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令澈未曾踏入慕染房門半步。

    雖然慕染早早預料到這般結果，在探到從窗外透進的第一縷晨曦時，還是不免心生失落。

    她歎口氣，解下血紅的嫁衣，卸下一夜背負的鳳冠，草草洗漱一番，便坐下刺繡。

    那般專心致誌，美好到不容打擾。

    吱呀——”門悄然被來人打開，聲響傳到慕染耳畔。

    慕染皺了皺眉，蔥白如玉的手卻還上下交替著繡上一對鴛鴦，她沒回頭，換上笑意，對來人道：“珠兒，本宮真是把你寵壞了，進來也不曉得敲門。”

    來人未答，慕染已覺不對，正要回頭斥“珠兒”一頓，整個人卻驀然被一雙臂環住，男子氣息亦將她整個人環住。

    可否請教一下郡主，在下自己的家，為何需要敲門？”那雙臂的主人溫潤如玉地答道。

    慕染一愣，閑出的右手便要抬起去掙開令澈的禁錮，卻隻聽他低低道：“別動，母親來了。”

    下一刻，慕染被毫無防備地壓在令澈身下，令澈溫柔的吻落在慕染唇角，幾度讓慕染恍惚。

    不，他愛的不是我。

    慕染抓住僅存欲逃的最後一絲理智，柔弱地推搡令澈。

    這個吻，這個她幻想過無數次的情景，倒寧可不要。

    令澈的胸口被一股柔弱的力量抗拒，雙目不由得一沉，好在長睫覆去眼底的洶湧，不至於流露出來。

    他嚇了一跳，明明自己對眼前人並無半分感情，又為何因她小小動作大動肝火？

    令澈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將慕染猛地扣緊，更加熾熱地吻了下去，如同失控般掠奪慕染唇間縈繞的氣息，還有那醉人的溫度。

    慕染的淚終究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冰涼的淚交織著二人，令澈卻仿佛渾然不覺，並不打算憐香惜玉。

    澈兒，本宮見染兒氣息錯亂，你也可停歇了，莫要失控。”南暮郡主在二人身後，掩麵偷笑。

    令澈不舍般離了慕染的唇角，但緊扣她腰間的雙手並未因此放鬆。

    母親真是好興致，兒臣還未與染兒行夫妻之實，您便來擾了局。”

    孫憂臨莞爾一笑，視線在房內遊走一遍，最終落在了令澈懷中的慕染身上。

    笑將玉指一勾，道：“染兒，本宮，有話與你講。”

    慕染倏爾醒了過來，遂如夢方醒般掙開令澈雙臂，跌跌撞撞隨孫憂臨出了宮去。

    二人一路無話好講，沉默一路，直至二人在亭中並坐。

    染兒，你道澈兒，是否隻是做戲給本宮看？”

    孫憂臨偏偏頭，笑意盈盈。

    慕染不知怎麽回答，沉默以對，十指緊扣，掌心沁出細密的冷汗。

    孫憂臨並不在意慕染長久的沉默，隻用指在瓷杯沿上劃過，一圈又一圈，始終凝視著不敢抬頭的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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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知道，本宮並不喜歡那江雪。”終於，她信手端起茶杯，視線移到遠處。“你若受了委屈，同我講，本宮能讓她進門，自然也能合情合理讓她出門。”

    慕染緩緩抬頭，打量著麵前人。

    她依舊笑意盈盈，隻是從眸間迸出了冰霜般的寒意。

    那……母親何意？”慕染避開她冰冷的目光，垂眸。

    孫憂臨不置鹹淡地笑笑，右手握住慕染冰涼的小手。

    本宮要一個孫子，但他不能從江雪的肚子裏出來。”

    慕染隻覺孫憂臨的右手握得愈來愈緊，五指似要被折斷。

    於是她抽出手，淡淡答道：“母親知道，這事，我控製不了。”

    孫憂臨莞爾一笑。

    可，本宮控製的了”

    遠處一對人影向亭內漸走漸近，孫憂臨眯了眯眼，才看清那對膩膩的人。

    唇角一勾，玉指向那方向示意。

    染兒，你看，她來了。”

    慕染循著孫憂臨所指方向看去，隻見令澈扶著江雪，正向亭上緩步走來。

    她下意識想逃，卻被孫憂臨一把拉住。

    她微笑地眯眯眼，道：“染兒，本宮讓你看場好戲如何？”

    慕染愣愣，右手被孫憂臨緊緊扣住。

    她隻得複坐孫憂臨身旁。

    許久，二人終於現在慕染和孫憂臨眼前。

    遠遠望去，江雪的身骨竟如此單薄，不是她確切立在慕染麵前，慕染真會懷疑她是個折翼的風箏，被大風送過來的。

    女子上前，向孫憂臨和慕染淺淺蹲下，道：“妾身見過母親，見過妹妹。”令澈伸手去扶，江雪便順勢起了身。

    孫憂臨玩弄著麵前的瓷杯，眼角餘光掃了掃江雪。

    本宮未曾讓你起身，你為何自作主張？”

    江雪一愣，掙開令澈的手，再上前蹲下，道：“是妾身失禮。”

    孫憂臨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不曾正眼看江雪。

    也罷，有空與染兒學學禮數，畢竟染兒是宮裏人。”

    江雪渾然一顫，頓生寒意。

    這是諷她不是宮裏人？

    咽下一口氣，江雪低低頭，道：“是。”

    孫憂臨站起，伸了個懶腰。

    澈兒，昨夜葉翰將軍來了捷報，說西北拿下了，皇上龍顏大悅，你隨我一道去賀喜。”

    語罷，又親切地看了看慕染。“染兒麽……陪我嘮了也有一會了，反正皇上是染兒兄長，早晚有機會，暫且回宮歇息去吧。”

    慕染起身，行一禮。

    謝母後，兒媳告退。”

    江雪也微微俯身，卻沒說話。

    慕染與江雪一並走出亭，更是無話可說。

    妹妹。”江雪突然出聲，打破沉寂。

    慕染側過頭去，柔和的暖陽勾勒著她的輪廓，精美絕倫。

    嗯？”

    江雪低頭，道：“妹妹，母親似乎不甚喜歡我。”

    慕染聞之一笑，緩步走到江雪麵前。

    姐姐。”

    她頓了頓，唇角弧度無比慘淡。

    夫君似乎不甚喜歡我，可沒人告訴我，應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