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何時開始，天空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沒有帶傘，全身瞬間被淋濕了。

    可我滿腦子都是蕭楠剛才畫出那幅畫的事情，一路上恍惚走著，連著撞了好幾個人，甚至還忘了道歉。

    終於，我撞到了一個牛高馬大的紋身男人。

    我險些被撞倒，那個紋身男人一抹臉上的水，破口大罵：“的，走路不長眼睛啊！裝什麽憂鬱瓊瑤女郎呢！”

    我本來心情就很差，這下直接抬眼看著他，冷冷說道：“我就是沒長眼睛，你能把我怎麽樣？”

    就在這時，身邊傳來了刹車聲，同一時刻，紋身男人瞪大眼睛，朝我吼道：“臭丫頭，你倒是會蹬鼻子上臉啊！我今天不收拾你，我這紋身就白紋了！”

    說著，他掄起了拳頭，可我沒有迎來預想之中的挨揍，因為一隻手抓住了紋身男人的胳膊。

    何止突然出現在我麵前，鬆開了紋身男人的胳膊，認真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這位大哥，我朋友今天喝的有點多，說話沒有太注意，還請你不要在意。”

    何止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雖然有些疑惑，但卻心累到騰不出更多的心思去思考這個問題。

    紋身男人見何止長得高高瘦瘦，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眼露不屑，說道：“喝醉了就能隨便懟人了？那我今天也喝了酒，是不是可以順便幹一架？”

    “當然不是。”何止微笑著從錢包裏拿出了幾張百元大鈔，“這就當是我朋友賠償你的酒錢了，實在抱歉。”

    何止全程笑臉，紋身男人的氣也消了大半，瞪了我一眼，對何止說道：“我給你個麵子。”說完後，得意洋洋地走了。

    何止將傘移到我頭頂，溫潤的眼睛裏有了擔憂的神色，“胡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我沒有拒絕，或者應該說，現在的我狼狽到根本沒力氣拒絕。

    我上了何止的車後，何止遞給我紙巾，說道：“擦擦臉吧。”

    “為什麽要救我？”我接過紙巾，問道。

    “開車經過的時候看見你被為難了，你是芷媛的朋友，也是蕭總應該幫忙。”何止提到蕭楠時明顯停了一下。

    “謝謝。”我低聲說道。

    何止安靜地開了一會兒車後，突然又對我說道：“其實我們也算是舊識，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何止一眼，他戴著眼鏡，我看不太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雖然顧芷媛有時候會帶著何止跟我聚會，但何止很少特意跟我聊天，像這樣主動跟我說話，似乎還是第一次。

    “你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也可以告訴我。”何止淡淡地說著，像是在跟一個要好朋友聊天一樣。

    雖然何止是顧芷媛的丈夫，但他大多時候很安靜，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可此時我腦子亂成一鍋粥，完全沒心思去猜測他為什麽說這個話，隻能低聲又說了句“謝謝”。

    何止沒有再勉強我，安靜地將我送到了我住的小區門口。

    他本想把我直接送到小區裏，但被我婉拒了。我最終隻拿了他的傘，並向他道了謝，“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錢和傘，我之後都會托芷媛還給你的。”

    何止微微一笑，眼中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意味深長。

    我轉過身，向著小區裏走去。

    天已經黑透了，我恍惚地進了電梯，又恍惚地向家門口走去。

    樓道的燈最近壞了，光線很暗，空氣中有幾縷若有似無的香煙味。我渾渾噩噩地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帶了一絲憔悴，“你回來了啊。”

    我一愣，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站在門口的吳越。

    他靠著牆站著，一隻手提著一個保溫杯，一隻手夾著香煙。

    我竟然不知道吳越也會抽煙。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喃喃問道。

    吳越將煙滅了，聲音裏有了一絲沙啞，說道：“我在等你。”

    “昨天”我一下子想起了昨晚我暈倒後，就沒有再聯係吳越，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包也落在了蕭楠家，瞬間有些懊悔。

    “昨天蕭楠用你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想要跟他回家，但我想，你一定會想跟我解釋點什麽。”吳越笑了笑，說道，“蕭楠家我進不去，但你總會回來的。”

    頓了頓，他又上下打量了下我，問道：“怎麽帶了傘還把自己淋成這樣？”

    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擔心。

    我心中有些堵得慌，連忙摸出鑰匙開了門，將他拉了進來，說道：“你是不是傻，如果我沒有跟你碰頭，你完全可以回去啊。”

    “你可是我帶來的女伴，就算你忘不了舊情，跟著蕭楠走了，我也得為你的安全負責嘛。”吳越聳了聳肩，將保溫盅擱到我桌上。

    “喏，我覺得你估計見了蕭楠也會堵得慌吃不下東西，給你帶了點你愛的蔬菜粥，哎，我好久沒做暖男了，也不知道自己合格不。”

    我摸了摸已經涼透的保溫盅，低聲說道：“並不合格。”

    “你太苛刻了。”吳越笑了起來，我能看見他眼睛下麵的黑眼圈。

    “我昨天想跟蕭楠和蔣甜要回那幅畫，但最後還是沒成功，可能是因為貧血吧，我暈倒了一下，蕭楠應該是那個時候把我帶走了。我睡得有些久，現在才回來。”我還是給他解釋了一下。

    “為什麽你不舒服，不第一時間找我？”吳越皺起了眉。

    “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不會在蕭楠麵前暈倒。”

    我垂下眼簾，拿了毛巾，坐在沙發上開始擦拭頭發。

    吳越沉默了一會兒，走到我麵前，按住了我的手，拿過毛巾，開始幫我擦拭頭發。我本就沒什麽力氣，便也由著他幫我擦。

    吳越的力道剛剛好，我的心竟然慢慢安定了幾分。

    吳越坐了下來，突然將毛巾搭在了我的脖子上，輕輕一拉，我毫無防備地向他靠近，直至與他的嘴唇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我也是第一次看清，吳越的瞳色其實很淺。

    吳越定定地看著我，低聲說道：“一一，跟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