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五十章 終歸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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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當沒有說話,一世祖則再次朝著我擺:“回去吧。”

    我一直看著師父,師父卻一直笑著,什麽話都沒有說。

    一世祖歎了口氣,對師父說一聲:“我們先走了,你別拖太久。”,說完,她就拉上了周烈和無當,飄向了遠處。

    直到一世祖他們走遠,師父才沒話找話似地開口了:“也不知道鬼門另一邊到底是不是陰間,這種事也說不準,也許再往前走走,不是陰間,而是神仙住的地方呢。”

    說完,師父轉向了我,我看著師父,張了張嘴,隻問了一聲:“師父,你不跟我回去麽?”

    “我就不回去了,”師父笑著說:“我的陽壽已盡,再待在陽間是違背天道的。有道啊……”

    師父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我的頭發:“回去以後,也該給羅菲她們一個交代了,老拖著,不好。還有啊,你爸媽這些年身邊也沒個人陪著,這次的事完了,你回去好好陪陪他們,別老讓他們牽掛。你師伯好不容易回來了,就不要再讓他走了,他天生不愛受拘束,你就由著他,這些年他也不容易,別惹他生氣。鬼娃這孩子不錯,你能收他做徒弟,也算有福氣了……”

    想過去一樣,師父一邊揉著我的頭,一邊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隻不過口吻少了幾分嚴厲,多了幾分溫和。

    我不停地點著頭,心卻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樣,一陣一陣地發緊。

    這時候,我聽到了梁厚載和劉尚昂正大聲呼喚著我的名字,他們的聲音穿過了漩渦,直入我的腦海。

    師父朝著漩渦那邊看了一眼,隨後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有道啊,為師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培養了你。”

    說話間,師父將按在我的胸口上,用力一推。

    那一刻我就感覺渾身都脫力了,身子不受控製地朝漩渦那邊飛去,師父遠遠地朝我揮告別。

    當我眼看就要飛入漩渦的時候,師父朝我大喊一聲:“別掛念了,去吧!”

    師父的話音落下,白亮的光芒就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的世界陷入了徹底的黑暗,隻覺得身子在空不斷地盤旋著,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巨大力量幾乎要將我撕碎。

    啪——

    從我的咽喉處傳來一聲悶響,我知道有什麽東西碎了,但不確定那到底是什麽。

    幾分鍾以後,眩暈的感覺消失,我聽到梁厚載和劉尚昂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大聲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有些艱難地睜開雙眼,就看到梁厚載和劉尚昂站在鬼門前大聲嘶喊,青銅巨門此時已經支離破碎,整個墓穴都在輕微顫抖著。

    第一個發現我睜眼的人是師伯,他趕快衝到我麵前,試了一下我的脈搏,而後長吐一口濁氣,衝著梁厚載和劉尚昂大喊:“有道沒事,抓緊時間出去!”

    梁厚載和劉尚昂沒有絲毫的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我麵前,將我扛起來,又朝著墓道口那邊疾奔。

    姚先生跑到我身邊,將一顆藥丸塞進了我的嘴裏,我先是感覺渾身上下一陣輕鬆,隨後就有濃濃的困意湧了上來,我趴在劉尚昂的背上,竟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臨入睡之前,我聽到師伯朝著所有人喊:“羅菲說她找到出口了,左拐!”

    在這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陽光明媚,一縷斜陽穿過樹葉的縫隙,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窗台上。

    這是單人病房,周圍沒有其他人,在我胸口上貼著很多線,身旁的儀器正一下一下地閃動著。

    我感覺自己沒有大礙,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試著活動了一下臂,卻感覺關節一陣陣地發僵,看樣子我昏迷了很長時間,身體已經“生鏽”了。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羅菲右拿著一個果籃,左牽著鬼娃的小,出現在了我的視線。

    她看到我醒了,就站在門口衝我笑,鬼娃一溜小跑來到我跟前,一臉興奮地嚷嚷著:“師父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個多月了!”

    我揉著鬼娃的頭,又抬起頭來問羅菲:“我睡了這麽久?”

    羅菲將果籃放在靠床頭的櫃子上,對我說:“整整一個月呢,這些天鬼娃正好放假,一直在你跟前守著,昨天他眼看著就熬不住了,我才催他回家睡覺。”

    這番話說出來,不管是口氣還是音調,都一如羅菲平時的樣子。

    可緊接著,她又突然變得俏皮起來,嘻嘻哈哈地對我說:“你呀,也不是完全昏迷,每次到了吃飯的點你都特別有精神,可就是不認人。姚先生說了,還好你天生就是個大吃貨,一到吃飯就醒,不然的話,醫生可能要在你身上插胃管了。”

    我盯著羅菲那張越來越像仙兒的臉,一時間有點回不過味來。

    直到仙兒對我說:“今天是星期天。”

    我才反應過來,每到周末,羅菲和仙兒是可以同時出現的。

    說實話,對於她們兩個身上的變化,我還是有點不適應,但不得不說,兩個人都能保全,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鬼娃趴在我身上,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我拍著他的後背,他偶爾還哼哼唧唧地說兩句夢話。

    羅菲給梁厚載打了電話,告訴他我已經醒了,當天下午,病房裏就聚集了很多人,梁厚載和劉尚昂來了,師伯和羅有方來了,張真人、空雲道長、姚先生,還有仉二爺和陳道長他們全都來看望我。

    這麽多人聚集在小小的病房裏,讓這個坐落在養老院裏的小病房顯得空間吃緊。

    張真人說,離開大漠以後,各大的宗門的人就已離開,莊師兄和馮師兄留在了大漠進行收尾工作,直到現在還沒有將那邊的事處理幹淨。

    在我昏迷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包師兄一直在尋找梁子的下落,可梁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沒有音訊。

    雖說梁子沒有找到,但羅菲透露,她之所以能在雲池那邊找到墓穴的出口,全靠了吳林的黑銅盉。

    吳林沒有進入大墓,可他的黑銅盉卻出現在了雲池,羅菲找到黑銅盉的時候,就發現黑銅盉仿佛受到了磁力的影響,盉口一直朝著東南方向偏轉。

    在發現黑銅盉的時候,羅菲的念力已經耗盡,她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才帶著大偉的人到東南方向查看,果然在雲池的東南角落裏發現了一個洞口。

    順著洞口一直走,就是大墓的出口了。

    之前李良曾說過,大墓的入口是一截空的斷樹,而羅菲的發現也印證了李良的話,梁厚載他們將我帶回雲池以後,大家先是走過了一條很長的隧道,最後經由一個非常粗壯的空心樁回到了地麵上。

    梁子不知所蹤,吳林也是一樣,包師兄發動了一切能發動的資源找他,一個月過去,卻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包師兄懷疑,吳林和梁子很可能在一起,葬教被攻陷以後,他們兩個成了至今未能歸案的葬教餘孽。

    其實在聽說梁子和吳林都沒有被抓住的時候,我心裏反而鬆了口氣。

    說真的,我也不希望他們後半生都要在大獄裏度過。

    當天晚上,我離開病房,在渤海灣最好的飯店大擺酒席,羅有方在酒席上說,他要在第二天清晨踏上前往雲南的列車,他說從他上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旅行家了,他要走遍天下,吃遍天下,之所以將第一站選在雲南,是因為那裏是他出生的地方。

    酒席過後,張真人和空雲道長與我辭別,姚先生留在了仉家,說是要研究一下二爺他們那一脈的特殊藥方。

    閆曉天也非要賴著不走,說是要在渤海灣玩一陣子,順便見見我之前提到過的那個董老板。

    師伯也留下來了,雖然他嘴上說不想再到處折騰了,想找個安穩的地方住下來安度晚年,但我知道,他其實是放不下鬼娃,也放不****支的傳承。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一直和師伯一起向鬼娃傳道授業,鬼娃很聰明,學得很快。

    不過我發現,從大墓出來以後,梁厚載就經常忘事,他的推斷能力也不似從前那麽敏銳了。梁厚載說,當他將玉佩扔進鬼門的時候就感覺腦子裏好像少了些什麽東西,而我從鬼門出來時候聽到的那聲悶響,就是玉佩崩碎的聲音。

    不過李良對此並不是太上心,他總說,隻要厚載的修為沒有受損,以後還是可以成為我的助力。劉尚昂接了包師兄的攤子,卻當起了甩掌櫃,將安保公司的事全都交給張大發打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跟著我和梁厚載瞎混。

    2010年5月,我匆匆回到學校參加了畢業答辯,一切都還算順利,還剩一兩個月就到畢業季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家在各奔東西之前吃了一場散夥飯,很多人喝大了,很多人哭得不能自已,申明海在酒席上慫恿我開個公司,將宿舍的人全都拉進去,這樣他們就不用費盡心思去找工作了。

    可我就算有這樣的心,也沒有這樣的精力,雖說當時趁著酒興答應下來,可後來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了。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2012年年的時候,王大朋將自己的產業開到了渤海灣,他這次做的是it行業,加上我又是學計算出身,於是他就將我拉進了公司,給了我一個在社會上活動的身份。

    其實我也知道王大朋在想什麽,他能招募我,主要還是看上了我裏的人脈,這些年,董老板沒少關照王大朋的生意,可王大朋至今為止沒給我一分錢工資,過年過節發福利都不帶準備我那份的。

    這小子比我還摳門,不過我也無所謂,閆曉天在陝西的產業做得越來越好,我不缺他這二兩銀子。更何況我遠在老家的父母和大舅一直是王大朋在照顧,我也不好意思問他要工資。

    2011年秋,劉尚昂和蕭壬雅大婚,同年他們的大兒子小花生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注意,我說的是秋季結婚同年生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直到放開二胎,劉尚昂和蕭壬雅又生了一個,還是男孩,大名是我耿師兄起的,叫劉延宗,劉尚昂給他起了個小名叫毛豆。

    聽耿師兄的意思,是打算將劉延宗收作豫鹹一脈的第五十代門人了,寄魂莊延續到5代,正好是延字輩。

    一個小花生一個小毛豆,正好湊半桌涼菜,劉尚昂可能是打算讓兄弟倆長大以後開個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