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封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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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師父還是猶豫了一下,之後又對店家說:“我身上沒帶這麽多錢,存折裏的也不夠,這樣吧,我這有張封魂符。”
一邊說著,我師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靈符,繼續說道:“店家,你看一看,我這張符籙,夠不夠換你的黑狗寶?”
沒想到店主人就像見到了寶一樣,嘴上說著“夠了,夠了”,一邊接過我師父的符,小心翼翼地放在貨架上,又拿了一個玻璃罩,輕輕腳地將靈符蓋住。
我師父將黑狗寶串成的鏈交給了我,讓我帶在上,這才辭別了店家。
就在師父帶著我離開店鋪的時候,有一個老道跟在我們後腳進了店門。
沒等我們走多遠,我就聽見那家店鋪裏傳來了一聲驚叫:“這不是守正一脈的封魂符嗎?店家,這張符怎麽賣的?”
就聽店家在說:“這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不賣!”
我心裏就奇怪了,我師父畫的符有那麽好嗎,可我師父自己不都說,我們這一脈在辰州符上的造詣不深?
我疑惑地望向師父,師父給了我一個很得意的笑臉,也不說話。
之後師父就帶著我們幾個在腳市裏漫無目的地逛遊,我師父真的就是在閑逛,每個店他都要進去看一眼,什麽東西都不買,可每家店的店主見到我師父,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師父說,我們守正這一脈,在鬼市開啟的時候,不但要靠著門鼎腳行為寄魂莊積攢一些財富,用以支撐下一年的日常支出,另外還要維護鬼市的秩序。
那些到鬼市來做買賣的商人,偶爾也會帶一些禁物進來,這些東西,都是要由我們守正一脈的門人來處理的。
每當鬼市剛開市的時候,師父都會像現在這樣,每家店都進去看一看,檢查一下商人們的貨物。
這一路逛下來,我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嚕咕嚕直叫了,我就問我師父鬼市裏有沒有吃飯的地方。
在鬼市這個地方,是沒人經營飲食生意的,隻在鎮門堂裏有一個寄魂莊門人專用的廚房,我師父好像很不願意靠近鎮門堂那個地方,可耐不住我餓得難受,師父也隻好硬著頭皮,帶我朝門市的方向走。
這一路跟著我師父,呂壬霜和蕭壬雅一句話都沒說過,她們兩個在我師父麵前遠沒有莊師兄和馮師兄那麽隨意,反而顯得異常拘謹。
這大概是因為壬霜和壬雅沒和我師父接觸得少,不了解我師父為人。
想想我第一次我見到師父的時候,光是看到我師父的那雙眼就被嚇得大哭,那一次劉尚昂他爸和筒子樓裏街坊們,也沒把我師父當好人。其實我師父人很好的,除了他偶爾發脾氣的時候,以及他逼著我練功、抄道德經的時候,在平日裏,師父對每個人都特別親和。
我跟著師父走在路上,街道兩旁的店鋪幾乎全都開張了,路上的行人也變得越發多了起來。可即便是走在人頭攢動的人流之,我也絲毫不覺得熱鬧,整個鬼市,依舊是顯露著幾分莫名的清冷。
除了那些血紅燈籠照亮的區域,整個鬼市就像是一張光線暗淡的黑白照片,行人從店鋪的門前匆匆走過的時候,也隻是給這樣的黑白投下了一道重重的影子,而當他們離開燈籠照亮的那一小片區域後,店門前又歸於平靜,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師父帶著我來到門市入口的時候,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鑼鼓聲。
在這條即便被人群充滿卻依舊安靜的路上,那陣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我師父停下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悶悶地哼了一聲,從嘴裏吐出個字:“九封山!”
師父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我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厭惡。
我也朝著街道盡頭張望,很快就看到路上的行人全都開始避讓,遠處還有一個很尖銳的聲音在喊著:“尊主駕臨,閑人退讓!”
每一個字,都被那個聲音拉得很長很長,弄得我頭皮都有些發麻。
這陣喊聲一響起,我就看到街道兩旁的人全都轉過了身,低著頭,背對街道,都是一副很謙卑的樣子。
我師父卻依舊站在門市的入口央,背站著。
看我師父那架勢,難不成是打算跟人幹一架?
過了一會,我就看到街道上走來了一群人,這些人穿著清一色的黑色衣服,每個人頭上都帶著一頂高高的尖頭帽子,臉上還掛著半張黑色的麵紗,那樣的麵紗隻能遮住左側的半張臉,右邊的半張臉露在外麵,我發現他們每個人的皮膚都非常白,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色,而是沒有血色的白,慘白!
而在這些人的央,還有一定漆黑色的轎子,轎上掛著黑簾,看不清裏麵坐的是什麽人。
直到這些人走近了一些我才看清楚,他們的皮膚不是天生就白得嚇人,隻是在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粉底,至於那台轎子,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張轎椅,隻不過椅子上方搭了一個架子,掛了黑簾。
看著拿頂轎椅由四個人抬著,一顛一顛地朝我這邊過來,我心裏就忍不住一陣惡寒。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坐這種轎子。
那群人走路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像群幽靈一樣來到門市入口,打頭的人看到我師父擋在入口當,舉了舉,他身後的人就同時停了下來。
我就聽轎子裏的人在喊:“是什麽人擋住我的去路啊?”
從聲音上判斷,說話人應該是個老頭子,他的聲音厚重而嘶啞,讓我頓時想起了小時候碰到的那隻飛僵。
一邊說著話,我看到從轎子裏伸出了一隻很蒼老的,似乎是要掀開簾子。
我師父不急不慢地應了一聲:“寄魂莊,柴宗遠。”
這時從轎子裏伸出來的那隻突然停在了半空,過了一會,又縮了回去。
還是那個打頭的人朝我師父抱了抱拳,一點感情不帶地說:“原來是柴師傅,久仰久仰。還請柴師傅讓一讓,好讓我們進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尖銳,應該就是之前在街道口喊話的那個人。
我師父沒理他,隻是朝著轎椅喊道:“何老鬼,你好大的排場啊!”
我看到那頂轎子好像微微顫了一下,可裏麵人卻不吭聲。
就見那個打頭的人走到我師父跟前,他雖然依舊是挺直了腰,一臉麵無表情的樣子,可語氣卻變得賊兮兮的,用很小的聲音對我師父說:“柴大爺,你還是讓一讓吧,轎子裏坐的可是我家尊主。你這樣……我不好交差啊。”
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嗓音就變得很正常了,我師看來是認識他的,這時也有些驚訝地問他:“怎麽是你?你怎麽跟何老鬼混到一塊去了?”
他苦笑了兩聲,又悄聲對我師父說:“唉,一言難盡啊。”
說完這番話,他就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我師父又朝著轎椅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讓出了門市入口的通路。
那個打頭的人又朝身後揮了一下,那些人這才邁開腳步,護著轎椅,徐徐進入了門市。
直到他們走遠了,我才問我師父:“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是誰啊?”
我師父皺了一下眉頭,隻是很簡短地回了一句:“一個朋友。”,就跟著那些人的腳步,也進了門市。
本來,我師父是要帶我去鎮門堂吃飯的,可遇上了九封山的人以後,我師父就是一臉憂慮的樣子,走過鎮門堂的時候,我師父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奔門市東南角的一個店鋪。
那家店鋪也正式九封山門人最後落腳的地方,我看到當轎椅落下來的時候,一個穿著雪白色長袍的老人進了店門,而那些打扮得怪模怪樣的黑衣人則在門的兩側站成了兩列,每個人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我師父一陣風似地衝過去,立刻就走出來兩個人,伸擋住了我師父。
就見我師父兩眼一瞪,從他身上驟然散發出一種很強的威勢。
對於威勢這種東西,其實很難解釋,這是一種不同於陰氣陽氣的氣場,當我師父身上的這種氣場爆發出來的時候,離他兩米多遠的我都能感覺到危險,危險還摻雜著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讓人兩腿都有些發軟。
擋著我師父去路的那兩個人顯然也很不好受,他們雖然舉著,可那兩隻胳膊看上去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而且我還留意到,他們在下意識地後退,雖然步伐很小,但我還是看見了,他們就是在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我師父似乎正沉著一口氣,沒有說話,那兩個人剛擋住我師父的時候還張了張嘴,但也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僵持了大概有十幾秒鍾吧,從店門出來了一個人,跑到那兩人耳邊說了些什麽。我看到那兩個人都如獲大赦似地歎了口氣,分別朝我師父抱了抱拳,就退到了兩旁。
我師父也沒再理他們,風風火火地進了店門。
看我師父那樣子,就像是要和人幹仗一樣,我遠遠地看他進了門,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