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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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輕笑:“好久不見,墨焉。”最後兩個字裏似是含著苦味在嘴裏回蕩,久的像是過了前世今生,一轉眼什麽都變了,什麽也回不去了。
墨焉看他這樣,幹幹的說了聲:“白瀾,剛才謝謝你。”她想問他怎麽也來了這裏,這場戰爭裏他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他也同意他皇兄的侵略嗎?剛剛又為什麽裝做不認識的放了他們?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了,可是這些她都問不出口,以前他們是朋友是知己,現在他們站在了對立麵,是敵人。
兩個從前無話不說的好友,這一刻競相顧無言,白瀾苦笑,從身上拿出一份折子遞給墨焉,“什麽都不要說了,這個你拿著,沿路的官兵隻要看到這個就會放行。”
“這...”墨焉看著他手上的折子,又抬頭看著他的臉,遲疑著要不要拿,白瀾直接塞進她手裏,“今日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你快走吧。”
“謝謝你,白瀾。”好像除了謝謝,她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她把折子收好,做了個揖,“墨焉就此別過,你保重。”說完扭頭就走,她知道他們的情誼自此一別便是盡了,再見麵就隻能是敵人。
他選擇了他的立場,她也有自己的立場。
白瀾看著墨焉上了馬車後,馬車越行越遠,心裏苦澀不已,他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的這麽糟。
為什麽明明寬厚的皇兄,當了皇帝以後就變的冷酷無情,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們兄弟幾人,除了他,都被殺的差不多了,沒有殺他是因為他們同母同父,也是因為他一直支持他當皇帝沒和他爭。
有時候他忍不住想,要是當初他不支持他當皇帝,現在換一個人做皇帝,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或是沒有認識過墨焉,現在是不是就沒有這麽難以抉擇了,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當初遇到墨焉時他正被人刺殺,要是沒有墨焉搭手相救,說不定他早死了,哪還管到後麵的事?
想那麽多做什麽?終究是往事不可追,開疆擴土,哪個帝王不想,他能做的也就是追隨,下一次見麵,他也不能再兒女情長了。
墨焉回到馬車內就一直盯著車內的一角不說話,耳邊響著行車的聲音,月叢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了:“你們都說什麽了?能告訴我嗎?”
“恩?”墨焉抬眼看他,無聲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麽,不過他給了我這個。”說著翻手把白瀾給她的折子拿了出來。
月叢接過去看了看,“這是過官道的文碟,有了這個過關就容易多了。”明明是應該高興的事,他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月叢貌似不經心的把折子還給她,“你這個朋友這回幫了我們大忙了,看得出他對你不錯。”
“白瀾一直都是不錯的,隻可惜也隻能到這兒了。”墨焉的口氣裏不無遺憾,以前的至交好友,再見麵隻怕是兵戎相交了。
有了這份文碟他們有驚無險的過了後麵的幾個小城,眼看就要到齊鳴山了,卻聽一個不好的消息。
封軍大勝齊鳴山,山上的昱軍不敵敗走華州城,被打在城裏龜縮著不敢出城,華州城被圍。
“將軍,你看現在我們怎麽辦?”丁燴得到消息後著急上火的立刻稟告了墨焉。
齊鳴山丟了確實不妙,華州城現在無異於一座孤城,被包圍是肯定的,問題是,董濠用了多少兵力圍攻華州城。
“華州城被圍多久了,城外有多少兵力,你可有打探到?”墨焉沉吟片刻後問道。
“華州城已經被圍半月有餘,末將在城外遠遠探了探,少說有七萬人上下。”丁燴回道,
“他這是想趁著我不在,想一舉拿下華州城了,居然用了一半的兵力。”封軍雖然號稱二十萬大軍,但除去老弱病殘,沿途壓運的人,真正能上戰場的也就十五萬人上下。
華州城現在是想進也進不去了,她也不會自投羅網,月叢看了看他二人道:“去漾郡。”
見墨焉看著自己,他一笑道:“華州城圍了半月都沒拿下,董濠的精力都放這邊,漾郡那邊自然就是防守為主,我們去漾郡引兵出征,顧首不顧尾,他總得挑輕的一頭放下,這樣華州城之困可解。”
華州城裏的人就像是深山裏的狐狸,總是趁人不備咬上幾口,但都是小打小鬧,雖惹人煩但也不大讓人畏懼,漾郡這邊卻是動一發而牽全身,一個不留神別反被對方給包了,這大小拿捏董濠不可能不明白。
不過這就得動作快一點了,不然華州城破了,說什麽都沒用了。
“好。就去漾郡。”墨焉拍板,說完幾人就動身向漾郡而去。
且說齊鳴山上,自墨焉走後就由高承浪執掌山上軍務,沒過三天封軍就大軍壓境,敵眾我寡,雖有山勢優勢,但也是且戰且敗。
高承浪這些年算是順風順水,跟著先帝抗戎勝了後是一路官運亨通,直至升至偏將軍也未遇到什麽需要他做出抉擇的難事,上麵有令,他盡心盡力做好便是。
沒想到第一次要他做抉擇的事,就關乎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他的一個決定關乎到眾多人的生死,可能回影響到戰局的勝負,甚至關乎到國家的存亡。
是守?還是退?退了以後華州城就是孤城一座,又能堅持多久?華州城一破,漾郡華州城首尾呼應之局亦破,該怎麽辦?
“我們現在怎麽辦?請將軍定奪。”裨將見他半晌也沒個回話,又重複說了一遍,他們從白天守到天黑,眼看著封軍的攻勢越來越猛,己方的人員越戰越少,由不得他不心急。
“傳我的命令,眾將士退守華州城,所有人輕裝撤退,你和我最後一波撤,把帶不走的東西一把火燒了,別給封軍留了好。”高承浪命令道,與其在這裏把人都沒了,不如回到華州城裏守城還能多守幾日,能拖多久是多久,看能不能有轉機。
這一守就守了十五日,城裏的糧草越來越少,守城的將士傷亡慘重,除了老弱病殘,能守城的差不多都上了城牆了,可他們還是越來越力不從心,眼看這城就要失守了。
也不知道漾郡那邊是什麽情況,這麽多天了,一點動靜也無,就怕也是出了事情。
想到這兒,高承浪心裏更加沉重,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外的封軍,那封軍的將領又在勸降了。
前幾天還有昱國的叛臣說降,被他一箭射死了,之後那些叛臣可能貪生怕死不敢上陣了,就由得封軍將領親自上陣勸降了。
他目光堅定的又抽出一支箭羽,射向那口若懸河的封軍將領,他就是戰到一兵一卒也不會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