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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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卿卿年紀小許多老一輩的事情她的記憶裏都不太清楚, 這一次因著要算清老太太和傅芳芳到底拿走了她母親多少東西,傅晏回才與關靜好講清楚了那些故事。
原來老太太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刻薄對待傅卿卿的母親月容郡主皆是因為月容郡主早就沒了娘家人,月容郡主在執意嫁給傅斯年之後的兩個月, 八王爺就因病過世了。
八王爺是個立過戰功才得了賜封的外姓王爺,因叫李八,所以才稱呼為八王爺,他與王妃的恩愛當初是京中人人豔羨的,後來王妃生了月容郡主,在她五六歲時王妃就因病過世了, 八王爺對王妃用情至深一直沒有再娶,一門心思放在月容郡主身上寵愛她, 後來親自為月容郡主挑了個少將軍做夫君,隻可惜才成親沒兩個月就上了戰場,戰死沙場, 屍骨無存。
八王爺心疼女兒又內疚,緊跟著就生了重病,一直沒再好過,撐著為女兒做主嫁給傅斯年之後就過世了。
他這一過世,月容郡主無親無故,娘家再無一人撐腰,老太太才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八王爺膝下隻有月容這一個女兒, 所以家產全留給了她, 隻可惜月容是個不擅長打理這些的人, 加上生下傅晏回之後, 傅晏回胎裏帶病,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孩子身上,那些良田,店鋪,馬場,莊子還有幾間賭坊,荒廢了不少。
到後來她去世之前才草草的盤點了一下,留給她的三個孩子。
但那時傅晏回也才十一二歲,又常年生病根本顧不上這些,被父親帶回侯府之後,這些家產鋪子先是由傅斯年打理著,可他一個侯爺分不出那些精力,一來二去就被老太太接管了過去,說是‘暫管’,等三兄妹長大了就交換給他們。
說得好聽,管來管去落到了喪夫回來的傅芳芳手中。
關靜好聽的簡直要氣炸了,“怪不得傅芳芳和伊月婉舍不得離開侯府呢,撈了這麽多年,如何舍得這每年白花花進賬的銀子!”
傅晏回歎口氣道:“這些不重要,晏止在朝中站穩腳跟,度過這一劫保下傅家才重要。”
“怎麽不重要!”關靜好氣道:“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便是在你們手裏荒廢了關門了,別人也休想占便宜!況且她們拿著你們的,還不知感恩,這樣的苛待你們!”她越想越氣,“依我看侯爺也有責任,若非他一再忍讓老太太,老太太怎敢過分到這種地步?還抬正妾室,我不是針對顧蘭兒,她人是不錯,但是侯爺既愛月容郡主怎麽就不能像八王爺一樣一世不再娶?男人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有緣故的。”傅晏回道:“父親幼年時害過一場重病,險些喪命,是老太太帶著他求醫問藥許多年,還以自己的心頭血做藥引才將父親救回來,所以父親一直不想忤逆老太太,娶母親是他第一次忤逆老太太。”傅晏回咳了兩聲,疲倦道:“老太太當初以死相逼,父親才同意了納顧蘭兒為妾,後來也很少回侯府,隻是母親去世後,他也無心再娶個繼室進門,顧蘭兒為人怯懦卻也沒什麽心機,父親看重她不會苛待我們兄妹才抬正了她,免得老太太再娶一個完全聽她的進來,便更沒有我們兄妹的好日子了。”
關靜好知道他說的也是有理,顧蘭兒為人確實不錯,也不曾苛待他們兄妹,抬正她總比老太太找個更厲害的回來好,但她還是不爽,什麽祖母,月容剛剛喪父就這般的欺負人,就是這樣刻薄歹毒的人才養出了傅芳芳這等攀高踩低的女兒。
他歎聲道:“這等內宅之事,我已無精力顧及,我亦不想讓二弟為這等事耽誤了學業,卿卿生性懵懂,不爭不搶,父親也為難。”
“不用你與二公子費心。”她道:“侯爺報他的恩盡他的孝,老太太與你們兄妹又無恩無情隻有仇,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她才不怕撕破臉,“你將你母親的家產寫清楚給我,一樣都不要落下。”
傅晏回命明月去小櫃子裏找出了一張單子,“這是母親去世之前給我的,家產都在上麵。”
關靜好接在手裏看了看,好長的一條單子,這些年老太太她們可沒少撈錢。
“你要如何做?”傅晏回蹙眉問道。
“你不必管了,這等小事我一人就夠了。”關靜好拿著那單子對他道:“你今日不必出來,就安心的在你屋子裏養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說完拿著單子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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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外月色冷清,就快要被陰雲遮蓋完了。
關靜好心中卻燃著一把火,她囑咐香玉道:“去囑咐府中的下人,今日不論發生什麽不許去國子學通知二公子,讓二哥好生備考。”又問:“父親回來了嗎?”
香玉道:“侯爺今夜去了宮裏辦事,還沒回來。”
“好的很。”她道:“你命人去宮門口候著,父親出了宮就讓他在外麵住一夜,今晚不要回府來,免得讓他為難。”她可不想侯爺回來,看見老太太一哭二鬧三上吊於心不忍的勸她算了。
今夜,她可不會算了,她倒是要看看老太太拿什麽來找她麻煩,該不會就是因上午她與傅芳芳說的那幾句?那可太讓她小瞧了。
香玉應是去了。
關靜好直接帶上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隨她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裏,剛進院子就瞧見那一盒盒人參和燕窩被人撿起來擺在了院子旁。
而那屋裏傅芳芳正與老太太哭著,伊月婉卻是不在,想是在杜家詩會還沒回來。
她一進院子,顧蘭兒就小心翼翼的出來迎上她,小聲與她道:“卿卿先回去,等老爺回來了再過來,免得吃虧……”
“讓她進來!”老太太在屋子裏高喝了一聲。
嚇的顧蘭兒不敢言語。
關靜好拉了拉她的手低聲道:“不必擔心,要讓我吃虧,憑她們還不夠格。”她可是太子府過來的人,太子出了名的愛美色,一府的鶯鶯燕燕。
她在那淡薄的月色下眼皮都沒抬的笑了笑,慢騰騰的進了那堂屋,與老太太行了禮先詫異道:“姑母這是在哭什麽?上午不是還高高興興的送表姐去什麽詩會嗎?莫不是……出什麽事了吧?”
傅芳芳當即便惱怒了,站起來指著她哭罵道:“你就這樣見不得我們母女好?一門心思的巴望著我們母女出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她,“卿卿,姑母哪裏得罪你了?虧待你了?便是姑母惹你討厭了,可月婉她一向疼你護你,沒有與你說過一句重話,你怎麽就這麽沒良心的要編排她?壞她的名聲?”她哭的那叫一個慘啊,撲倒在老太太眼前道:“我知道卿卿是想趕我們母女走,今日她那些話可不就是容不得我們母女了嗎?母親還是讓我們母女走吧,月婉說得對,就算我們母女客死異鄉,餓死在外麵,也絕對不會讓人這般的羞辱!”
老太太抱著自己的女兒,又是哭,又是罵。
關靜好站在那裏被吵的耳膜疼,這女人就隻會這哭鬧的一招了?沒出息。
“姑母這樣一通的指責我,總是要讓我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麽吧?”關靜好無奈道:“什麽編排表姐,壞她名聲,您倒是先說明白啊,我好好的給祖母和姑母送好東西,怎麽就又惹到你們這般惱怒了?我還覺得委屈呢,好心好意將最好的人參燕窩送給祖母、姑母孝敬你們,你們不但不稀罕的扔了,一回府就劈頭蓋臉的責罵我,我看不是我容不得姑母和表姐,而是你們容不得我吧。”
“母親你聽聽,你聽聽,我們是寄人籬下,哪裏敢有半句不是話說,哪裏敢容不得侯府的小姐!”傅芳芳哭道。
老太太愈發的惱火了,瞪著關靜好氣道:“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不是你讓你跟前的下人編排你姑母和表姐偷拿你的東西嗎?二殿下送你一些東西,你就拿那些東西來羞辱你姑母和表姐,命下人收好了,別被她們偷拿了去!我們傅家怎會教養出你這般勢利眼的姑娘?你姑母和表姐造了難不得已才會這府上,你便這樣小瞧她們,編排出那些話來趕她們走!這侯府我在一日,就容不得你這般欺負我女兒和外孫女!”
關靜好總算是弄清楚了,原來就是因這上午她們沒壓她一頭,受了委屈要找補回來,竟用她讓下人編排誣陷傅芳芳和伊月婉偷東西這樣的伎倆,可真讓她瞧不上。
她就聽著她們哭罵過了這一陣,心平氣和的道:“祖母和姑母先不必哭這一場,咱們將事情弄清楚再哭鬧也不遲。第一,今日上午我說的話是警告那些奴婢們不要手腳不幹淨,我的原話在場的丫鬟婆子,連母親可都是聽見的。”
顧蘭兒忙過來說:“是啊,當時我也在場,卿卿沒那個意思的……”
老太太怒瞪她一眼,她忙低下了頭去不敢再說。
“第二。”關靜好又道:“我從未編排過、說過姑母和表姐偷拿我的東西,是哪個奴才傳出這樣的話,將她帶過來,我倒是要好好問清楚,看她是哪隻耳朵聽我說出過這種話來。”
傅芳芳抹著眼淚道:“那丫鬟可說的清楚,說你房中少了幾副簪子耳墜,你說是月婉來看你時偷拿了去,還說我常在母親這裏拿走一些貴重的東西!這等話,你編排我就算了,可月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你這樣誣陷她,傳出去壞她的名聲還讓她如何嫁人?”
“哪個丫鬟說的?”關靜好問她,“將她帶過來。”
老太太冷聲道:“不必帶了,我已將那丫鬟打了一頓送出府,趕得遠遠的了,等你回來她必是已將這樣的話傳出府去了,你讓月婉如何做人?”
“哦。”關靜好了然道:“原來祖母早就打算好了,要存心栽贓我。”
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我栽贓你?我是你祖母栽贓你有什麽好處!你便是這樣與祖母說話的嗎?”
“祖母栽贓我有什麽好處,我還得請祖母和姑母告訴我。”關靜好看著她二人,問道:“我不知今日祖母擺出這一套,是要達到什麽目的?讓我跪下向姑母道歉?還是將我趕出府去,將姑母她們接進來?”
“你越發沒大沒小了!”老太太氣怒道:“你是要氣死我,逼死你姑母才高興嗎!”
“祖母不必再跟我來這套了。”關靜好不耐煩道:“上次您和姑母表姐演這一套還沒演煩嗎?我知道祖母不喜歡我,其實滿府皆知,父親又何嚐不知道呢?”她看著老太太,清清楚楚的道:“但就算祖母再不喜歡我,也該分清楚,我才是父親的女兒,侯府的嫡小姐,將來繼承這侯府的是我的兄長。您再疼表姐,她也隻是外來的‘表小姐’。”
她那語氣和眼神陰冷的讓傅芳芳幾乎以為眼前這個人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傅卿卿了……
老太太氣的手指發抖,“你父親都不敢這般忤逆我!你……”
“您帶父親好,他才如此敬重您,孝敬您。”關靜好語調冷靜道:“可您對我從來沒有半分仁慈,您從未將我當成您的孫女,如今您想讓我敬愛您?”
“卿卿!”顧蘭兒看老太太已經氣的臉色發青,慌忙上前拉住了關靜好,緊張的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關靜好卻抽出手臂不疾不徐的道:“今日祖母竟為了姑母和表姐這樣來陷害我,那我也就沒什麽好留情的了。”她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傅芳芳,冷笑一聲,“姑母以為你們這樣做,我就會任人拿捏嗎?那丫鬟被你們打走了是嗎?沒有證據了是嗎?不要緊,那就當她說的是實話。”她笑著轉身走到門前,伸手點了點外麵跟著她來的婆子,“你們過來。”
婆子們低頭到門前聽令。
那傅芳芳被她那些話和笑容震的剛回過神來,就聽她語調異常從容的吩咐婆子道:“你們也聽到了,姑母說我冤枉了她和表姐。”
關靜好站在那門前摸了摸發間的簪子,笑了一聲,“我如今想起來我確實丟了一把金牡丹步搖,一副十二金枝釵,一支玳瑁簪子和幾對值錢的耳墜,這些你們都見過吧?”
領頭的婆子點頭道:“奴婢見過,平日裏就放在小姐的梳妝台上的幾個匣子裏。”
“見過就好。”關靜好十分滿意的道:“我現在懷疑是表姐拿去了,你們帶人去表姐房中給我找,一定要找回來。”
傅芳芳一愣。
那領頭婆子當即明白過來,“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帶人去找回來。”說完就帶著幾個婆子去了。
傅卿卿身邊的人皆是大公子和二公子精挑細選出來的,各頂個的機靈會辦事,那婆子早就聽到老太太她們說的那些話,要誣陷小姐,如今得了令毫不糊塗,領著嬤嬤先回小姐房中,將小姐方才說的那些簪子,金釵,步搖取了藏在各自的身上,然後大搖大擺的去那偏宅裏伊月婉的閨房開始‘搜’。
那偏宅也是侯府的,侍候的人也是侯府的,哪裏敢攔侯府小姐的人。
沒多大會兒幾個嬤嬤就帶著那些東西回來了,將它們捧到眾人眼前道:“回小姐的話,這些果然都在表小姐的房中找到了。”
傅芳芳頓時差點沒被氣的厥過去,指著關靜好發顫道:“你……你這擺明了是栽贓汙蔑!”
“不。”關靜好笑著轉過身來道:“我這是以牙還牙,以惡製惡。”這點小伎倆也想拿捏她。
那屋內燈火通明,她站在那裏笑的又妖媚又可惡,令人氣的發抖。
老太太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關靜好趁熱打鐵的拿出那張家產單子道:“還有一事,就趁著今日講明了吧,當初我母親留給我和兩位兄長的家當,因我們年紀小被祖母暫管了,如今我們都大了,我也該學著管理鋪子和內務了,還請祖母今夜就將您暫管的這些地契和賬本交還給我吧,日後就不勞煩祖母,和姑母了。”
傅芳芳臉色如死灰一般忙看老太太。
老太太也氣的胸口卡著一口老血,手指發顫的指著她怒道:“你如今翅膀硬了,是不是連整個侯府都要我交給你!”
關靜好勾唇笑道:“祖母年紀大了,該好好享清福了,如果您管不動了,交給我與母親來替您分擔,我自是當承擔起來的,畢竟我是您的孫女,父親的女兒,咱們侯府的小姐。”
“你休想!你和你母親一樣覬覦我們侯府,想將我氣死了好接管整個侯府!”老太太看著她便又想起她母親那副毫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囂張樣,一口血吐不出來的氣急了,抓起桌上的熱茶盞狠狠的就擲了過去!
關靜好沒料到這鬥不過她還動起手來了,當下避猶不及抱頭就要往後退,伸手卻有一隻手非常大力的將她往後猛地一拽,她跌靠進一人的懷抱中,睜眼就看到那人抬起衣袖就擋在了她臉前。
茶盞砸在他的手背上“哐當”一聲就落了地,碎的粉碎,那熱熱的茶水就全被那衣袖擋了下。
她驚慌的抬頭就看到傅晏止微微皺著眉,“二哥!”怎麽還是回來了!
她心頓時就慌了,一把拉下傅晏止的手就看到他蒼白的手背不知是被砸的還是燙的,一片紫紅……
“燙到你了嗎?”傅晏止抬了抬她的下巴去看,生怕那熱茶濺到她臉上,燙了她,小姑娘家若是傷了臉可怎麽好。
關靜好眼睛就是一紅,她又慌又氣,她一人如何都可以,但是就是見不得傷了傅晏止!
“二哥你不要管!香玉找大夫來,給二哥看看!”她冷著臉拉下傅晏止的手,讓他退出去,怒氣騰騰的上前道:“祖母今日就算砸死我,我也要拿回我母親的東西!別說侯府那些家當我不稀罕,我便是想要也是應當的!您百年之後這侯府您還想留給伊家的女兒不成?”
“禍害!你這個禍害!”老太太氣的要命人拿住她,家法指教她。
傅晏止冷聲道:“我看今日誰敢對小姐動手!”
那些下人婆子皆都不敢上前,隻老太太氣的拍桌子怒喝,這府上她還沒死!
當即抓著傅芳芳的手便要起身親自去拿家法鞭笞傅卿卿。
顧蘭兒忙上前去攔,卻被怒極的老太太亂中扇了一耳光,堂屋裏一下就亂成了一鍋粥,攔老太太的攔老太太,扶顧蘭兒的扶顧蘭兒。
那混亂之中,傅晏止牽了牽關靜好的手指,她的手指冰涼,像是嚇著了,便低聲與她道:“別怕,二哥在。”
關靜好手指有些發顫,抬頭看著他,沒出息的就哭了,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句話,她單打獨鬥,她孤立無援,第一次有人護著她。
她這一哭讓傅晏止心就酸了起來,是他沒有照顧好卿卿,讓她小小姑娘要自己來爭來搶。
是他的錯。
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裏,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二哥給你要回來。”
那亂糟糟之中,院子外就有人急報了一聲:“侯爺回來了!”
傅斯年急吼吼的從那院子外走進來,就瞧見了一片混亂的局麵,老太太氣的不行,顧蘭兒捂著臉在那垂淚,而門口傅晏止抱著小聲抽泣的卿卿。
他心就是一抽,想起當初帶四五歲的卿卿和晏止回來,兩個小人兒也是站在這裏,膽怯的叫祖母。
卿卿當時也是嚇的躲在晏止懷裏哭,小小的兩個娃娃竟讓他生出相依為命的心酸感。
他本以為這麽多年,老太太總會與她們培養出感情來的,畢竟是親孫子親孫女,血脈相親總會有感情的,卻沒料到老太太依舊打心底裏不接受他們兄妹,不接受月容。
“鬧什麽鬧!”他喝了一聲,眾人皆都靜了下來。
“卿卿。”他上前想去看看卿卿怎麽了。
關靜好卻往傅晏止懷裏躲了躲,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道:“父親也不必為難了,祖母既然這麽厭惡我,喜歡表姐,那我便搬出去,把這侯府讓給表姐吧。”她故意讓傅斯年愧疚,“隻求祖母可憐可憐我,把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還給我,我今夜就搬去咱們從前住的家裏,再也不來惹祖母打罵了……”
傅斯年的心就是一揪,軟著話惱道:“說的什麽傻話,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是侯府的小姐,且有把咱們侯府讓給外人的?”
關靜好知道這次穩了,便拉起傅晏止的手給傅斯年看,哭道:“父親找太醫來好不好?二哥替我擋了祖母砸過來的熱茶,燙傷了,我怕把二哥的手傷了,他可怎麽考狀元……”
傅斯年那眉頭就更緊了,看了一眼傅晏止的手,冷聲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傅芳芳怕別人先告了狀,便搶先哭道:“大哥怪我吧,都是我看不得月婉受委屈才來母親這裏……”
“我沒問你。”傅斯年冷聲打斷她,她越來越把侯府當成自己的了,“蘭兒你過來說。”
顧蘭兒捂著臉垂頭過去,那眼裏的眼淚也不敢聲張,低聲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沒說誰冤枉誰,隻是陳述。
傅斯年卻是聽的越來越火大,卿卿是他的女兒,他再了解不過了,誰會找麻煩他都信,但卿卿絕不會,定是傅芳芳又再欺負卿卿!母親也太讓他失望心寒了!
那老太太見傅斯年臉色越來越陰沉,當下便捂著胸口哭著氣昏在了傅芳芳的身上。
傅芳芳立刻便驚道:“母親!母親怎麽了?快找大夫來!”
一屋子下人不敢亂動。
傅斯年看了老太太一眼,揮手道:“去請大夫。”然後又上前親自去扶住了老太太對她道:“母親若是身子不舒服就該安心靜養,卿卿說的對,她如今大了,之前您幫我暫管的月容那些家當,您清點一下連同賬本還給卿卿吧,那是她母親的,不是我們侯府的。”
關靜好在傅晏止的懷裏抽搭了一下,還算可以,侯爺還不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