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別墅。

    今日大年二十九。

    廖正海的忌日, 羅西穿著白色的毛衣連衣裙, 在客廳裏走動, 廖中元手夾著煙, 臉色陰沉, “你別走了, 他要是不想來的, 就別來！”

    羅西停住腳步, 看向他：“如果不是因為你, 兒子會連門都不進嗎？”

    廖中元冷笑一聲，將雪茄彈了彈，抿了一口茶，“他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們鬧翻, 這難道不是他的錯？”

    羅西站定，冷冷地看著他。

    她在忍。

    她是在妥協。

    她的視線太直太冷，廖中元夾著煙的手一頓, 他道：“我是為他好。”

    羅西冷哼一聲。

    廖中元盯著妻子，突然有種飄的感覺。

    入夜了，劉媽準備了祭拜的紙錢還有祭品，放上桌後, 問羅西：“羅西？”

    羅西收回一直看著門口的視線, 看了眼劉媽, 無奈下, 才點點頭, “開始吧, 不等了。”

    話音方落，門口車燈閃過。

    羅西心一跳，往外看了去，臉上湧上了狂喜。

    黑色的奔馳停在門口，穿著黑色大衣的廖成川走了進來，羅西立即笑著迎上去，廖成川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神色疏離，兩母子在台階上一對視。

    羅西膝蓋一軟，扶著牆。

    恍惚間，她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廖中元。

    她回神，抓住廖成川的手臂：“兒子。”

    廖成川淡淡地看她：“做什麽？”

    羅西緊抓著。

    廖成川道：“我來給爺爺上香的，你鬆手。”

    羅西眼眶一紅，她緊緊地抓著他：“你聽我說，媽不是叛變，媽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得相信媽。”

    廖成川神色無波動，“我已經習慣了。”

    羅西就像被敲了一捶子，鬆開了他，廖成川看她這樣，心卻軟了些，他扶住她，羅西正覺得還沒那麽壞的時候，廖成川再次鬆開她。

    廖中元掐著雪茄看著兒子進來，廖成川直直地就往爺爺的黑白照而去，隨後他接過劉媽的香，點燃了直挺挺地跪在爺爺的跟前，低聲道：“爺爺對不起我現在才來看你。”

    廖中元冷笑一聲：“厲害了，長大了，為了一個女人要跟我們斷絕關係，爸你說說看——”

    羅西大吼：“廖中元你閉嘴！你再說一句話我立馬離開！”

    廖中元一愣，他看著羅西，羅西扶著鞋櫃，眼眶含淚。

    氣氛再次降臨冰點，廖成川毫無所覺，他靜靜地跪在爺爺的跟前。

    劉媽看著這一家不安穩，一時心疼也頭疼。

    廖成川進門不過半個小時，在爺爺麵前跪了半個小時，起身後直接離開。

    羅西追出去，估計沒追到人，返回來之後，開始跟廖中元吵架，整個屋裏烏煙瘴氣。

    而黑色奔馳裏。

    廖成川握著方向盤，半秒後，手更緊了，似是要把方向盤直接摘了出來。

    他想童琦了。

    ……

    大年初二。

    廖成川是一早出發的，到家也是中午十二點左右。

    童琦一家人一個早上就忙的團團轉的，爺爺幾次催童琦給廖成川打電話，童琦無奈：“爺爺，人家在開車，不能老打過去打擾他。”

    爺爺哦了一聲。

    結果奶奶進門，又叫童琦打。

    童琦簡直沒轍，她靠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他們誰叫她都不打了。

    就這麽熬了一個早上，真的是熬，明明平時一個早上很快就過去了，今日卻像度年似的。

    直到黑色的奔馳進入了巷子，奶奶在外麵走動一看到人來了，立即喊道：“來了來了，琦琦你看看是不是成川的車子？哎，琦琦叫你呢！”

    這緊張的樣子好像來的人是奶奶的孫子似的。

    童琦放下手機，從窗戶往外探，果真是那一輛車子，車子逼近了，開到門口，停下，廖成川從車裏出來，穿著黑色的大衣，一鑽出來，就跟在窗戶裏看的童琦對上，他朝她勾了勾唇角。

    童琦措不及防被撩了下，忍不住臉紅。

    她跳下沙發，推著爺爺到門口。

    奶奶也站在門邊，廖成川拎著行李下來，上前抱了抱奶奶，笑道：“奶奶新年快樂！”

    奶奶被他這一抱，那點意見散了一些，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年快樂啊，快進屋吧，外麵冷。”

    廖成川點頭，攙扶著奶奶往屋裏走，來到童琦爺爺麵前，他深邃的眼眸看著童琦，似笑非笑。

    童琦咬牙：“看什麽看？”

    他低頭一笑，隨後半蹲下身子，抱住了爺爺：“爺爺，新年快樂。”

    爺爺點頭：“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快進來，你阿姨給你準備了湯圓，吃點湯圓——”

    奶奶在一旁嘀咕：“阿姨？叫媽了，證都領了！”

    廖成川點頭：“嗯，得叫媽跟爸了。”

    蕭玉梅正擦著手出來，聽到後，有些不好意思：“快進來吧，外麵冷。”

    隨後仰頭朝樓上看去：“童凱立，你女婿來了，快下來。”

    童凱立在樓上應了一聲。

    這次做的湯圓是專門為了迎接女婿的，湯圓裏放了兩個雞蛋，很甜膩，蕭玉梅端出來放在桌子上，說道：“可得全部吃完啊。”

    廖成川拿起勺子，點頭：“好。”

    但入口的湯圓還是太甜了，他斂了下眉頭，童琦坐在他身側，撐著下巴，含笑看著他。

    廖成川偏頭看她一眼，舀了一個湯圓遞到她的唇邊。

    童琦張嘴咬下，“好甜。”

    廖成川笑：“是吧？我也覺得挺甜的，老婆，要不幫我分擔分擔？”

    蕭玉梅在一旁道：“不行，你得自己吃完。”

    廖成川：“……”

    童琦一陣發笑，她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好像很久沒見過他了，男人菱角分明，湯圓進嘴裏，嚼動了下，臉頰跟著動了下，童琦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他含笑，一把捏住她的手，壓在桌子底下，卻不肯再鬆手。

    吃過湯圓吃午飯，一早蕭玉梅親自去買了新鮮的食材，做了一頓好吃的放上桌子，大伯母一家過來，看到廖成川不停地誇獎，聊了快兩個小時才走，走了以後，奶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說話。

    童琦拉著廖成川直接上樓，往下說道：“他要睡一下，開了一個早上的車太累了。”

    蕭玉梅道：“行，好好睡一下。”

    奶奶有點惱火，但沒辦法。

    一上樓，童琦就被廖成川壓在牆壁上親吻，童琦張開嘴巴含住他的嘴唇，他吻得很深，很激烈，下一秒抱著她就往房裏走，腳一拐，將門關上，她跨坐在他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上下打量：“我看看我家老公最近憔悴了沒有。”

    廖成川仰著頭任她打量，眉眼含笑：“你覺得我帥了沒有？”

    童琦捏他脖子：“我是說憔悴。”

    廖成川：“那不存在。”

    他再次欺壓上來，堵住她。

    兩個人纏吻，她嘴唇被啃得發疼，很快的兩個人就要上床了，她毛衣都被他扯了一半了，童琦立馬抓住他的手臂，喘息道：“慢點，我有話想跟你說。”

    廖成川停下，盯著她眼睛：“你說。”

    童琦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跟你家裏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怎麽樣。”

    “為什麽一定要斷絕關係？”

    “我想娶你。”

    “你已經娶了。”

    “不夠，我想給你一個婚禮。”

    “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

    童琦：“……”

    過了一會，她說：“我們就在老家擺酒吧。”

    廖成川愣了下，眉頭斂了起來：“你說什麽？”

    童琦笑：“我們在我家這裏擺酒吧，至於外麵的事情，我們不管。”

    廖成川：“我不同意。”

    “為什麽？”

    “不為什麽，如果你不介意我沒有父母，父母不到場，我們就在S市辦，我把我的朋友都請過來，把媒體也請過來，讓全國的人都知道我娶了你。”

    一場沒有男方父母的婚禮。

    童琦不在乎麵子，但她在乎他。

    以後，他會被多少人說。

    也會有多少人說他私自舉辦婚禮。

    很不孝。

    童琦道：“那就先別辦了，我家也別辦了。”

    廖成川卻突然抱緊她，緊緊地，低聲道：“對不起，聽你的，在你家這裏先辦。”

    他一想到在S市婚禮是可以辦，但是童琦家裏親戚要是知道這場婚禮當中他父母不到場，該怎麽想童琦。

    廖成川就覺得心疼，抱她抱得更緊。

    童琦道：“其實就是奶奶著急，奶奶覺得領證了不辦婚禮會被人家笑話，在家裏簡簡單單地辦就好了。”

    廖成川不甘心地嗯了一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廖成川的手機響了，他抱著童琦接了起來。

    聽到那頭的話，廖成川愣了下，“媽，你說什麽？”

    童琦一聽媽，頓時緊張地看著他。

    羅西笑道：“我跟老陳在路上了，等下可能就到童琦家了，這導航到C市的嶺下村，是這個地方沒錯吧？”

    廖成川下意識道：“沒錯。”

    羅西：“好，等我。”

    廖成川：“嗯。”

    掛了電話，他看向童琦，眼眸含笑，一把抱住她，親吻道：“我媽過來了。”

    “然後？”

    “應該為我們的事來的吧。”

    童琦笑：“阿姨不叛變了？”

    廖成川把玩著她的手，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