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腳行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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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直到門人各自去洗漱了,趙師伯才來到我身邊,問我:“你師父昨天晚上是不是把天罡劍傳給你了?”

    我朝著趙師伯點了點頭,趙師伯又對我說:“今晚門鼎腳行開張,你要特別留意一個指很長的人,那個人,肯定就是給咱們寄魂莊搗亂的人。”

    這時梁厚載湊了過來,問我趙師伯:“二爺爺,這麽說,你已經知道昨天的亂子是誰弄出來的了?”

    趙師伯點頭,還很得意地說:“那當然,不就是一個腳貓功夫的小賊,還能逃過我的法眼?”

    梁厚載微微皺起了眉頭,又說道:“既然都知道是誰了,為什麽現在不抓他,非要等到今天晚上,讓我道哥去犯險?”

    聽梁厚載這麽一說,趙師伯的臉一下就拉下來了,白了梁厚載一眼說:“我們這麽做,當然有我們的道理。大人的想法,你們這些小屁孩哪能看得懂?”

    說完趙師伯就朝廚房那邊去了。

    梁厚載盯著我趙師伯的背影,悄悄對我說:“道哥,看樣子,柴爺爺他們就是想借這個會練練你,我覺得,他們既然是出於這樣的打算,這次的事應該沒什麽危險。”

    梁厚載聲音很小,大廳裏人多,也亂得很,可趙師伯竟然還能聽到他說話,一邊走著一邊轉過頭來,又給了梁厚載一個大大的白眼,梁厚載趕緊縮了縮腦袋,朝我吐了一下舌頭。

    其實梁厚載說的,我之前也想到了,但如果說這件事沒有危險,我卻是不信的。我了解師父的性格,如果其不是暗藏著凶險,他也不會火急火燎地將天罡劍傳給我,雖然我剛入師門的前兩年師父對我的授業是有些揠苗助長的嫌疑,可在我第二次種棺之後,師父授業的進程就突然慢了下來。

    在傳道授業這方麵,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師父還是非常講究循序漸進的。

    早上吃過飯,師父又帶著我在腳市裏逛了幾圈,這一次我們沒進入任何一個店鋪,就是沿著鬼市入口到門鼎腳行的幾條小路反複地走,一邊走,師父還一邊算著時間。

    師父說,昨天在鬼市作亂的人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他既然敢留下來參與門鼎腳行的交易,就一定想好了退路,從門鼎腳行到鬼市的入口,最便捷的一條路由八條巽字路和條震子路組成,其貫穿著條大路。

    師父還叮囑我,遇敵之後,不要急著下殺,務必抓活的。如果對方很難對付,就想辦法拖延時間,門鼎腳行裏的同道很多,到時候我如果招架不住,他們肯定會出幫忙。如果對方逃跑,就沿著這條路追下去。

    就算師父不這麽叮囑我,我也肯定不會下殺的,畢竟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殺人,無疑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而且從師父的話裏我也聽得出來,這一次,不管我會遇到什麽,他都決計不會插。不但他不會插,在回到門鼎腳行的時候,他還叮囑梁厚載不要摻和我的事。

    這次的事,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

    回到門鼎腳行的會場之後,師父讓我和梁厚載將會場仔細打掃一遍,他則將昨晚準備好的樣商貨擺在高台上,然後就一個人坐在台麵上悶悶地抽煙。

    午,莊師兄和馮師兄拿了幾包壓縮餅幹過來,和我們一起就著礦泉水填飽了肚子。

    下午四點的時候,門鼎腳行門外又聚滿了人,我推開前門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高台上擺放的那個煉蠱盅,很多人就開始猜測那東西是什麽,也有人在討論煉蠱盅的價格,說真的,從他們口說出來的價格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天價了,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那麽多錢。

    在人群,還出現了我之前見到的那兩個老僧人,他們對煉蠱盅似乎沒有興趣,也不參與其他人的討論,全程隻盯著我師父別在腰帶上的蛇皮袋子出神,我就感覺,他們似乎能夠感應到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晚上點剛過了第一個刻鍾,隨著鎮門堂頂端的鍾聲再次想起,門鼎腳行正式開張!

    聚集在門外的人頓時魚貫而入,在會場放置的幾百把椅子轉眼間就坐滿了人,我師父朝我揮了揮,又指了指門,示意我把門關上。

    我關門的時候,門外依舊擠滿了人,他們沒有受到邀請,是不能參與門鼎腳行的交易的,可這樣也阻擋不住他們心的那份好奇,大門緊閉的那一霎,透過糊在門框上的白紙,我就看到有幾個人立即湊了過來,雖然我隻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剪影,但從他們的動作上我就能猜得到,他們此時正把臉貼在門板上,豎起耳朵偷聽裏麵的動靜。

    這時候,我師父解下了腰帶上的蛇皮袋子,將它高高舉起來,衝著會場的人喊道:“西晉高僧圓寂,留下這一顆色舍利,佛門至寶。”

    簡單說了這麽一句之後,我師父就直接報出了價格。我很想把那顆舍利的價格說出來,這樣可以更直接地證明我口的“天價”是絲毫不做假的,可鬼市有鬼市的規矩,在這裏出售的任何一件商品,對外都不能直言其價格。

    所以我隻能說,那真的是天價,我不知道用“價值連城”這個詞能不能準確地去形容它,但我腦子裏也沒有別的詞了,總之那就是極大的一筆錢,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一大筆錢。

    對這顆色舍利最感興趣的,莫過於兩個老僧人,可當他們聽到我師父報出來的價格之後,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猶豫了。

    我師父又帶上蛇皮套,將那個煉蠱盅推到了台前,朝台下喊:“一千年煉蠱盅,曾煉化出絕世無雙金蠶蠱。”

    就這麽一口破壇子,價格幾乎和西晉高僧的色舍利相當了,我看到有幾個苗人打扮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似乎是準備入。

    最後我師父又從細長布袋裏取出了那支紫豪,喊道:“小龍潭千年靈竹、五百年兔子精毫毛所製,出自唐代製筆巨匠黃暉之,普天之下隻此一件。”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支看起來沒有任何稀奇之處的紫毫,竟然是樣商貨最貴的一個,而對它感興趣的,大多是那些道家的人。

    坐在會場裏的人,大概有分之一是苗人打扮,一半左右是是道士打扮,除了兩個老僧人之外,剩下人都穿著現代人的衣服,看不出是哪門哪派的。

    記得趙師伯今天早上還讓我留意一個指很長的人,我師父開始和台下的客人們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就在會場的人群裏仔細觀察著。

    過了一會,仙兒突然悄悄對我說:“你看第排、第四列那人,好奇怪啊。”

    會場裏的座位太多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仙兒說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頭發打著一層很厚發蠟的年人,他穿著一身做工非常考究的西裝,紮著藏藍色的領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好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小瓶潤膚油似的東西,在心和背上反複抹著,我看到他的指異常修長,比正常人要長出整整一大截,雖然上麵泛著一層厚厚的油光,但即便是這樣油光,也蓋不住他指關節上的那些老繭。

    當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高台上的商貨時,他卻一直注視著自己的,一副很自戀的樣子。

    錯不了,肯定就是這個人!

    我悄悄將青鋼劍取出了包袱,慢慢向他身後靠過去。

    周圍也有人留意到了我的舉動,但當他們看到我裏的青鋼劍時,又都很配合地讓出了一條路,每個人都是輕輕腳的,不發出一點動靜。

    他們肯定是憑著青鋼劍知道了我的身份,應該也大概猜到了我想幹什麽。

    當我來到那個人身後的時候,他沒有留意到我,還是在上不停地塗抹著油脂,我舉起了,本來是打算在他脖子上狠狠擂上一拳,把他打昏了再說。

    可我猶豫了半天,就是下不了這個,就怕萬一掌握不好力道,把他給打壞了、打死了,那麻煩可就大了。畢竟現在在我麵前的不是一具邪屍,而是個大活人啊!

    這時候我師父已經最終確定下了色舍利的價格,買家自然是那兩個老僧人,不過付錢的不是他們,而是另一個看起來很有身份的居士,他打算將色舍利買下來贈送給僧人們的寺院,算是積一份功德。

    不過色舍利的要價太高,那個居士眼下也湊不出這麽多錢,我師父收了他的魂票,才將色舍利裝進老僧人事先準備的一個木盒子裏,又十分鄭重地將盒子交到僧人懷裏。

    接下來,我師父又和幾個苗人就煉蠱盅開始討價還價,有兩個苗人想看一看蠱盅的真偽,我師父就把蛇皮套給他,囑咐他們小心一點,蠱盅上毒性很大。

    除了這兩個苗人之外,還有人多人也湊到了台前,滿心好奇地朝著煉蠱盅張望,這其就包括那個指很長的人。

    他一邊搓著,一邊跟在人群後麵踮著腳朝台上看,但我發覺他的瞳孔雖然正對著煉蠱盅,卻沒有聚焦,看樣子,他的注意力並不在煉蠱盅上,而是在用餘光留意著其他的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