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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怒火中燒，看到什麽就扔什麽，盤子叉子讓人眼花繚亂，我跟靳城左避右閃，額頭還是不幸被牙簽盒擊中了，疼痛就像閃電瞬間蔓延開來，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用手捂著頭，牙簽盒掉在腳邊，是青花瓷的，她喜歡景德鎮的手藝，所以家裏有很多東西都是從那邊買回來的，沒想到今日讓我遭了秧。

    婆婆原本還想把筷子也扔過來，但手舉到半空中的時候，忽然停住了，因為靳城轉身將我緊緊護在懷裏，大手扣住我後腦勺把我壓在胸口，他緊緊閉著眼睛，用高大的身軀抵擋一切。

    “素素，你的頭。”靳城低頭看著我的時候，聲音有些顫。

    很疼。

    我摸了一下，發現掌心全是鮮血，腦子頓時有半秒空白，渾身的溫度迅速下降，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來，大半的頭皮都是麻木的，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千萬別留下什麽疤痕，我還這麽年輕，可不想頂著道猙獰的疤痕過日子。

    “你……你，這可是你自找的！”婆婆手鬆開筷子掉在地上，當看到我額頭滿是血的時候，被嚇的臉色蒼白，嘴唇蠕動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給自己找台階下：“誰讓你護著他的！我早就知道你跟他有私情，要不然你會有這麽好心？”

    我緊緊蹙著眉頭，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著她，沒想到我都這樣了，她還要詆毀我……

    靳城瞪了婆婆一眼，唰唰唰抽了好幾張紙捂著我的頭，動作有些大，我疼的往後躲，他頓時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跟他相處了三年多，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麽彷徨無助，我有些感動，他問我疼不疼，我咬著牙說沒事。

    “這怎麽能沒事。”靳城一聽這話，火更大了。

    “不就是被牙簽盒砸到了嗎？她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麽事？”我能感覺到靳城已經在暴走的邊緣，偏偏婆婆還死要麵子，不肯放下身段道歉，她用衛生紙擦了擦手，往垃圾桶一扔，無比厭惡的說：“不吃了，不吃了，看到你就倒胃口。”

    “你……”

    靳城憋足勁了想去理論，被我一把拽著，搖了搖頭：“先送我去醫院。”

    吵架有什麽用啊，我都快疼死了，還是先止血要緊。

    靳城攥緊拳頭，關節哢哢作響，喉嚨裏發出壓製的喘息聲，我生怕他會頭腦發熱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一直緊緊攥著他的手不敢放，好在幾秒之後他爆吼了一句，靠！然後臉色鐵青的扶著我上車開往最近的醫院，說來也巧，也隻有周慧敏工作的醫院在附近，所以我躺在病床上，看到穿著白大褂的周慧敏走進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

    我好不容易這麽狼狽，她怎麽可能錯過圍觀的機會。

    我深吸了口氣，勉強開口說：“醫院就你這麽一個醫生嗎？”

    照理說她是專家，不應該被派來給我做這種小傷口包紮的。

    周慧敏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拿起鐵盤子裏的橡膠白手套帶上，拿起針管插/入小玻璃瓶內，白織燈下鋒利的針管閃著冷光，她冷冷的看著針管裏的空氣排光，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擺在左手邊的手術刀，她一邊準備小手術要用的器材一邊說：“想討好一個男人的辦法有很多種，包括治好他的寵物，嫂子，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我歎了口氣，原以為經過昨天的事情，周慧敏就算還不死心，也不會像之前那麽積極，沒想到她居然變本加厲了起來，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女人真可怕。

    我疼的厲害，揪著被單反問：“你是說你還不如一隻寵物？”

    周慧敏姿勢沒動，也沒有接話，但看我的眼神冷了許多。

    小護士把消毒水拿過來，周慧敏用鑷子夾住棉花擦拭傷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劇烈的疼痛從額頭傳來，導致我半張臉都有點抽搐，雙手緊緊的捏著床旁邊的不鏽鋼的扶手，我咬牙沒吭一聲，汗珠飛快在臉頰凝聚，刺激的傷口更疼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血性的。”周慧敏帶著口罩，邊清理傷口邊說：“你這傷是被什麽東西砸的吧？”

    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嗯，疼到說話都不利索：“麻藥呢。”

    周慧敏手一抖，弄得我更疼了，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這裏是醫院，我的傷口還指望她處理，我真想做起來好好跟她理論理論。

    “抱歉啊，沒拿穩。”她這話說的好像就跟理所應當是的，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分明是在公報私仇：“先把傷口清理出來，才能打麻藥。”

    小護士聽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被周慧敏瞪了回去，嚇得她渾身一哆嗦，手裏端著盤子的手術刀撞擊到鐵盆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幹脆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反正就那點小傷，她也玩不出什麽花樣，我要是喊疼，隻會讓她更解氣，說什麽都不能讓她看不起我，在痛苦的煎熬中度過了二十分鍾，我臉色蒼白，衣服都濕了大半，周慧敏摘下沾血的手套，護士小心翼翼用膠布把傷口纏好，頂著腦袋的那盞刺眼的燈也終於被關了。

    我長鬆了口氣，似乎整個世界都沒美好了。

    醫護人員將工具紛紛收走，周慧敏打開水龍頭背著我洗手，聲音冷冷清清的：“你很走運，傷口要是再往下五厘米，你的臉就要破相了。”

    “是嗎？”我坐直身子，伸長脖子，借著周慧敏麵前的鏡子瞧了幾眼，傷在發際線上麵，好了肯定看不見，我重新躺會去，漫不經心的問道：“是不是挺讓你失望的？”

    周慧敏洗手的動作一頓，對著鏡子衝我笑，表情高傲極了：“我沒指望靠臉勾/引靳峰，再說了，你根本沒我漂亮，破不破相在我眼裏都一樣。”

    我嗤之以鼻，真不知道她這股子自信到底是從哪來的。

    她把掛在牆壁上的毛巾拿下裏擦手，轉過身慢慢朝我走過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你跟靳城到底是什麽關係？我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麽緊張過。”

    我抬眸看著她，聲音清冷：“我是他哥的老婆，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在國外待了幾年，該不會連中國的輩分都忘了吧。”

    周慧敏撇了撇嘴：“小叔子跟嫂子？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周慧敏把毛巾隨手扔在桌上，冷笑：“騙鬼的吧！我才不信。”

    “不信拉倒。”我懶得解釋，開始閉目養神，周慧敏打開門準備出去，但走了三四步，腳步聲卻停了，然後我聽見她說：“靳峰你怎麽來了？”

    “素素在哪？”熟悉的聲音讓我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因為傷口縫合的關係，一抬頭就疼了起來，我倒吸了口冷氣，又重新躺在後麵的枕頭上，靳峰是個工作狂，從來不會突然在工作期間離開公司，今天居然為了我破例……

    靳峰西服邪搭在手腕上，渾身充滿了風塵仆仆的味道，周慧敏本來準備走的，但因為靳峰留了下來，她說：“傷口不大，縫了兩針，過兩天你陪她來醫院拆線吧，我做手術的時候很小心，不會留下傷疤。”

    “謝謝。”靳峰聽完連看都沒看她，直接坐在我床邊，見我額頭纏著紗布，於是問：“還疼嗎？”

    我點了點頭：“有一點，不過打了麻藥好多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出了這種事情，你怎麽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告訴我？要是不會靳城跟我說，我都還不知道媽這麽過分。”靳峰的表情看上去很嚴肅，連眉毛都皺成川字，他抿了抿嘴說：“回去之後，我要跟我媽好好說說。”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因為這事壓根說不清楚。

    婆婆的脾氣又臭又硬，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哪那麽容易把話聽進去。

    不過他既然來了，剛好可以像院長拿昨天走廊的錄像，這比我厚著臉皮用靳峰的人情去交換要的好，我下意識想摸隱隱作痛的額頭，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手：“剛縫合的，別動。”

    我歎了口氣：“我這個樣子不能見人了，你去院長拿把錄像拿來吧。”

    “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處理好，等會我拿到就送你回家……”

    一直站在門口沒吭聲的靳城插話：“媽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還想讓素素受傷啊？”

    婆婆……提到她我就心煩意亂，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次傷到額頭已經是萬幸，萬一下次傷到別的地方怎麽辦？好運氣不是天天都有的，她又是靳峰的媽，真鬧起來，她胡作非為，我可能不能以牙還牙啊。

    靳峰醞釀了一會，看我說：“素素，我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他語氣沉重的讓我胸口像是壓了大石頭。

    “跟我還說這話啊？沒事，我還年輕，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的，以後我跟媽相處的時候多注意就好。”這件事不怪靳峰，我實在不想他有心理壓力。

    靳城卻冷笑起來，直言：“隻怕防不勝防啊……”

    說完這句，他朝周慧敏擠了擠眉毛：“姓周的，人家小兩口親熱，你湊什麽熱鬧啊？還不快走。”

    周慧敏楞了一下：“我……”

    靳城咄咄逼人：“出來。”

    周慧敏淡淡的看了靳峰一眼，然後把收費單子從口袋裏拿出，細心的交代：“一樓大廳左側有繳費處，旁邊是藥房，為了防止傷口感染，最近消炎藥要記得吃。”

    話音剛落，兩隻手同時拿住單子，我愣愣的看著他們，靳峰跟靳城四目對接，誰都沒有放手，動作雖然是靜止的，但從紙張的緊繃程度的看，他們肯定在暗暗較勁，靳城不耐煩的挑眉：“怎麽？連這種事都要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