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林拿著手機發愣。

    今天的穆曉曉，口氣強勢冷硬，一時把他給鎮住了。

    陳嘉林馬上反應過來，她不還是那個穆曉曉嗎？成天研究針灸的書呆子？

    你竟然真的敢起訴離婚？！你信不信你會後悔？”陳嘉林把疑惑拋開，怒氣又襲了上來。

    嗬嗬，陳大公子，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會？”穆曉曉輕輕笑了：“你不是富可敵國，也不是權勢熏天，你隻不過是家族比我家有錢一點而已。”

    她收起笑容，聲音冰寒如刀：“而我，現在懷著霍家的孩子。你這種口吻跟我說話，不是太合適。要知道，我現在是在俯視你。”

    陳嘉林的臉瞬間漲成豬肝，破口大罵：“穆曉曉你這個卑鄙奸詐的女人！”

    十秒鍾已經到了，我們離婚那天法院見。”穆曉曉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她二話不說，將陳嘉林的號碼拉黑，然後看著那一串曾經刻骨銘心的數字，默默不語。

    從前，隻要這串數字出現在她的來電顯示上，她就會感到甜蜜。

    可現在，她隻希望從沒認識過數字的主人。

    穆曉曉深吸了一口氣。

    霍以晨的私人律師張律師給穆曉曉打過電話，告訴她法院傳票已經送到陳家。

    可當時穆曉曉在一樓咖啡館，滿心都是張靜媛，一時把這件事忘了。

    所幸陳嘉林提醒了她。

    穆曉曉給張律師回撥了過去：“張律師，我剛才有些事務處理，沒有記清楚，我和陳嘉林離婚是什麽時候開庭？”

    三天以後。”張律師客氣地說道。

    穆曉曉道完謝，又谘詢了些公司法務的問題，才掛了電話。

    她坐在真皮椅上，麵向窗外，看著樓下的車流息壤，緊緊抿著嘴。

    三天以後，她就要和陳嘉林分道揚鑣。

    從此再見麵，就是名副其實的仇人了。而且是彼此間必須倒下一個那種。

    世事無常。誰能知道五個月前，她還滿心希望跟陳嘉林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穆曉曉心裏有些酸楚，閉上眼睛回憶著和陳嘉林的一幕幕，當初自己的癡情，和後來他的無情。

    兩行淚水流下來，為曾經的傷痕累累畫下了休止符。

    再睜開眼的時候，穆曉曉雙眼黑暗深邃，與從前再不相同。

    她按照張律師的指點，重新審閱了幾分法務文件後，拿起手機，給侯超然打了電話。

    曉曉等一下，我馬上要進手術室。”侯超然的聲音急促。

    穆曉曉也不多話：“你有空時候回給我。”

    侯超然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我要給張靜媛的父親做手術。粉碎性骨折。”

    穆曉曉愣了下，口氣變成醫生的職業和冷靜：“病人不分身份，你去忙吧。”

    侯超然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穆曉曉對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

    她私心裏恨透了張靜媛，真想阻撓這場手術。

    可她作為醫生的職業道德，又不允許她這樣做，哪怕她已經離開那個崗位。

    隻是，侯超然不輕易做這種小手術，哪怕是張靜媛冒著整容被揭穿的危險，也難以讓他上手術台。

    到底侯超然為什麽會答應接手呢？

    穆曉曉感覺有些想不通。

    她把疑惑拋開，繼續埋頭工作，直到夜已擦黑，公司的大部分人已經下班。

    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推開，霍以晨走了進來。

    穆曉曉抬起頭，霍以晨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他一臉怒色，身上濃濃的酒味，抬腿坐在穆曉曉的辦公桌上，伸手鉗住穆曉曉的下巴：“你故意折磨我。”

    穆曉曉眨眨眼，淡淡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霍以晨也笑，皮笑肉不笑。他上身前傾，盯住了穆曉曉：“你心裏清楚得很。你故意折磨我。”

    穆曉曉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索性任由霍以晨鉗住下巴，看著霍以晨，冷冷淡淡：“是你在折磨我。你和陳嘉林一起，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不要拿我和他比！”霍以晨低喝一聲。

    可你要孩子，卻不給他名分，和陳嘉林所作所為異曲同工。”穆曉曉的眼中有了幾分認真：“我什麽都不想要你的，可我是母親，我要為孩子著想。”

    霍以晨眼神陰沉下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穆曉曉你聽清楚，我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我的兒子生下來，就會繼承我的一切。財富、權力、所有。”

    他的酒味濃重，話卻說得清醒而斬釘截鐵：“我會親手養育他長大，將他培養成霍氏合格的接班人。這是我對我長子的承諾。”

    所以，他姓什麽呢？”穆曉曉已經不再敢輕易相信什麽。她執著地看著霍以晨，輕輕發問。

    霍以晨一愣，惱怒更甚：“姓霍！”

    你的私生子，能得到你說的這些保障嗎？”穆曉曉又冷靜地問道：“將來你有了婚生子，你的家族，會在意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嗎？你又會不會漸漸疏忽他？有名分和沒名分，真是不一樣。”

    霍以晨靜靜地看著穆曉曉，半晌，突然問道：“到底是孩子要名分，還是你？”

    穆曉曉皺著眉，深深地看了一眼霍以晨，轉過眼盯著牆壁，卻止不住胸膛劇烈的起伏。

    霍以晨，我在你身上唯一想得到的東西，是你的教導，讓我能在商界立足。”

    穆曉曉努力穩住聲音，克製自己的怒氣，可語氣終歸還是帶了些失望與悲涼。

    霍以晨鬆開了鉗住穆曉曉下巴的手，幹咳了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即便你想要名分，也是應該。”

    他看著穆曉曉白皙的臉龐，緩緩說道：“畢竟你的第一次給了我，還即將為我生孩子。”

    穆曉曉突然抬頭，與霍以晨對視：“你到底有什麽苦衷？我想聽真話，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或者，有妻子？”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霍以晨，試圖在霍以晨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答案。

    霍以晨那雙鳳眼幽深，薄唇緊抿，任穆曉曉怎麽看，都深不可測，找不到答案。

    告訴我，讓我知道真相，我才不會有不該有的妄想，我才不會替我的孩子不甘。”穆曉曉看著霍以晨低聲說著，彷如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