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四十九章 四千年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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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師父自己的陽神,之前我放出黑水屍棺的全部炁場之後,這道陽神一直留在我體內,為我提供加持,現在,它一點一點地從我的魂魄剝離出來。
我看著師父,師父衝我微微一下,隨後猛一甩,將他的陽神投向了不斷扭動身軀的蜈蚣。
一世祖也從羅行的額頭上抽出了另一道陽神,確切地說是抽出了一道完整的魂魄,那一縷魂魄上帶著非常強悍的陽氣,以及一股正大炁。
我立即反應過來,那是無當的魂,這些年來,也許他一直都沒有消失,隻是深藏在了夜魔的元神,讓夜魔和羅行都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師父的陽神和無當一起撲向了蜈蚣,兩道帶著強悍陽氣的魂魄一觸碰到蜈蚣的軀體,它就立刻停止了掙紮。
“再走一遍罡步。”師父拍著我的肩膀,輕聲輕語地對我說著。
我又一次催動番天印,踩出罡步。
星力所至,那條黑漆漆的蜈蚣終於開始破碎了。
隨著它的生命力不斷被星力和陽氣消耗,鬼門的白光開始不斷閃爍起來。
鬥轉星移,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四千年山河變換,風起雲湧,這四千年的輪回大勢在我眼前快速閃過。
四千多年前,大禹輾轉在山脈大川之間,無數條大河大江波濤湧動,萬裏平原一片汪澤、生靈塗炭,大禹懷抱著一塊璞玉,遊走於大澤之間,開河道、疏泥洪,風雲際會,十二顆川底石被大禹煉化,汪洋般的平原山川重回生。
一枚玉鐮帶著川底石上的陰氣、怨氣、戾氣在大禹的注視下不斷震顫著,伯益和大禹用一枚拳頭大小的璞玉將它咂碎,將碎玉做成九星雲圖,鑲在了九州鼎的鼎身上。
大禹對伯益說,川底石上的邪氣未消,千年以後,它將重見天日,禍亂人間。
就是這一番話,讓四千年輪回大勢開啟了序幕。
九州鼎鑄成,一代聖主隕落,大禹在臨死前將元神分成九道精魄,作為九顆種子,埋在了天地輪回的泥土裏。
四千年,九道精魄在輪回生根發芽。
夏啟和伯益爭奪王位,有扈之亂爆發,伯益假死,在夏啟的掩護下離開土,一路西行,自此,夏啟開啟了“承天製,襲萬世”的大一統奴隸王朝,傾全國之力維係著四千年輪回的正常運轉。
一千年後,渭水之濱出現了聖人,商周兩朝的更替進入倒計時。
牧野之戰爆發,薑太公在行軍途遇到了一個從商軍大營裏逃出來的年輕人,他一眼就看出,這個看似平凡的年輕人將在今後千年的天地輪回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個年輕人,就是無當。
數年後,夜魔作亂,薑太公鎮壓夜魔,並有意讓夜魔的一縷殘魂進入無當體內,後傳無當各類術數,讓無當在鎬京獨自生存。
再後來發生的事,很多都已被我們查證和考證,隻有黑水屍棺是一個例外。
大禹當年種下的九道精魄,在四千年的歲月附著在了九個人身上,無當是第二道,莊君平、周烈、李子府身上都有一道精魄,而在8年重陽節出生我則趕上了四千年輪回的末班車,成為最後一道精魄的載體。
而第一道精魄的載體,就是當初我在河南蘆葦蕩見到的那隻羅刹。
這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當羅刹的畫麵出現在我腦海之前,我一直以為,第一道精魄附在了薑太公身上。
在羅刹還活著的時候,她曾是女鸛族最後一代聖王,活了至少五百年以上。
早在無當落戶鎬京的時候,薑太公就告訴他,在昆侖山下有一個精通巫術的氏族,名為女鸛。在那個年代,女鸛族人就已經不問世事,世人都以為這個氏族早就消失了。
後來無當在修行遇到了瓶頸,急於有所突破的他想到了薑太公口的這個氏族,於是深入昆侖山脈,曆經十年才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腹找到了女鸛王。
女鸛王是無當在人世間的第一個伴侶,九大墓,以及最初流入寄魂莊的術法傳承,全部出自她的筆,同時她也曾見證了無當在心魔的摧殘下失心發狂,也曾在周烈第一次對抗無當的時候施以援。
她是一個無比重要的人,但在寄魂莊的所有古籍上,卻完全沒有和她相關的任何記載。這是有原因的。
為了壓製無當的心魔,周烈從皇城盜出了九州鼎,女鸛王則建立了九座大墓,封存九顆陰玉。
和無當一樣,女鸛王也是一個很“癡”的人,她為了保住無當,不惜耗盡了女鸛族千年基業,在建造九座大墓的時候,她甚至逼使族人殉葬,以此布置出千巽鎮邪局,建立了淮河青銅墓。
包括屍蛟、諸懷在內,所有鎮壓在九大墓的邪獸大妖本都是昆侖山的護山神靈,沒有人能阻止她,包括無當。
當九座大墓建立起來的時候,女鸛王已是滿血腥,因此遭到天譴,廢了一身修為不說,壽命也走到了盡頭。
在女鸛王下葬之後,夜魔將一縷陰魂注入了她的屍身,導致屍變,連用來盛屍的棺槨都出現了異變,黑石棺的棺身上浮現出了大片血紅,一股股黑水從棺口湧了出來,女鸛王耗費數百年練成的一身大炁全部被黑水融合,可她卻化身為羅刹,禍亂一方。
後來,無當和莊君平將羅刹鎮壓,並為之打造了一口新棺。
原本,莊君平是打算將羅刹安置在昆侖山,用昆侖山的靈韻化盡她身上的屍氣和戾氣,等到兩種邪氣耗盡,羅刹就能變成一具普通的屍體,在歲月流轉間慢慢消失。
可無當卻看出了羅刹就是曾經的女鸛王,他背著莊君平將羅刹棺帶出昆侖山,並將其壓在了位於豫州斷的一個峽穀。
那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靈韻幹淨而豐沛,無當以為,將羅刹放在這樣一個地方,她終有一天能在純淨靈韻的洗滌下恢複心智。
可惜無當失算了,兩千年的風雲變化,讓那個風景秀麗的地方變成了一片被黃皮子占據的蘆葦蕩,天地靈韻和妖氣混雜在一起,讓羅刹變得羸弱不堪,她確實恢複了一部分心智,卻隻記得仇怨和憤恨,當初我在蘆葦蕩和她交的時候,她喊出莊君平的名字,心隻有怨氣。
羅刹被無當帶到了豫州,而女鸛王下葬時曾使用過的那頂棺材,則被周烈帶回了蜀南。
女鸛王屍變,大禹的精魄卻留在了棺,在莊君平過世以後,一世祖和無當曾在棺看到了這縷精魄,也因此看到了兩千年後的這場大劫。
無當找到了從黑水屍棺提取炁場的辦法,讓它成為了守正一脈的大傳承之一,並在棺身上種下大術,日後每一個守正門人在種棺時都會被抽走一半陽神,隨著守正門人的修為日漸精進,封存在黑水屍棺的這一半陽神將變得越來越強壯。
一世祖在無當的幫助下進入九座大墓,改動大墓構造,並將女鸛王留在大墓的傳承帶回了寄魂莊。
周烈斬殺千年桃樹精,用樹心打造青鋼劍,又把他賴以成名的天罡劍法留給了一世祖。同年,一世祖在天山之巔看到星河竄動,大禹留在一世祖體內的精魄與星河產生共鳴,結合從古墓得到的女鸛王傳承,一世祖領悟了罡步。
公元10年,地師莊君平過世,無當離開蜀南,從此不知所蹤。
公元50年,一世祖和周烈結識十六歲的張道陵,在北邙山下論道。
周烈問張道陵,如果凡人長生,究竟是成聖還是成魔,十六歲的張道陵告訴周烈,凡人長生,必定成魔。
公元0年,一世祖病逝,她將一縷殘魂注入黑水屍棺印,從此以後,每一代守正門人身上都帶著一世祖的意識。
公元150年,周烈找到張道陵,在他的幫助下將女鸛王留下的古巫術改為十六套道術,並將道術典籍傳給守正一脈門人。
同年,周烈自殺,守正先祖將周烈的遺體封存在了亂墳山下。
隋朝末年,無當返回寄魂莊,一把火燒了寄魂莊十六個堂口,藏書閣受大夥波及,一部分典籍被焚毀,其就包括了記載女鸛王事跡的六支古卷。
從隋末到建國初期的這段時間裏,每一代守正掌門都在尋找無當的下落。
曆經一千多年,羅行和夜魔終於在鬼門隕落,無當再次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女鸛王、無當、地師莊君平、周烈、一世祖,再加上我,九大精魄已經出現了六個,還有道精魄不知所蹤。
從大禹時代至今,這場持續了四千年的戰鬥,也許並沒有結束。
夜魔已死,但輪回還在。
隨著罡步引來的星力漸漸消散,浮現在我眼前的一幕幕畫麵也煙消雲散了。
鬼門的光芒停止了閃爍,在這個白茫茫的世界,無當和一世祖慢慢飄到了我麵前。
無當盯著我,發了很長時間的愣,隨後,他長吐一口氣濁氣:“一步錯,步步錯,我負了你們,也負了徐福。”
周烈走上前,將一隻大放在了無當的肩膀上:“這不怪你,是夜魔改變了輪回,你也是身不由己。”
無當望著周烈,沒有釋然。
師父回身望向了遠處的彩漩渦,拍了拍我的後背:“有道,你該回去了。”
我看著師父,現在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話到嘴邊,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世祖來到我麵前,朝我擺了擺:“回去吧,莫留戀,莫執念。”
我看了看一世祖,又看向了師父。
師父突然笑了:“還好你的陽神完整,要不然,我這一縷殘魂,恐怕也種不到你的身上。”
一世祖也開口道:“你師父過世以後,我就將帶著他的魂魄去了老羌寨,將他的魂種在了峽穀。唉,也是天命所歸,你終究還是去了那個寨子。”
我明白一世祖的意思,她是想說,我是在峽穀底部撿到銀錠之後,師父的殘魂才注入我的魂魄的。
那塊銀錠上攜帶的陽氣和周烈身上的很像,我想,周烈的殘魂大概也是在那個時候和我融合的吧。
這時周烈也長長吐了口氣,笑著對一世祖和無當說:“這麽多年過去,咱們總算能和莊君平重聚了。嗬嗬,多年不見,我還真有點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