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換鞋後，吳媽就在廚房忙活宵夜，不一會兒給穆曉曉端出一碗銀耳百合蓮子羹。

    穆曉曉坐在餐桌前，一直看吳媽。

    可霍以晨在身旁，吳媽始終低著頭在忙，不再說話。

    直到穆曉曉喝完蓮子羹，都沒找到和吳媽說話的機會。

    霍以晨提著那一大包東西，正在交代吳媽放起來。

    野生的冬蟲夏草、靈芝、燕窩、海參......各類補品被霍以晨搜羅了一大堆。

    每天給穆小姐燉湯，她需要補充營養。你看她懷孕了還這麽瘦。”霍以晨不滿地看看穆曉曉細瘦的胳膊和明顯的鎖骨。

    吳媽笑著答應，轉頭對穆曉曉說：“穆小姐，你看看少爺對你多好，多關心！”

    穆曉曉忍下心裏的酸楚，點了點頭，強自笑了。

    現在是這樣，可孩子出生以後呢？他們的關係又會是什麽樣子？

    到那個時候，她想起現在得到的關心，會不會覺得諷刺？

    穆曉曉的笑容漸漸牽強，匆匆幾口喝完羹湯，站起身來：“我累了，想休息了。”

    霍以晨正在囑咐吳媽，聽到穆曉曉說累，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穆曉曉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走，上樓。”

    穆曉曉看看吳媽，最終吳媽也沒將話說全。

    她被霍以晨摟著，一路走到樓上，進了浴室。

    霍以晨給浴池放水，加牛奶和花瓣，又將泡泡沐浴露提前放進水裏。

    穆曉曉站在霍以晨身後，看他襯衫西褲，高大修長，明明應該出現在偶像劇中的男人，現在低頭忙乎著，不由脫口而出：“不要對我太好。我會離不開。”

    霍以晨身子一怔，沒有回身，在水流聲中，低低說道：“我沒給你離開這個選項。”

    可你也沒給我留下來這個選項。”穆曉曉淡淡一笑。

    霍以晨回頭，臉上已經有了怒色。

    穆曉曉雙手舉起：“我投降，我們不要在這個死循環問題上爭論了。”

    她輕輕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用管以後。”

    霍以晨的眼神深邃，眯著眼看著穆曉曉，過了半天，才把頭轉過去，冷冷地說：“快脫衣服洗澡。”

    穆曉曉脫了裙子，坐進浴缸裏，讓溫熱的水，滌蕩身體和心靈的疲憊。

    霍以晨冷著臉站在一邊，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穆曉曉低聲歎了口氣，抬頭對霍以晨笑了笑。

    畢竟，她要靠他來學著變強。不管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父母，都不能這麽任性下去。

    別跟我生氣，我可能孕期荷爾蒙分泌不穩。”穆曉曉輕輕地說。

    霍以晨眼睛看著穆曉曉，像能看透她內心一樣，似笑非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隻是不想理會而已。”

    他走近穆曉曉，彎下身子，用手輕輕撩水，潑在穆曉曉的肩膀上，水花順勢流下來，流到穆曉曉胸口。

    穆曉曉本能地往下一滑，將整個身體藏在水中，隻露出一張臉，戒備地看著霍以晨。

    不用戒備，我不在乎你想利用我。隻是想提醒你，在你抱怨我不給你名分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你也在利用我？”霍以晨的聲音伴隨著他的殘餘酒香，淡淡地在穆曉曉耳畔輕繞。

    穆曉曉沒有說話。

    她無法反駁。此刻她才想起，本來就是利用開始的關係，又怎麽能怨怪別人不真心對她？

    霍以晨又說道：“我承認，我越來越喜歡你。我希望你越來越聰明能幹，時時給我驚喜，讓我被利用得開心。至於孩子，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讓他受一絲委屈。聽懂了嗎？”

    他像是在給這段關係下結論。

    穆曉曉不由抬頭望他，卻意外地在霍以晨的眼神裏發現了，受傷？

    那抹受傷的眼神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霍以晨直起身子，靜靜地看著穆曉曉，不再說話。

    穆曉曉被霍以晨盯得渾身不自在，匆匆洗好身子，低聲說道：“轉過去，我要起來。”

    霍以晨動都沒動，抱著臂膀靠在洗麵台上，看著穆曉曉。

    穆曉曉窘迫起來。

    她又說了一遍：“你能不能轉過去？我真的要起來。”

    霍以晨笑笑：“要利用我，起碼利息需要付吧？”他的臉上有絲期待：“我要看著你出來。”

    穆曉曉不可置信地看著霍以晨。他這是在，報複嗎？

    可現在形勢比人強，穆曉曉不得不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求懇：“能不能轉過身去？”

    霍以晨好整以暇地搖了搖頭：“不能。”

    他反而走近了穆曉曉：“我很小心眼。你利用我，讓我掏心掏肺，卻每天怨恨我，讓我很生氣。”

    穆曉曉覺得水都有點涼了，整個人羞窘異常，有些發抖。

    她望著霍以晨，再一次求懇：“讓我出去。”

    霍以晨不為所動：“讓我滿意。”

    穆曉曉咬著牙，眼淚不知什麽時候在眼眶聚集。

    她憑什麽要受這種羞辱？她做錯了什麽？從頭到尾，都是命運在捉弄她，她隻是想要自保而已啊！

    穆曉曉一股倔勁兒犯了，她手扶著浴缸邊緣，一下站起來，瑩白的身子展露無遺。

    她的眼淚從眼眶中不斷落下，她也不去擦，隻是瞪大眼看著霍以晨，似乎想把這五個月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去。

    如你所願，你盡情看吧。”穆曉曉的臉色發白，聲音顫抖。

    霍以晨的眼神並沒有亂轉，他深深地看著穆曉曉的眼睛，有些動容。

    我站起來了，你怎麽反而不看了？”穆曉曉冷冷嗤笑。

    我怕我控製不住。”霍以晨深吸了口氣。

    剛才那瑩白映入眼簾的一刻，他隻想把穆曉曉撲倒，要不是穆曉曉的肚子提醒了他，他險些就要犯錯。

    霍以晨歎了口氣，伸手把穆曉曉的眼淚擦掉。

    別哭了。”他的聲音低沉下來，伸手拿過浴巾，將穆曉曉包住。

    穆曉曉的眼淚卻越掉越凶。

    整整五個月，她沒有過一天是開心的，她都懷疑自己要得抑鬱症了。

    別哭了。”霍以晨打橫把穆曉曉抱起來，走到臥室，輕輕放在床上。

    穆曉曉不說話，隻是發出小獸受傷的哽咽聲。

    別哭了。”霍以晨脫了衣服，躺在穆曉曉身邊，將穆曉曉緊緊擁在懷裏，體溫相貼。

    他輕輕拍著穆曉曉，像哄孩子一樣哄她睡覺，拍了一會兒，他歎了口氣：“我來想辦法，你別哭了。”

    隻是，穆曉曉這時已經哭到睡著，什麽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