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城南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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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宰輔大人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皇帝陛下,無言而立,等到皇帝陛下微微平靜下來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話雖如此,但陛下可有合適的人選。”

    皇帝陛下歪歪頭,看了宰輔大人一眼,扯著嘴說,“你做為這朝堂之上百官之首,會沒有合適的人選?”

    聽著皇帝陛下這不痛不癢的話,宰輔大人權當沒聽見,要說皇帝陛下沒個大概的想法,他是萬萬不信的。

    宰輔大人不為所動,靜靜的等著皇帝陛下繼續往下麵講。

    等了一會兒的皇帝陛下,看到宰輔大人沒有接話的意思,才開口說道:“你看翰林院那個吳君生如何。”

    宰輔大人淡淡開口,“宣正初年的朝試,他排第十十六,不過此人行事怪誕,拒絕了外放為官的慣例,反而在翰林院當了個抄書郎,也未嚐沒有報著天子腳下好做官的打算。”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朕看過他的朝試章,頗有才學,不過內容卻有些偏向新政,正值當改卷官是孫老爺子的派係,有些不喜,名次是實在有些低了。”

    宰輔大人不做理會,反而開口問道:“那陛下怎知他研習縱橫之學?”

    “他呆在翰林院,每天看了些什麽書,自然會有人給朕報告。”

    “你也別急著瞪眼,朕如此關注他,還不是為你這老家夥找些人才罷了。”

    “這吳君生以後推行新政用的著,這改革,沒有得力的官員可不行。”

    “這次權當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不過往下,朕可真的不知道了,你給朕想幾個出來。”

    皇帝陛下的脾性,宰輔大人清楚的很,見他這個樣子,也沒覺得意外,要是沒有些許城府段,如何禦用百官。

    看著皇帝陛下如此樣子,宰輔大人搖搖頭,拿起筆在紙上寫上數人的名字,不一而足的是,這些人都是而立之前的年輕人,而且鮮有聞名。

    頓了頓,他在最後寫了最後一個名字——葉如晦。

    然後他便退後站立,等皇帝陛下過目,皇帝陛下微微掃了一眼,便在葉如晦的名字上頓了一頓。

    宰輔大人緩緩開口,“這是書院的學生。”

    皇帝陛下一頓,“沒和院長商量,就算是朕也調不動書院學生啊。”

    宰輔大人淡然開口,“隻是寫在這裏,再和院長說便是了,要是不允,作罷就是。”

    皇帝陛下點點頭,悵然說道:“若是書院肯派人前往,朕也不至於如此。”

    “那陛下準備派何人領隊前往南唐?”

    皇帝陛下聽到這句話一拍大腿,懊惱道:“朕正為此事煩惱。”

    “雖說南唐一直與我大楚並無交惡,可朕也得派個人保住這些人的命,要是出使一趟,命都沒保住,以後還有誰敢為朕辦事?”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派位軍侯前往,可現在朕是無人可派了,冠軍侯要坐鎮陵安走不得,華軍侯那脾氣,朕真是怕他去了,把南唐大鬧一通。至於武軍侯,朕準備派他去北境巡視一番,這樣一來,朕便無人可派了。”

    宰輔大人作為在朝堂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官油子,自然知道身前這位皇帝陛下的打算。

    他最想派的人,此刻不在陵安,就算回來了,皇帝陛下也沒有理由在重新啟用他了。

    看出皇帝陛下的心情欠佳,宰輔大人也沒興趣再呆在這裏,便告退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柳寶端著茶進來,宰輔大人也沒有提醒他的意思,徑直往外去。

    柳寶進來,小心翼翼的把茶杯放在書桌上,輕輕站在一旁。

    “柳寶你說朕做錯了麽?”

    不明所以的柳寶頓了下,才小心開口說道:“陛下又非聖人,怎可一件件都做的公正公允呢?”

    “先賢周夫子作為聖人不都犯過錯麽,陛下所為國君,但還是不及聖人的,那自然也會犯錯的。”

    皇帝陛下輕輕開口,“朕就是喜歡你這個性子,從來不拍朕馬屁,你好說是遇見朕,要是先帝,不得殺你多少次。”

    柳寶聽見談及先帝,便是不發一言,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他是明白的。

    皇帝陛下惆悵開口,“朕當年做的選擇,於國於民朕都沒有半分虧欠,反倒是這些年,朕每每想起,都覺得虧欠了他。”

    “朕有的是這個大楚,可他有的,朕都給他弄沒了,他為朕出生入死,到頭來,可就是這樣一個結局。”

    “所以,出了這麽大的事,換做旁人,早讓朕砍了一百次頭了,唯獨他,朕不僅不殺他,還在找會重新啟用他。朕做的仁至義盡,他還要逼朕,你讓朕怎麽做。”

    “朕和他相交十數載,削了他的爵位,叫朕如何忍心。”

    柳寶輕輕開口,“軍侯要不是如此有情有義,想來陛下也不會如此在意軍侯。”

    皇帝陛下看了眼柳寶,拿出一枚玉佩,細細把玩,微微失落說道:“朕此生怕是不能在和他把酒言歡了。”

    柳寶看到皇帝陛下這個樣子,嘴唇動了動,也沒說出什麽話。

    皇帝陛下喃喃道:“朕沒錯,如果再讓朕選一次,朕還是會這樣選,不過朕還是會後悔,會覺得虧欠他。”

    “不過他為了一個女子便可置天下於不顧,朕早該想到的,他對子衿的感情,還是怪朕沒有看住子衿,讓她出了這陵安。”

    “要不是朕,事情又如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朕又如何會失去這個好兄弟。”

    “都怪朕,怪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