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七章 別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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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到小樓,我和吳林立即用木板封住了絕大部分窗戶,小樓僅剩的出入口就剩下了一樓的房門和二樓的一扇窗戶。

    吳林在小樓上仔細探查了一圈,直到他確定沒有問題了,才將土司的屍體拖出臥室,硬逼著次旦大巫住在那裏。

    對於此,次旦大巫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當吳林將他推進那個臥室的時候,他死死抓著門框,朝著吳林大聲吼叫。剛開始吳林一直沒說話,就是硬生生地要將次旦大巫塞進去,後來大概是覺得沒辦法,才朝著次旦大巫喊了一句什麽。

    我根本聽不懂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也不知道這句話具體是什麽樣的意思,當時次旦大巫看著吳林,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乖乖地退回了屋裏。

    吳林鎖上了房門,然後就跑到樓梯上抽煙。

    我湊在樓道口,問吳林:“你剛才對他說什麽了?”

    吳林長吐一口煙霧,說:“我告訴他,我隻負責保他不死,其他的事與我無關,其實就算他死了也與我無關。”

    “什麽意思?”

    吳林又是長吐一口煙霧:“這和你無關。”

    過了很久,他又很突然地問我:“你怎麽看待次旦大巫這個人?”

    我想了想,說:“我看不透他。”

    吳林笑了笑:“我能看透他,但他自己卻看不透自己。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我撇了撇嘴:“你自己能聽懂就行。”

    吳林掐了一支煙,又點上一支:“他有的時候是個真正的好人,有時候是個魔鬼。”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吐著雲煙,掩藏在雲煙後的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好像急盼著我給出一些回應。

    我確實給出了回應:“你的意思是,次旦大巫是雙重人格?”

    吳林歎了口氣,拍拍屁股上的塵從樓梯上站了起來,一邊說著:“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你守二樓,我守一樓,廚房在一樓,早飯我來弄。”

    我問他:“土司的屍體怎麽處理?”

    “存到冰櫃裏了。”吳林一邊說這話,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我坐回沙發上,從背包裏拿出了鹿皮,慢慢地擦拭起了青鋼劍。

    清晨五點,天色還是和夜晚一樣,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次旦大巫進了臥室以後就變得十分安靜,我怕他出事,偶爾會悄悄臥室的門,每一次次旦大巫都會回應我,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但我能聽出他語氣的壓抑。

    不管敏度和次旦大巫如何反對土司,可土司的死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重大的打擊。

    點多的時候,吳林端著鍋上來了,他說他已經吃過飯,先是將鍋子給我,又將一個小飯缸端進了次旦大巫的臥房。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悶悶地喝著魚湯,不得不說吳林的藝很專業,魚湯很鮮,口味也是恰到好處,少一分鹽就太淡,多一分就太鹹,不過他好像比較習慣吃辣。

    吳林不能在二樓待得太久了,他將飯缸交給次旦大巫以後就走向了樓梯口那邊,在下樓之前,他又轉過頭來對我說:“萬事小心。”

    他說話的時候還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聯想到他之前說的話,我越發覺得次旦大巫比我想象要複雜得多。

    喝了兩碗魚湯,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很濃的困意,竟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一覺我睡得一點也不安穩,總覺得半睡半醒,其間我聽到附近傳來了腳步聲,也能感覺出那陣腳步被刻意放輕、放慢了,我知道要出事,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後來我又感覺好像有人在動我的背包,還有什麽東西被他們摔在了地上,卻依舊醒不過來。

    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我身上突然感覺一陣輕鬆,沉重的眼皮也終於睜開了。

    我先是朝背包那邊看了一眼,就發現背包整個被翻開,裹著火蠶絲布的番天印也滾落到了窗台下方。

    隨後我又看了看散落在沙發附近的東西,除了一打封魂符沒了蹤影,背包裏的東西都還在。

    我快速跑到窗邊撿起了背包,又衝到次旦大巫睡的那間臥室。

    其實在看到臥室上的門鎖全都脫落在地上的時候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推開門一看,屋裏果然沒人。又湊到窗前看了看,祭台那邊沒有異常的動靜。

    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附近出現了一前一後兩陣腳步聲。

    趕緊跑到樓下看了看,吳林也失蹤了,一樓的樓門就這麽敞著,有風吹過,那扇門還跟著晃動兩下,整個小樓裏都沒有搏鬥的痕跡。

    我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吳林帶走了次旦大巫,兩個人在離開的時候還拿走了我的封魂符。

    他們這是要幹什麽去?

    我短暫地思考了一會,卻毫無頭緒。

    現在也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了,我趕緊上樓拿了青鋼劍和剩下的符籙,然後快速衝出小樓,朝倉庫那邊趕。

    吳林和次旦大巫失蹤,祭台沒有動靜,這些情形似乎都和倉庫裏的村民沒有任何聯係,但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心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隻覺得倉庫那邊要出事。

    我知道,這是又是小推算術帶給我的直覺。

    也就在我朝著倉庫方向猛衝的時候,身側的一條小巷子裏不早不晚地傳來了一身悶響——噗!

    我立即後退兩步,朝著小巷裏觀望,卻看到吳林正仰麵躺在地上,離他四米的地方還落著他的狙擊槍。

    “吳林?”我試著叫了一聲,但吳林沒有任何反應。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趕緊跑到了吳林跟前,就看到他身側的地麵上還落了兩根銀針,針頭已經發黑,很顯然是塗了毒的。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吳林坐起來,他的後背上有些紮人,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些稍顯紮的地方肯定就是毒針的針尾。

    這些十厘米長的鋒利銀針直接紮進了他的內髒,可吳林依然活著,他隻是暫時昏過去了。

    “吳林,能聽到我說話嗎?”我一邊喚著他的名字,一邊撕開襯衣,將碎布纏在指上,然後捏著毒針的針尾,將它們從吳林背上一根一根地拔了出來。

    這些所謂的銀針,外形其實和家裏用的繡花針沒有什麽區別,在針尾的位置也有一個用來穿線的小孔。毒在針尖,針尾是無毒的。

    吳林的體質確實大異常人,我將毒針拔出他的身體以後,他先是猛地顫抖了兩下,接著就緩緩睜開了眼。

    這時我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那些針,劇烈的毒性已經讓針頭完全變成了黑色,連上麵沾著的血都是黑的。這麽強的毒性已經可以毒死幾頭大象了,可吳林竟然還能醒過來。

    他用了幾分鍾的時間來回神,隨後就用指壓著胳膊上的肉,將嵌在肩膀上的銀針也擠了出來。

    直到身上的毒消化得差不多了,他才轉向了我,用懵懵的眼神看著我。

    他還沒完全緩過勁來,可我還是急不可待地問他:“你怎麽在這,次旦大巫呢?”

    吳林先是揉了揉眼睛,才慢慢悠悠地說:“次旦大巫放心不下倉庫那邊的人,他一定要去看看,我拗不過他,就……他被仁青抓走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吳林的語速才恢複正常,他總算是徹底回過神來了。

    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帶著次旦大巫出來了,難道你不知道仁青一直在等待這個會嗎!

    我心裏這麽想,可現在也不是責備吳林的時候,我也隻是問他:“朝哪個方向去了?”

    吳林看著我,眨了眨眼,過了片刻,他突然長出一口氣,那表情,就像是從一件天大的麻煩解脫出來了似的。

    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就急了,又問了一遍:“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

    結果吳林的回答卻是:“我勸你還是別追了,沒用。”

    我狠狠皺了一下眉頭:“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次旦大巫的護衛嗎?”

    吳林笑了笑:“我當然不是他的護衛,我隻是在好戲開始之前負責保他性命無憂,可現在好戲已經開始了,我就沒有義務再跟著他了,這是我和次旦大巫之間的約定。左有道,我看你這人還不錯,所以奉勸你一句,這裏的事你還是別管了,對你沒好處。”

    我眯起了眼睛,死盯著吳林。

    吳林拍了拍身上的土,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他麵朝太陽高掛的天空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然後又對我說:“接下來事都和我無關了,如果你想找我,就到小樓這邊來,如果……”

    我將他打斷:“仁青和次旦大巫到底去哪了?”

    吳林先是愣了一下,又無奈地攤了攤:“左有道,我最後對你說一次,這裏的事你別管了,對你沒好處。再者,你也管不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還是那句話,吳林這個人身上的疑點雖然很多,但我一直覺得他的話是可信的,包括現在也是,他是真的認為我管不了這裏的事,也確實不想讓我蹚這道渾水。

    但他的話我不能聽,因為我現在懷疑,他和仁青一樣,興許也是羅行派來尋找大墓的。

    畢竟他的身體素質和恢複能力,和葬教裏的那些傭兵太像了,加上他身上還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我有理由懷疑他是被陰玉複製出來的。

    吳林盯著我,我也盯著他,並對他說:“這裏的事,我必須管。最後問你一次,仁青和次旦大巫到底去哪了?”

    吳林很無奈的歎了口氣,在這之後,他抬指向了倉庫那邊:“仁青朝那個方向去了,至於次旦大巫,應該和仁青在一起吧。你確定你要過去?”

    我沒再理他,轉身奔向了倉庫那邊。

    沒等走多遠,身後又傳來了吳林的叫喊聲:“你自己小心吧,別忘了我說的話!”

    他說的話,他說的什麽話,從我們護著次旦大巫回到小樓到現在,吳林說了很多話,可每一句都讓人覺得難以揣摩,我到底該留意哪一句?

    很快我就和吳林拉開了距離,也沒再想這些事。

    快到倉庫門口的時候,隔著二十米遠我就能聽到倉庫大門傳來的嘈雜聲音,有人在嚎叫,有激烈的碰撞聲,那扇巨大的木門也在顫動,好像有人在撞擊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