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麽？”我轉頭看著蕭楠，冷笑起來，“你根本就不是他！”

    我這話對蕭楠殺傷力很大，他果然慢慢鬆了手。

    小南的畫被毀，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樣。

    我有些茫然地盯著前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掙紮著想要走出去，還沒走幾步，蕭楠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

    胡一一，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我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你嫁給我，包括那三年，是不是隻是因為那段回憶……”蕭楠的聲音第一次有了不確定。

    隻是因為小南的回憶？我一下子有些恍惚。三年來我和蕭楠朝夕相處，我關注的，在意的人分明就是他，他的一切早已經已經滲透到了我的生活中。

    我其實內心很明白，我跟他，根本就不隻是因為小南。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跟他離婚了。想擺脫我的人，明明是他。

    我垂下眼簾，冷淡地開口：“對，嫁給你也好，跟你生活也好，都是因為他。”

    我能清晰地聽見身後傳來玻璃摔在地上的巨大碎裂聲。

    我自嘲地笑了笑，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過於受刺激，我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腿腳也開始發軟。

    最終，我還是沒有支撐住，摔倒在了地上。

    在陷入昏迷前，我迷迷糊糊看到蕭楠衝了過來，他的臉上有一種熟悉的焦急，就像我難產被推進產房那天一樣。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反複問我：“如果小南就是蕭楠，蕭楠就是小南，你還會離開蕭楠嗎？”

    我覺得這句話根本就是個繞口令。

    如果蕭楠就是小南，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因為我是小南手中的寶貝，但卻是蕭楠腳下的塵埃。

    我嘟囔了一句“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又蜷縮起來，打算繼續睡。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你現在……睡覺的姿勢都這麽沒安全感了嗎？”

    我覺得這個人很煩，老是問我這些瑣碎的問題，便氣呼呼地回了句“要你管”，又翻了個身縮成一團。

    昏昏沉沉中，有一個人似乎抱住了我。那個懷抱溫暖又熟悉，我突然得到了久違的安心感，便抱緊了那人，又睡了過去。

    這一切恍惚得就像是夢境中發生的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感覺自己始終被一種熟悉的香氣包圍著。

    等到我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我覺得這床和這房間裏的擺設都有些熟悉，愣了好幾秒，才突然反應過來，我似乎在蕭楠的私宅裏。

    你醒了？”蕭楠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我一下子轉過頭，發現蕭楠坐在落地窗前，戴著眼鏡，他的麵前支著一個畫架，由於有些逆光，我看不清他在畫什麽。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掀開被子，就想要下床，但仍然有些眩暈，不得不扶住額頭。

    不要亂動，你有些貧血，醫生說你要多休息，你已經睡了快一天了。”蕭楠坐在窗邊，沒有動，但放下了手中的畫筆。

    睡了一天？也不知道吳越會不會擔心。

    我皺了皺眉，說道：“那我應該在醫院，而不是在這裏。”

    我把你帶到了醫院，你死活抱著我要回家，所以隻能把你帶回來了。”

    真的嗎？”我有些疑惑。

    我費勁回想了一下，完全不記得有這茬事情。

    好吧。”蕭楠摘了眼鏡，淡淡說道，“是我想讓你回來看看。”

    我愣了愣，但心中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他說的那番“我們是陌生人”的言論，他為了蔣甜推我的畫麵也曆曆在目。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已經看過了，可以走了嗎？”

    胡一一，你現在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樣。”蕭楠的眼裏突然有了一絲我不確定的難過。

    我硬起心腸，說道：“我從來就是這樣。”

    隻是因為以前把我當做了其他人，所以態度才不一樣，對嗎？”蕭楠執著地問道。

    蕭總，其實你不必介意我這種出身低微的人的想法，有大把上流社會的小姐想為你展示美好的一麵。”

    我站了起來，打算離開這裏，“蕭總，時間不早了，耽誤了你的時間，抱歉。”

    我還沒走幾步，便被蕭楠抓住了手腕，“等一下。”

    我掙開了他的手，後退一步，說道：“是昨天羞辱我還不夠嗎？”

    蕭楠定定地看著我，問道：“我現在在你心中已經隻剩這個印象了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別過了頭，可這一轉頭，我卻一下子看到了擱在落地窗旁邊的畫架。當我的視線落在畫上時，整個人忍不住渾身一震！

    那幅畫跟被燒掉的《我的夢》一模一樣！

    我幾乎是夢遊一樣地快步走過去，忍不住喃喃說道：“怎麽可能……”

    我忍不住抬手去摸那幅畫，卻感覺到指尖碰到了濕濕的顏料。這幅畫沒有幹透，明顯是新畫的，仔細一看，會發現多了一些成熟的小細節，跟原來的畫也有所不同。

    我聯想到剛才醒來時看見蕭楠坐在畫框前，心中一個激靈。

    這幅畫根本就是蕭楠現畫的！

    你……”我看著蕭楠，甚至有點語無倫次。

    蕭楠慢慢走到我的麵前，說道：“那幅畫已經毀了，我隻能還你一幅新的。”

    我的腦中頓時亂成一團麻。

    我跟蕭楠在一起三年，不是沒想過誘導他去畫畫，企圖讓他恢複記憶。可是他在鑒賞名畫上向來能力出眾，但從來沒有親自動手畫過。

    這幅畫，怎麽看也不像是第一次畫畫的人畫的。

    他究竟是……

    蕭楠慢慢走到我麵前，說道：“我可以還你你想要的一切。”

    這話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時間有些消化不過來。

    可痛苦和糾結灌滿了我的心，我伸出手，揪住蕭楠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蕭楠很冷靜地看著我，反問道：“你希望我是誰？”

    我像是被點中了穴道，猛地一驚，瞬間鬆開了他的衣領。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幾乎是倉皇地轉過身，跌跌撞撞向門外走去。

    這幅畫怎麽辦？”蕭楠在我身後問道。

    ……先放在你這裏。”我說完後，幾乎是小跑著出了門。

    哪知我剛走到客廳，便差點撞上了王媽。

    王媽見了我，有些激動地說道：“少奶奶，你終於醒了啊，少爺幾乎照顧了你一夜。”

    我不是少奶奶……”

    我搖了搖頭，沒有理會王媽在我身後的呼喊，幾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跑出了錦江閣，才無力地靠在了牆上，心中再一次有了疑惑。

    蕭楠和小南……真的是才叔說的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