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二章 護犢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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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偉已經將劉尚昂扶起來了,劉尚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抱怨著:“我……靠,呼……地上太滑了。”

    剛才梁厚載說話的時候,馮師兄應該也聽到了,他從背包裏拿出了風水盤,仔細看了看,又朝燈光照亮的地方望了一眼,轉過頭來對我說:“確實是亂墳山地宮。”

    我現在連臉都是僵的,想衝馮師兄做一個微笑的表情,卻根本咧不動嘴,隻有眼珠還能轉一轉。

    馮師兄見我麵無表情,立即皺起了眉頭,問梁厚載:“有道沒事吧?”

    梁厚載的語氣也透著擔憂:“不知道,道哥把罡步引來的星力都吸收到自己身上了,我過去從來沒見他用過這樣的術。馮大哥,咱們還是休息一下吧,以道哥現在的情況,確實經不起顛簸了。”

    其實我沒什麽事,就是身子暫時僵了而已,如果隨身術使用以後會導致施術者身體癱瘓,那它壓根就不會流傳下來。

    大偉和劉尚昂湊過來,和梁厚載一起小心將我放在地上,又濕了毛巾,給我鎮著額頭。

    我真的沒事,你們不用這樣。

    在這之後,他們就在我旁邊坐下休息了,每個人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他們草草吃了些東西之後,就集體陷入了沉默,劉尚昂和梁厚載時不時會看我一眼,每次他們看到我,眼神都帶著焦慮和……悲傷,搞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樣!

    這時候,隧道深處傳來了咣啷啷一陣雜響,還有一陣風帶著塵土從隧道揚了出來,看樣子,我們剛才走過的那個墓穴徹底崩塌了,也不知道地麵上現在是什麽情況。

    噪音過後,劉大喜突然狠狠在自己大腿上砸了一錘,麵對著我,哭喪著臉說:“要是我們不跟著,小道哥也不會變成這樣!”

    大偉瞪了他一眼:“滾一邊去!”

    劉大喜又要說什麽,馮師兄衝他和大偉擺了擺:“都收聲,讓有道好好休息。”

    我也懶得再去觀察其他人看我時的表情,索性就讓自己放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我隱約記得,那次睡著以後,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可剛才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夢具體內容了,隻是隱約記得那個夢好像和高考有關。

    大學都快畢業了卻夢到高考,聽起來好像挺怪異的,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那段時間經常做和高考有關的夢,聽羅菲說她也是那樣。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到了大學畢業季,將要告別十幾年讀書生涯的人共有的一種病。

    我醒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經能動了,隻不過渾身上下還是覺得虛脫。

    我用支撐著地麵坐起來的時候,劉尚昂就在一旁衝著我笑:“你醒了,是現在就上路還是先吃點東西喝點水。”

    在睡著之前,我記得劉尚昂還用那種臨別似的眼神看我來著,怎麽現在聽他的口氣,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能醒過來似的。

    這時梁厚載在一旁說:“你是不知道,剛把你弄到這來的時候,我們都擔心你醒不過來了,後來聽到你打起了呼嚕,我們才放下心來。”

    劉尚昂也附和著說:“對啊,剛開始你一直瞪著眼朝著周圍看,跟快死的人回光返照似的。後來你突然閉上眼,我還以為你背過氣去了呢,試了試鼻息,才發現你還活著。”

    他一邊說這話,一邊遞了瓶水給我,大偉則拿來了食物。

    我草草吃了點東西,感覺體力恢複了一點,才招呼大家撤。

    身子還是有些虛,腿腳不便,所以接下來的路,還是得有人扶著我。

    亂墳山的地宮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不算輕車熟路,但至少知道沒有危險。

    一路走來,大家還是比較輕鬆的,幾年前莊師兄帶隊重新下墓的時候,曾按照馮師兄的建議修改了地宮裏的風水,有幾條路的走向也變了,我不認新路,馮師兄就打起了頭陣,帶著我們朝仙一觀那邊走。

    順帶一提,當初我們在亂墳山下鎮住屍魃以後,從亂墳山通向河脈的那條路就被莊師兄他們填死了,後來他們又重新挖了一條路,直通仙一觀後院的一處暗井。

    遙想當年,在亂墳山守墓的人就是陳道長,幾經波折,如今他和他的仙一觀門人再次擔負起了守衛這座古墓的責任。

    即便屍魃被除,在亂墳山下的地宮,還是有很多值得去保護的東西,比如女魃族人留下的古老建築,比如那些存放在地宮深處的無根石。

    我們從暗井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午頭,陽光很烈,在黑暗待久了,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外麵的環境。

    本來我還捉摸著要不要和陳道長打個招呼,我估摸著,他現在應該回來了。

    沒想到我剛有這些想法,陳道長就來了,他還是老樣子,渾身上下散發著那股蠻不講情理的彪悍勁。

    小時候見到陳道長,我總覺得他有點嚇人,還有點惹人厭,總覺得我隻要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他就會借訛我師父。

    可長大一些以後,我每次看到陳道長心裏都特別親,這會見他朝我們這邊走,我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陳道長看到我的時候也是收不住的笑,可等他快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又突然拉下了臉,氣衝衝地問我馮師兄:“恁幹麽來(你們在幹什麽),怎著不走正門呢?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個賊眉鼠眼的,跑我觀裏幹麽來啦?”

    馮師兄趕緊賠笑:“我們這不剛在亂墳山的地宮裏走了一遭嗎,哦,我們是從長山街公園那邊下去的。”

    陳道長白他一眼:“那邊還有個入口啊?”

    馮師兄:“對,公園下邊就連著亂墳山地宮的後半段,最近體校改公園,衝了風水,我們才下去看看的。”

    陳道長先是“哼”了一聲,又質問馮師兄:“下去的時候,為麽不叫上我呢?覺得我老了,變成你們的累贅了?”

    我感覺馮師兄好像特別煩陳道長,可陳道長畢竟是長輩,馮師兄他們那一脈又極為注重禮數方麵的東西,被陳道長這麽一問,他臉上就露出了一副特別不自然的表情。

    帶著點躁氣,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我替馮師兄開了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墓穴裏的很多東西涉及到寄魂莊的傳承。道長,您是行當裏的老前輩的,肯定能理解我們的苦衷。說起來,要不是因為厚載能看懂女鸛族的古語,這一次下墓,我們也不可能帶上他的。”

    等我把話說完,梁厚載立即朝陳道長點了點頭。

    陳道長看了看我們幾個,又指了指劉尚昂他們:“那他們呢,為麽帶他們進去啊?”

    梁厚載說:“反正他們也不是修行圈的人,即便見到了守正一脈的傳承,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麽用。”

    陳道長好像有氣沒處發似的,他的眼裏帶著火性,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過,要是我沒猜錯,他現在正處心積慮地選擇一個合適的出氣筒。

    可惜陳道長失敗了,他掃視了半天,最終歎了口氣,對我說:“去客房那邊吧,兩個丫頭等著你們呢。”

    我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她們倆怎麽也來了?”

    陳道長白我一眼:“有學怕她倆偷偷跟著下墓,就弄到我這來了,讓我看著她們。我還有事,不跟你扯了。”

    說完,陳道長就氣呼呼地走了。

    直到他走得遠了些,馮師兄才長噓一口氣:“可算是走了。”

    這時大偉就在一旁說:“馮大哥,你說……陳道長是不是會讀心術啊?”

    馮師兄:“可不是嘛。在他跟前,有些話不用說出來,隻要在心裏打個轉,他都知道你在想什麽。”

    說起來,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管心裏想什麽,陳道長都能一眼看穿。可隨著我年紀越來越大,修為越發精進,陳道長的讀心術好像對我不起作用了,不隻是我,梁厚載也是這樣。

    隻不過劉尚昂還是有些怕陳道長,他身上沒有修為,陳道長隻要朝他那邊一打眼,就能知道他心裏正在琢磨的事。

    記得當初仙兒還寄宿在我身上的時候,有段時間也能輕易知道我的想法,不過後來我的修為提升,她就看不到我的內心了。

    馮師兄和大偉說完話以後,又轉過頭來問我:“你現在感覺怎樣,需要去醫院嗎?”

    我擺了擺:“我沒事,現在就是腳還有點麻,沒別的問題了。”

    “行吧,那這樣,”馮師兄歎了口氣,對我說:“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我和大偉回公園那邊看看,地底下塌了墓,也不知道那邊什麽情況。”

    其實現在最緊要的不是回公園,而是毛小希的身體狀況很不理想,雖然他已經從昏迷醒過來了,但一直在發燒,我之前試了一下他的額頭,很燙,必須盡快去醫院治療。

    不知道馮師兄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在我麵前提起毛小希的事。

    我也沒多問,隻是點了點頭,讓馮師兄他們盡快回去。

    本來馮師兄他們已經走遠了,可劉尚昂和梁厚載扛著我朝客房那邊走的時候,大偉又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開始我們還以為他是忘了什麽東西,劉尚昂還問他:“怎麽跑得這麽慌啊,忘啥了?”

    大偉先是衝劉尚昂笑了笑,接著又問我:“你在墓裏頭說的話,不是當真的吧?”

    我有點納悶:“我說過什麽話?”

    大偉猶豫了一下,又問我:“以後再有這種任務,劉大喜和毛小希還能參加嗎?”

    原來是他是為了這事回來的。

    我想了想,說:“在他們積攢了足夠的經驗之前,如果是特別危險的墓,肯定不會帶著他們下去了。還有一件事,這兩個人如果還是喜歡自作主張,不管他們有沒有經驗,我也肯定不會帶的。你先別跟我瞪眼,我這麽跟你說吧,如果他們還是現在這個狀態,你帶著他們下墓,那就是要他們的命,明白嗎?”

    大偉顯得很不爽:“可要是沒有相關的曆練,他們怎麽積攢經驗?劉大喜和毛小希可是難得的好苗子,以後都不一定能碰上這樣的……”

    我將大偉打斷:“我說邢偉,護犢子也沒你這個護法的。我再說一遍,就他們兩個這樣的心態,你帶著他們下墓,就是要他們的命。我也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要不是這一次我帶了守陽糖,這兩個人絕對出不來,他們就是死在裏頭,你都沒法給他們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