壞了多少物件,又需要賣進什麽新東西的事物,我們也不敢去煩陛下,所以內務積壓了幾年,就有了那麽多。”
這一通說下來,秦筠總算明白常德要傳達的意思是什麽了,趙鄴這是讓她來清點他擠壓了三年的宮中內務,幫他對帳本,看看這宮裏有沒有膽大包天昧下了他的銀子。
秦筠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疼,她不止要幫趙鄴選女人,還要在女人沒選出來前,幹他女人的活。
她就說趙鄴怎麽會那麽好,讓她暫住在宮裏,說不定就是早就打好了抓壯丁的想法。
“王爺……”常德見秦筠的模樣,安慰地道,“陛下也是信任王爺,才把這些事都交給了王爺。”
秦筠扯了一抹笑:“常公公說的沒錯。”
見秦筠點頭同意了,常德把箱籠和幾個嬤嬤留在了她的宮殿,過了半個時辰又帶了一批宮中管事的太監和嬤嬤過來。
“王爺,這些都是宮裏的管采買,人員調動的管事們,奴才帶他們過來見過王爺。”
看著烏壓壓的一片人,秦筠表情無奈地看向常德:“常公公,晉王府大約半個月就該修好了,你那麽大的陣仗,難不成還打算讓我訓訓話。”
秦筠覺得現在的場景,就像是選秀已經結束了,她成了最後的大贏家,開始管起後宮的大小事務。
不不不,秦筠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對,把自己現在的地位想的太不切實了。
現實應該是趙鄴心疼自己的女人,為了讓妃嬪進宮前有一個已經整理好的後宮,所以抓了她這個壯丁。
“王爺,這是陛下的意思,說是要王爺仔細管理,別偷懶混過。”常德同情地看著秦筠,看著陛下的意思,要是秦筠不能把這些內務弄好,就不放她走了。
“常公公你讓皇兄放心,本王一定認真。”秦筠的語氣說不出的疲憊。
既然要管,秦筠一會就調整好了心態,讓人掌事嬤嬤拿了名冊點了名,雖然一個個她不一定能記得住長相,但每點到一個名字她就會認真看一眼。
“你們來的時候應該也聽常公公說了,這些日子本王奉陛下的命令清查宮中這幾年的內務,這些日子還要勞煩你們配合了。”
“王爺有事隻管吩咐,奴才們哪裏當的上勞煩。”
秦筠看了一眼說話的大胖子太監,這油腔滑調的模樣,一定吞了不少油水,就從他管的地方先查好了。
接了那麽多的事情,秦筠一下子就忙了起來,不止要清點以前的冊子,現在宮裏的管事們就像是找到了頭,什麽雜事也會直接往她這兒報,讓她來定奪管理,除此之外,她還要監督選秀的事,刷了第一輪之後,就是派人調查畫師畫像是否屬實,還有閨秀的人品德性。
那麽一忙起來,有時連禁衛所她都沒空去。
但每日的三餐卻是不會忘記吃的,因為天天都在宮中,趙鄴每日都會傳她一起用膳,吃完閑聊幾句又去各忙各的。
常德在旁邊瞧著,覺得兩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說老夫老妻也不完全像是,因為兩人雖然不夠親密,卻隱隱有曖昧的氣氛流轉,兩人你來我往,就像是沒任何人能插.入兩人之間。
當然這種氣氛更多的趙鄴營造出來的,見趙鄴又夾起了一塊秦筠不喜歡的青菜喂到秦筠的嘴邊,常德這些日子的奇怪感覺又湧了上來。
“朕竟不知道筠兒挑食成這樣,怪不得那麽瘦弱。”
說著話,趙鄴卻沒有把筷子放下的意思,秦筠看著麵前的韭菜,眉頭蹙起,真不想張那個嘴。
別的東西就算了,韭菜她是從來不吃的,總覺得有一股怪味。
“皇兄,菜放在碟子裏麵,臣弟會吃……”
秦筠話沒說完,趙鄴就直接把菜遞進了她的嘴巴,見她整張臉突然皺起,趙鄴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旁邊伺候的常德見狀,敢抬步準備提醒宮女給趙鄴換筷,就見趙鄴用了同一雙筷子夾菜。
剛剛那筷子可沾了晉王的口水。
常德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再去琢磨心中的奇怪感覺,怕自己琢磨出來什麽不該琢磨的。
而後趙鄴又用了自己的筷子喂了秦筠幾口菜,秦筠倒是沒覺得他動作曖昧,因為她察覺了另外一件事。
每次趙鄴讓她吃了她不喜歡的菜,都會偷偷的笑。
她看見了!她都看見了!
他笑的淡淡的像是覺得她察覺不了一樣,但是她都看到他的眼睛都笑的眯起來了!說什麽是為了她的身體好,但其實都是在整她,看她笑話。
用完了膳,兩人喝了杯消食的茶水,閑談兩句,兩人又各去忙各自的事。
陛下跟晉王一分開,常德的忙碌也跟著開始了。
至於忙碌的內容,是他怎麽想都難以明白的事。
……
常德看著牆邊的沙漏,見趙鄴手邊暫停,上前邊斟茶邊道:“王爺此時正在跟宗人府的官員敘話,在商量定日子讓秀女們進宮。”
趙鄴聞言也沒說什麽,抿了一口茶水繼續手邊的事情。
再過半個時辰,常德見到趙鄴空閑,都會上去稟報秦筠的行蹤。
“王爺見了采買的管事,正在對一年前的冊子。”
“王爺去了禦花園小歇,順便在那見了掌事嬤嬤商量如何布置秀女們暫住的地方。”
“……”
不知道從哪一日開始,趙鄴隨口問過了常德一句“晉王在做什麽”,然後這句話就常從趙鄴嘴裏出來,隨著頻率越來越頻繁,趙鄴也不問了直接一個眼神,常德就要上前匯報秦筠的行蹤,讓趙鄴知道秦筠在做什麽。
常德不明白主子要知道晉王的行蹤是為了什麽,但主子怎麽吩咐奴才就怎麽做,特別是常德知道這件事問不得,便乖覺的派了許多人去盯著秦筠,什麽一舉一動都往趙鄴這裏報。
其實趙鄴也不知道他聽這些無聊事做什麽,不過是偶爾問了一句,覺得知道秦筠在做什麽的感覺不錯,就形成了習慣,若是不知道,人就覺得不舒服。
想要衝到她的宮殿裏看看她在做什麽。
……
秦筠這兒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在旁人的監視下,見處理完了所有的事務,離用晚膳的時間也還早,忍不住雙手攤開躺倒在了床上。
“現在休息的時間都跟偷來的似的。”秦筠在床上滾了兩圈,等到秀女們進宮又是一大堆事情,到底晉王府什麽時候才能修葺好,要是被她知道是誰放的火,她一定要把他拆骨扒皮,才能泄心頭之恨。
瞧主子的模樣,雪鬆猶猶豫豫地上前,主子難得可以休息,她不想說不好的事情打擾她心情,但這事又不能不說。
秦筠看到了她的表情,眨了眨眼:“這又是怎麽了?常薈難不成又提讓謝灃進宮了?”
她就不知道謝灃的膽子為什麽就那麽大,她到那裏都要跟著,她進了宮,也要跟進宮就不怕被發現了。
她拒了幾次,他都不放棄,仿佛她多看他幾眼,就願意為他生孩子了一樣。
雪鬆搖了搖頭,朝門扉看了一眼,就是沒人也湊到了秦筠的耳畔:“又到了王爺你該來小日子的時候了,常薈公公怕王爺在宮裏不方便,說要幫王爺處理穢物。”
秦筠聞言愣了愣,這些日子太忙,她都忘記了這回事。
雪鬆說的是該到秦筠來小日子的時候了,是因為秦筠根本沒有小日子這回事,她十二歲的時候倒是有的,但她看了醫術,曉得來了葵水就有了生育的能力,每逢來了就大折騰,偷偷喝了一些看醫書自個配製的藥,開始了還會腹疼淅淅瀝瀝的來一些,到了後頭就直接斷絕了,也沒了腹痛這毛病。
因為怕常薈知道了,找大夫給她調理,她就一直是瞞著的,假裝她每個月都會來月事,讓雪鬆去處理塗了紅水的月事帶。
按照書上所說,女子到十九以後還沒有月事,基本上就可以斷定身體有異,別說生育能力,是不是個女人都兩說。
這也算是秦筠的底牌,打算等到幾年,拿她沒有月事是石女不能生育這件事來說事。
“你的月事?”秦筠看向雪鬆,打算讓她救急。
之前的穢物一直都是雪鬆處理,常薈總不至於去翻來看上麵的血是不是真的,但直接把這東西交給了他,誰曉得他會不會因為好奇女人來潮的東西是什麽樣子,瞄個一兩眼。
雪鬆白著臉搖了搖頭:“奴婢前些日子才過去。”
“那怎麽辦?”秦筠揉了揉頭,“總不能割個口子流血在月事帶上。”
再說月事的血跟身體傷口流出來的血又不一樣。
“要不就說王爺太過勞累,這個月沒來葵水?”
“那麽關鍵的時刻,那估計一出宮他就給我請大夫調理了,就怕大夫看出來。”府裏的大夫以前給她把脈的時候,曾問過她的月事,她說正常他才沒多其他的話。
秦筠皺著眉,想了半天:“你跟他說宮殿裏那麽多丫頭,你可以拿著一起處理了,他特意處理反而引人注意,他總不能拿著我的月事帶研究,要是他不肯,我就割個口子給他幾根血帶子。”
“奴婢一定好好說。”
秦筠點頭,但還是存了一樁心煩事在心頭,到了晚上吃飯無精打采,又被趙鄴喂了不少食物。
心情不好還要吃自己不喜歡的食物,秦筠看到趙鄴勾起的嘴角,終於忍不住抗議了。
“臣弟不小了,皇兄愛護之心臣弟能明白,但是喂食讓人看到了不好。”
“可朕就是想喂你。”趙鄴輕笑出聲,拿著錦帕給拭了拭秦筠的唇邊,“喂人吃飯挺有意思。”
秦筠愣了愣,身為一個在趙鄴麵前沒人權的人,趙鄴擺出那麽一副明明白白的態度,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反駁。
不過她也沒有就此認輸了,當即就發動了手下的人手,第二天給趙鄴送了一隻粉紅幼豬,打算拿來滿足趙鄴那顆熱愛投喂食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