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狂犬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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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說回來,你是怎麽知道切薩雷夫人這件事情的?”莉貝拉往後退了半步,避免擋住夏洛克查看現場。
莉貝拉琢磨了一下,如果說是因為那天海瑟薇說的那句話讓他起了懷疑,其實也有些牽強,畢竟海瑟薇當時說的是意大利語,畢竟不是夏洛克的母語,他即便聽得懂,也不該能把二者聯係的這麽自然。
這倒不是質疑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實在是人的本性,對於不熟悉的信息自然比較難處理。
所以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呢?莉貝拉陷入沉思,果然,福爾摩斯不愧是福爾摩斯,他一定是通過什麽蛛絲馬跡看出來的,那天他怎麽說的來著?這叫演繹法,是的,夏洛克真是太厲——
“委托人告訴我的。”夏洛克坦言。
莉貝拉:“……”
她臉色有些古怪,華生多看了她幾眼:“還好吧?”
“嗯,我沒事。”莉貝拉默默地點頭,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但是話說回來,莉貝拉納悶兒,“為什麽委托人告訴了你,沒有告訴我?”
那個企業家可沒有提醒過她這事還會有夏洛克來參與。
夏洛克看著她,皺眉猶豫了一下,這件事情……解釋起來比較複雜,要不要浪費這個時間呢。
莉貝拉雖然看上去豐腴不少,顯得格外明豔,但是那雙大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地填著好奇。於是夏洛克回想起9月19日那天她來送信,莉貝拉當時問了幾句開膛手有關的事情,他也是懶得解釋,隻提點了一句,她最後卻猜出了個大概。
這估計也是為什麽莉貝拉能成為“切薩雷夫人”的原因之一,至少她絕不是個繡花枕頭,再想蘇格蘭場,雖然談不上聰明,但比起普通人肯定稱不上是愚蠢,能和她達成合作關係,想必……
莉貝拉感覺到夏洛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不到一秒,卻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麽,隻是他轉過身道:“準確地說,委托人沒有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是我察覺到的。”
他又補充道:“我們收到的委托不一樣。”
同一個委托人,不同的委托對象,不同的委托內容。
莉貝拉迅速理解了這個情況。
也就是說,夏洛克察覺到委托人對他有所保留,於是自行推測出了委托人將他的困惑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交給了夏洛克,另一部分交給了切薩雷夫人?
莉貝拉頓悟,這樣倒也是說得通,畢竟,如果按照委托人的意向,那麽夏洛克顯然比她更加符合要求——與蘇格蘭場有合作,並且盛名在外。這方麵,他的“資曆”絕對比莉貝拉要老。
那他接到的委托是什麽?為什麽他能反應出委托不完整,而她卻——
算了。
莉貝拉歎口氣。
她和夏洛克·福爾摩斯較什麽勁兒呢。
既然按照夏洛克的說法,兩人的委托有重合卻不一致,那各幹各的就是了。
莉貝拉往後退了一步,很快無視了旁邊的221B二人組,注視著地上的痕跡固定線。屍體的輪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無論是躺或者趴,都說明她的死狀比較……“傳統”?
這個詞不知道合不合適。
莉貝拉想到去年冬天的時候,自己曾經在池塘裏看到了一個隻餘有半身的畸形的鬼魂。那個死狀十分別出心裁,與之相較,這位瓊·費羅曼的死狀絕對是傳統型的了。
不過現在屍體被警察帶走了,她沒法看到更多,所以就得……
她將手搭在頸部的十字架上,隨著四周景物頓時被黑白化,她緩緩蹲下身子,看向屍體輪廓線處。然而等了片刻,輪廓線中並沒有出現預料到的屍體。
果然,死者的死亡現場不是在這裏。
莉貝拉抿了抿嘴唇,重新站了起來。
關於這個能力,莉貝拉也仔細研究過它的特性,其實這不算是一種能見鬼的能力,這個形容並不那麽貼切,但不排除是不是作者在寫的時候有意誤導讀者。
總之,親身體驗過這個能力之後,莉貝拉發現,比起“能見鬼”這個說法,不如說“能進入到某一被定格的世界”比較恰當。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她是看不到別人的,比如原本站在她旁邊的221B的房客們。
莉貝拉向左右瞥了瞥,果然已經看不見也聽不到福爾摩斯與華生了。
這仿佛就是一種力量,可以幫助她看到最殘酷的死亡瞬間。
但是莉貝拉不願意過多地去使用這一能力,假如在自己可以推理出的情況下,她絕不會隨意進入這樣的瞬間,說起原因,倒是有那麽一條,那就是——
莉貝拉一轉身,碧藍色的眼中,瞳孔頓時縮小了一圈。一個“女人”就站在她身後,略長著嘴,雙目圓睜,但兩眼球卻一個看向斜上方,另一個正對著前方。這絕不是正常的人可能出現的眼球運動狀況。
換句話來說,這女人當然不是正常人,她渾身上下被黑白所吞噬,顯然是與這個場景融為一體的。
也就是說,這女人便是她要來探尋的主要對象,瓊·費羅曼。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被嚇了一跳。
莉貝拉慢慢鬆開了頸部的十字架,額頭出了一層虛汗。
是的,她不樂意使用這能力的原因就是,你永遠想不到會在哪個犄角旮旯出現一個死人,而且是死前最後的樣子,這種壓抑至極的生命枯竭的瞬間,一次兩次或許沒什麽,長此以往,隻會讓人懷疑是否自己也屬於其中一員。
不過說來起來,她倒是不害怕,隻是驚嚇。當然也有可能是膽量被練出來了。
像這種回頭見“真愛”的模式,她真的不想再多經曆幾遍了。
莉貝拉抹掉了額頭上的汗珠,然後看到夏洛克正蹲在地毯旁邊,手裏拿了一個小型的放大鏡,不知道發現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從地毯上撿起了東西。
莉貝拉則是察覺到了另外一些奇怪的地方,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套,然後打開了一些瓶子罐子,又從廚房摸到了浴室,全部逛了一圈,最後才出來,陷入了沉思。
華生站在門口不遠處,時刻注意著外麵的情況,在給兩人放風。
好在屋裏的兩人很快得出了結論。
夏洛克將他從地毯上捏起的金色毛須晃了晃,在室外透過的一絲陽光中顯得熠熠發光,莉貝拉則將手套收好放進口袋,托著下巴正在沉思著什麽,末了重新將手搭在了十字架上,雙目無神,看上去像是在發呆,片刻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小房間。
嗯……
果然是這樣。
她瞥了一眼夏洛克的方向,恰好遇上對方投來的目光。
不過她倒沒忙著小鹿亂撞,因為她迅速鎖定了夏洛克手中捏著的東西。
莉貝拉怔了怔:“狗毛?”
“這麽確定?”夏洛克看她一眼。
“你看上去也很確定。”莉貝拉篤定地說。
“我有那隻狗的照片,”夏洛克從風衣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塑封袋交給莉貝拉,莉貝拉伸手接了過去,看到一人一犬在草地上的照片,隻是人的臉被剪掉了,隻能看出微胖的身形,而這人旁邊的狗是漂亮威武的金毛犬。
金毛犬?
“這是委托人和他家的狗?”莉貝拉問道。
夏洛克沒回答她,反倒問:“既然你沒看過這張照片,為什麽篤定這是狗毛呢?”
“死者手腕內側有咬痕,發爛,沒有處理。眼球一個斜向上,一個直麵前方,眼球運動軌跡不協調,嘴微張,行動不便,是輕微癱瘓的症狀,”莉貝拉看了看房間,“而且屋子裏雖然有酒精味,卻沒有酗酒的跡象,甚至連水都沒有,這是最可疑的。”
“我猜測,這是恐水症,”莉貝拉繼續說,“又稱狂犬病。”
她朝夏洛克手中金色的毛發示意了一下,一挑眉:“狗毛?”
華生回頭看著兩人,一臉錯愕,照正常情況,這二人的角色是不是該反一反。
夏洛克不由得多看了莉貝拉幾眼。是的,他的思路也是這樣,有酒精味卻沒有酗酒跡象,沒有酒瓶子,連水都沒有,地麵上又發現了金色的毛發,再和委托人所給的照片對比,加上案情的前後聯係,確實可以確定這是狗毛,但是狂犬病這一結論——
“你在哪裏看到的屍體?”夏洛克問道。
莉貝拉一噎。
“嗯?”他目光依舊探究。
莉貝拉無所畏懼:“你管我。”
嗯什麽嗯?你是ooc的霸總型夏洛克麽?莉貝拉心想。悄悄又看他一眼,發現他已經將目光移開,專心將那撮關鍵性證據“狗毛”裝進了一個塑封袋,然後放進了風衣口袋裏。似乎對她的探案方式沒有什麽興趣。
沒興趣就沒興趣唄……
夏洛克似乎要離開了,沒打算再和莉貝拉有交流,莉貝拉在他身後眼巴巴地看著,沒想到他又回頭了。
夏洛克目光沉靜,語速難得慢了下來:“如果能夠看到屍體,狂犬病的結論不必依靠現場也可以得出來,沒必要再來一趟這裏。所以在進這間房間以先,你沒有見到屍體。”
莉貝拉額頭冒出細汗。
“或者說,你來,是有別的目的。”夏洛克離開了,“還會再見麵的,切薩雷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