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世祖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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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師父眨了眨眼:“老奶奶,哪來的老奶奶啊?快點,把這塊糖吃了,告訴我什麽味道。”
一邊說著,師父就把一塊糖塞進我嘴裏。
我剛嚼了一口,接著就把那塊糖吐了,這什麽味道啊,腥臭腥臭的,比飛僵身上的血還臭!
我師父還在一邊問我:“怎麽樣,什麽味道?”
我忍著嘴裏的臭氣回應我師父:“臭啊!”
聽我這麽一說,我師父顯得很納悶:“臭的,你嚐到的味道是臭?陽神一點也沒有受損嗎?”說話間,我師父搶過蠟燭來,先是照了照我的額頭,又借著燭光將我全身上下都仔細看了一邊。
在這之後,我師父又突然興奮起來,自言自語地說:“真的是隻少了一撮頭發?”
我師父今天怎麽神經兮兮的?
過了一會,我師父的興奮頭過去了,才又對我說:“這次種棺之後,你背上的黑水屍棺就能用了。”
我心裏還有些納悶,第二次種棺就這麽結束了?之前師父說起第二次種棺的時候,總是一副很凝重的表情,可他為什麽要作出那種表情呢?真是怪了。
師父舉著蠟燭,帶我離開地下室的時候,我才發現,在那段幽長的樓道口盡頭,此時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除了趙師伯和莊師兄之外,屯蒙一脈的夏師伯、我馮師兄,還有穿著一身藏袍的劉師叔、盲眼的柯師叔,他們全都來了。
我劉師叔叫劉宗厚,柯師叔名叫柯宗畢,我也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知道他們名字的,好像是我師父告訴我的,又好像是馮師兄告訴我的,年頭太遠,真的記不清了。
我和師父一走出樓道口,馮師兄就跑過來,很緊張地問我師父:“我師弟沒什麽事吧?”
在同門師兄裏,馮師兄和我相處的時間最長,也最為關心我。
不過在我長大以後,和莊師兄之間的聯絡也漸漸頻繁起來,但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師父衝著馮師兄笑了笑:“隻少了幾根頭發,沒事。”
聽我師父這麽一說,夏師伯和趙師伯也跑了過來,抓著我的胳膊,兩個人圍著我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夏師伯還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片龜殼樣的東西,放在我的胸口上,那片龜殼原本是黑色的,在接觸到我的胸口之後,竟然慢慢顯現出了一抹類似於黃白的顏色。
趙師伯看著那片龜殼,咂了咂舌:“怪了,陽神沒有受損,這在守正一脈,可是兩千年來的第一例啊。”
夏師伯則笑嗬嗬地說:“看這口精純的陽氣,柴師弟這些年,可是沒少下功夫啊。”
兩位師伯的話,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師父好像很自豪似的,對站在遠處的劉師叔說了句:“有道這孩子,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
劉師叔白了我師父一眼,酸酸地說:“恭喜你有個好徒弟。”完了又在那自言自語地說著:“我這邊都快青黃不接了。”
對於劉師叔的反應,我師父無奈地笑了笑,又問我夏師伯:“師兄啊,其實我有些想不明白。常理來說,黑水屍棺是****之物,第一次見到它的人,就算體內陽氣再精純,也會被抽走一部分陽神的。可有道這孩子,為什麽單單少了幾根頭發?”
這一下我才明白過來,師父的陽神受損,應該也和第二次種棺有關係。
夏師伯搖了搖頭:“這種事,的確讓人不解。”一邊說著,又回頭望著柯師叔,說:“柯師弟,你對陰陽一事向來很有見地,有道的事,你怎麽看?”
柯師叔依然閉著眼,他摸了摸嘴唇上的胡子,思考了片刻之後才說道:“有道八字裏帶著一道精陽,又有一雙與生俱來的天眼。我想,大概就是這兩樣東西,取悅了黑水棺吧。柴師兄說得沒錯,黑水屍棺的確是****之物,可凡世間的東西,都講究一個陰陽調和,普通的陰物不喜陽氣,可陰到了一定境地,興許,也是需要陽氣來調和的吧。至於陰陽眼,是陽陰補,興許,也能附和黑水棺對守正一脈傳人的期許。”
我柯師叔話很長,我隻聽懂了一個大概。
趙師伯和夏師伯紛紛點頭,我師父也在說:“陰陽調和嗎,黑水屍棺抽取陽神,原來是這個道理。”
夏師伯用撩起我的頭發,露出了發際線。因為那一撮頭發是被強行拔下來的,我的發際線上還透著一絲絲血跡。
就聽夏師伯說:“柯師弟,依你看,黑水棺為什麽要拔走有道這一撮頭發呢?”
在我所有的師叔師伯,柯師叔似乎是最有學問的一個,不然夏師伯身為一脈掌門,也不會事事都要問他。
柯師叔笑著說道:“這種事,還真的不好說。不過依我猜測,黑水棺從守正門人那裏取走陽神,原本也是為了能和守正的門人心神相通吧,不然的話,守正門人也不能在千裏之外借它的炁場施法。而這一縷頭發,和黑水棺取走陽神應該是一個道理,隻不過,有道原本就和它心意想通,無需取走陽神,隻要一縷頭發就夠了。嗬嗬,這也僅僅是我的猜測,對與不對,隻能靠有道自己去驗證了。”
這時候我忍不住插嘴:“在那口棺材裏麵,還有一個很溫和的老奶奶呢。”
我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師叔師伯們都愣了一下,之前我師父因為擔心我,也沒在意我口的“老奶奶”,這會卻又問我:“你說的那個老奶奶,什麽樣?”
說實話,我當時也沒看仔細,隻記得老奶奶的臉上有個胎記,於是就在自己的左臉上比劃著,一邊還對我師父說:“她這裏有個胎記,這麽大,淡紫色的。”
我說話的時候,夏師伯突然驚呼了一聲:“一世祖!”
老奶奶是一世祖?可是不對啊,我見我一世祖的畫像,是個老頭。
緊接著,我師父和兩位掌門師伯的表情都變得特別恭敬,他們轉過身,同時朝著地下室的樓道口拜了拜,一邊拜,我還聽我師父口說著:“謝祖師爺庇佑,謝祖師爺庇佑。”
可除了我師父和兩個掌門師伯,其他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雖然莊師兄和馮師兄也跟著我師父他們拜,可在兩位師兄的臉上,也充滿了疑惑。
我知道,他們肯定也是在想,一世祖不是男的嗎,怎麽成了老奶奶了?看著他們的表情,連我都懷疑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我也是後來才聽我師父說,我們的一世祖李子府,的確是個臉上長胎記的女人。隻不過在當時,地師莊君平的傳承,原本是傳男不傳女的,我們的一世祖能成為地師的秘傳弟子,是破例。
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地師的傳承想要完整地傳下來,對弟子的天分要求極高,隻有我們的一世祖能達到他的期許。不過盡管是這樣,地師還是讓一世祖女扮男裝,還掩去了臉上的胎記,一世祖留下來的那副畫像,也是她喬裝打扮之後的樣子。
而李子府,也隻是一世祖的化名。聽我師父說,一世祖原本姓羅,名字已經無處考證了,隻知道她祖籍應該是在宜城。而一世祖在過世之後,屍身就被保存在黑水屍棺之。
關於一世祖的事,除了曆代掌門,是不會讓其他門人知道的。我師父也是因為隻有我這麽一個徒弟,才把這些事告訴我。
之前仙兒說,寄魂莊的水很渾,其實她對寄魂莊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說這潭水渾,並不確切,這潭水不是渾,而是深。在寄魂莊,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而這些隱秘,也隻是在曆代掌門人之間,代代相傳。
第二次種棺完成之後,我由師父領著,離開了旅店。
因為是師叔師伯們來了,莊師兄的小車坐不開這麽多人,夏師伯他們來的時候,還特意開來了一輛麵包車。
他們來的時候,開車的自然是我馮師兄,可蜀南地區山路比較多,馮師兄對路況不熟,所以在去往寄魂莊的路上,開車的人就換成了莊師兄。
寄魂莊就位於一片十裏連山的山腹,位置非常隱蔽。
十裏連山,隻是一個泛泛的說話,其實何止十裏。當莊師兄把車停在山道上的時候,我下車張望,目光所及的地方盡是深山老林,那片山連著山,林子連著林子,那些山體,就如同一個個威嚴豎立的巨人一樣,在我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俯視著我。
平生第一次,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在這十裏大山之間,我就像是一粒突然闖進來的灰塵,可有可無。
就在我還在驚訝於大山的威嚴時,我師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跟著他走,別走丟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趙師伯他們已經進了林子。
我抓著師父的衣角,慢慢地走著,林子裏沒有路,我師父常常要用旱煙的煙杆推開附近斜生出來的樹枝,夏師伯他們則走得很快,明明沒有路,在林子裏也很難辨認方向,可他們走路的時候,每一步都非常果斷,顯然是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走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吧,我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片很大的竹林。
這是在冬季,萬物凋零,可那片竹林卻依舊是蔥蔥鬱鬱的,有些竹子上竟然還有新生的嫩芽。師父家的院子裏也養了竹子,所以我知道,竹子在冬天是不落葉的,到了春天才會落葉,但我也知道,在冬天,竹子同樣不會長出新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