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四章 一千五百毫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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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我意外的發現小惠竟然是個做事很果斷的人,他很果斷地相信了我和劉尚昂,又很果斷地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不過不管怎麽說,她對我和劉尚昂的信任,應該來源於王大朋對我們兩個的信任。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夫唱婦隨”吧,雖然在我的印象,小惠才是那個在家裏說了算的人。

    劉尚昂給趙大柱放血的時候,王大朋問小惠:“咱家離得這麽近,你怎麽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這?”

    小惠:“我得化妝啊。”

    他們後來還說了些什麽,我記不清了,當初我一邊盯著玻璃壺的血,時不時還要留意一下趙大柱的情況,實在沒有心思去理會別的事。

    眼看著玻璃壺裏的血越來越多,趙大柱已經變得很虛弱,靠在沙發上,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還不夠,必須等到他昏迷過去的時候,才能停止放血。

    我眼睛盯著趙大柱,同時朝王倩那邊招了招:“王倩,上飯。”

    王倩好像沒能理解我的意思,非常疑惑地問:“上飯?”

    我朝她點了點頭:“對,上飯。多弄點半生肉,五成熟的牛排就行。另外紅棗、阿膠這一類能補血的東西也弄一點,剛才來的時候我看到附近有個買羊湯的店,你讓人去問問有沒有羊血,有的話就買一點,沒有就算了。”

    王倩站了起來,但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她站在原地,用非常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我就催促道:“快去快回,等會這小子該餓了。”

    王倩:“要準備很多吃的嗎?”

    我在屋子裏掃了一眼,算上我,總共是六個人,於是對王倩說:“準備十人份的飯。”

    雖說表情還帶著點狐疑,可王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包間。

    趙大柱的樣子看上去越來越虛弱,這可把小惠給嚇壞了,她坐到趙大柱身邊,一邊給趙大柱擦著虛汗,一邊又不停地問我還要放多少血。

    我隻能一遍一遍地告訴她快好了,快好了。

    眼看著玻璃壺裏的血液就快要一千五百毫升了,趙大柱的體重也就是六十公斤左右,1500毫升對他來說是個坎,如果他是一般人體質,失血1500毫升的時候就該休克了,可即便是他的體質異於常人,當玻璃壺裏的血液達到一升半的時候,劉尚昂也必須停止放血。

    再放下去,我就不能保證趙大柱會不會有危險了。

    當玻璃壺裏的血液還差一點點就到一千五百毫升的時候,趙大柱突然脖子一歪,昏過去了。

    我趕緊拍了一下劉尚昂的肩膀,讓他停下,他也很麻利地拔了針,用醫用棉球給趙大柱止了血,而我則快速摸出一張封魂符,貼在了盛血的玻璃壺上,又用一張沒有用過的符紙封住瓶口。

    劉尚昂檢查了一下趙大柱的狀況,咂了咂舌,對我說:“失血這麽多,這家夥也隻是昏過去了而已,他這哪還是體質特意,根本就是非人類啊。話說你拿他的血到底有啥用?”

    “趙大柱的血可是寶貝啊,這東西對我來說沒什麽用,但對仙兒來說,卻是大有裨益的。”我在說話的時候,就留意到小惠朝我投來一道帶著埋怨的目光。

    我就衝她笑了笑:“我也是看這些血扔了怪可惜,就收集起來了,正好我有個朋友能用得著。”

    小惠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但我心裏清楚,我把趙大柱弄成這個樣子,她心裏對我還是有些埋怨了,如果等一會趙大柱醒不過來,我可就算是惹上大麻煩了。

    想著這些,我心裏就有點無奈。

    沒過多久,王倩就端著兩盤紅棗回來了,說其他的還在做,她已經讓人去買羊血和阿膠了。

    趙大柱很會趕時候,店員剛把幾份牛排端上來,他就睜開眼了。

    他還是有些發虛,睜開眼睛以後,就這麽愣愣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

    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從他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精神、心智,就算是恢複到最健康的狀態了,可又回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事,以及自己在這些年裏做過的荒唐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可能會非常困惑。

    因為他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情。

    小惠見趙大柱一臉呆滯,變得更加緊張了,她試圖和趙大柱說話,我伸攔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盡管非常擔心趙大柱的情況,可小惠還是忍住沒開口,就這麽一臉擔憂地看著趙大柱。

    過了好長時間,趙大柱才轉動眼珠,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衝他笑了笑,問他:“餓了吧?”

    趙大柱的反應有點慢,他沉默了小片刻,才點了點頭。

    我扶著他坐起來,先把一盤子紅棗端到他跟前,讓他先吃著,然後又將一份牛排切成小塊,給他刀叉,讓他自己吃。

    剛開始,趙大柱因為身子太虛,好像拿不動刀叉似的,動作非常慢,吃東西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可漸漸的,他吃東西的速度就快了起來,到最後就變成了狼吞虎咽的樣子。

    小惠看到趙大柱沒事,先是鬆了口氣,可隨即又變得擔憂起來。

    我知道,她是擔心趙大柱的心智沒有恢複,畢竟趙大柱現在吃飯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趙大柱的胃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他一個人吃了五人份的食物,卻還是不見飽,王倩隻能不斷地催廚房給這邊上吃的。

    他現在這麽能吃,不是因為胃大,而是在他一邊吃下東西的同時,食物的能量和養分就已經被他吸收,現在他內髒全都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

    天生靈根,確實是個了不得的天賦。

    經曆了一個小時的狼吞虎咽,趙大柱終於將裏的餐具一扔,長吐一口氣:“吃飽了。”

    我端著一杯茶,抿了一小口,然後對趙大柱說:“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你依然會覺得很虛弱,多吃點就補回來了。”

    說完我又問王倩:“廁所在哪?”

    王倩指了指門口:“出門左轉,走到頭就是。”

    我拍了趙大柱一下:“你現在去廁所還來得及。”

    趙大柱:“什麽意思?”

    我說:“你聽我的沒錯,現在就往廁所那邊走,等會就來不及了。”

    趙大柱一臉疑惑地站了起來,推門出去了。

    門外的樓廊上傳來了他腳步聲,他剛出門的時候,這陣腳步聲還很緩慢,可沒走兩部就變成了疾奔。

    屋裏的人全都聽到了外麵的聲音,王大朋朝門外看了眼,又回過頭來問我:“大柱子這是咋了?”

    我說:“趙大柱雖說體質特異,但終究還是個凡人啊,他剛才吃的那些東西,都在腸胃的高速運轉被消化吸收了。可正常人的腸胃,是承受不住那樣的高速運轉的。所以,接下來這兩天,他會一直拉肚子。”

    聽我這麽一說,劉尚昂就樂了:“怪不得你說他還會虛弱一個星期呢,原來是腸胃出問題了。”

    我搖了搖頭:“不是這意思,趙大柱失血過多,他要想把丟失的血補回來,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

    小惠插嘴問我:“大柱的病,真的治好了嗎?”

    我說:“你覺得呢?”

    小惠愣了愣,隨後臉上就綻出了笑容。

    其實從趙大柱大口吃飯開始,他眼神的那股混沌就已經消失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完全恢複正常。

    我笑了笑,對王倩說:“那咱們也吃飯吧,我有點餓了。還有就是……厚載和他師父的事,就拜托你了。”

    王倩笑著點頭:“我盡力吧。”

    沒過多久,趙大柱就捂著肚子,吱吱歪歪地回來了,小惠沒吃東西就帶著他去了醫院。

    不用猜也知道,趙大柱現在是急性腸胃炎,雖說劉尚昂的背包裏帶著藥,可他的情況確實比較嚴重,去醫院打點滴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本來王大朋也想跟著小惠一起走的,可小惠卻執意要讓王大朋留下來陪我吃飯,王大朋也沒怎麽推辭就留下來了。

    最近這兩年我一直在外麵跑,和王大朋的這次相聚也著實難得。

    王倩開的這家店,什麽都好,就是飯菜的味道差了點。王倩比較推崇他們家廚師做的牛排,可在我看來,這間店的廚師,做其他東西做得還算湊合,唯獨牛排做得特別差。

    我吃排肉一般吃得比較生,對我來說成最好,五成也還湊合,超過五成就太老了,可廚師根本就不知道成熟的肉排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問他要五成熟的,他做出來就是將近六成熟。可畢竟這頓飯是免費的,我也沒說什麽,就是悶頭吃。

    吃過飯,劉尚昂將我送回王莊,然後就去準備下墓要用的東西了,王倩說她晚上會聯係梁厚載,也不知道由她出麵,能不能搞定厚載和李良。

    可不管怎麽說,李良看到梁厚載有了女朋友,應該會很高興吧。

    我回到大舅家的時候,馮師兄和馮宵昱還在下象棋,陳道長就坐在他們旁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指點我馮師兄下棋。

    都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可陳道長本來也沒打算當君子,馮師兄被他煩得不行,怎奈陳道長又是長輩,馮師兄臉上煩,嘴上卻沒說一句話,隻有馮宵昱時不時堵陳道長兩句,陳道長權當聽不見,繼續在我馮師兄旁邊指點江山。

    大舅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黃大仙坐他旁邊,卻將頭靠在沙發背上呼呼大睡,口水溢出了嘴角,拉出了好長一條銀線。

    這時候,仙兒牽著小六從裏屋走了出來,然後就繞著客廳一圈一圈地轉。

    我看她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就遠遠地問她:“仙兒,你幹什麽呢,羅菲呢?”

    仙兒抬了抬眼皮,瞄了我一眼:“我在遛狗……不對,遛黃鼠狼啊。羅菲在屋裏玩電腦呢。唉,無聊死了。”

    忙碌的時候總想著休息,可真正閑暇了,又開始覺得日子無聊,這是我們這個行當裏的通病。

    她一邊和我說話,還一點牽著小六在屋子裏轉,小六一臉懵懵然的樣子,好像也無法理解仙兒在幹什麽。

    我拿起了裝著玻璃壺的帆布袋子,在仙兒麵前晃了晃:“咱們回屋,給你看樣好東西。”

    仙兒頓時來了精神:“什麽東西啊?袋子裏怎麽有股血腥味呢?”

    我沒回答她,徑直進了屋,仙兒趕緊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