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喪心病狂!忽然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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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想媽媽剛入院時,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我每個月都會在醫院住上幾天,陪伴媽媽左右,有時給她擦臉,有時跟她說話。

    雖然,我都是一個人自顧自地講話,媽媽並不會給我回應,但是,隻要和她說上幾句,我的心裏會好受些。

    我也曾天真地期盼媽媽能醒過來,隻不過,現實是殘酷的,醫生早已下達最後通牒,她不會再醒過來了。

    再後來,上了高中,學業繁重,外婆不允許我經常往醫院跑了,說我要以學業為主,漸漸地,我來看媽媽的時間越來越少,結婚生子後,來看她的時間就更少了。

    直到今日,我第一次把希希帶來看望她,之前顧忌是的是希希太小了,怕病床上的外婆嚇到她,現在,希希長大了,是該正式地見見她的外婆了。

    我示意希希叫一聲“外婆”,希希無辜的眼神望了望我,害怕地躲到我的身後,不敢說話。

    我蹲下身來,拉著她的小手,語調輕柔地解釋,“希希,躺在病床上的就是你的外婆啊。”

    希希眨巴著眼睛,小嘴唇在顫抖,一副驚慌失措地模樣。

    我蹙著眉心,把她拉到病床邊,收起了剛才的柔和,轉而帶點嚴厲地說道,“希希,快點叫外婆!”

    “我怕”希希忽地縮回小手,喃喃自語,“媽媽,她不是我外婆,她是死人。”

    “她是你外婆!”我抓住希希肩膀,用力地晃動,強迫的口吻命令道,“快叫外婆!你怎麽一點也不懂事!媽媽白養你了!”

    不知希希是不是被我抓痛了,還是被我的聲音唬住了,竟然“哇”地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希希的哭聲像針般紮進我的心上,我驀地清醒過來,陡然間我仿佛失控了,為啥要對自己的孩子這般態度強硬?她才5歲,她懂什麽?我白癡似的將最近各種不順心的事情,統統發泄在希希的身上,我這是在幹嘛?

    我揉了揉太陽穴,把希希抱緊在懷,隻覺得鼻頭一酸,眼睛慢慢地被蒙上一層水霧。

    這是,希希第一次見到外婆,並且是以這樣的見麵方式,她會害怕也是難免的,是我太心急了。

    止住了希希的哭泣,我的耳邊傳來不緊不慢地腳步聲,隨著腳步越來越近,直到完全定住後,我轉身看到了一張令我無比厭惡的臉!

    林致遠!

    和他目光對視的那一秒,他也驚住了,我們應該都沒有想到,彼此會在媽媽的病床前再次碰麵,隻是,他是因為什麽原因出現在這裏的?難道真如他上回所說的,他經常來看望媽媽?還是,他隻是來檢驗媽媽還沒有徹底地咽氣?

    令我真正感到意外的是,我注意到他第一眼看到希希時的樣子,那般喜出望外的表情,像是千辛萬苦最終覓得一件寶物似的,眼睛裏在放著光,這種表情讓我莫名地感覺恐慌。

    沒容他開口,我把希希往懷裏緊了緊,憤怒地指著他的臉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林致遠從剛才的欣喜中恢複疲憊,他微微動了動嘴,表情凝重,搞得好像有一肚子苦衷似的。

    我對他的表演嗤之以鼻,準備按下搖鈴,讓護士過來,卻沒想到,林致遠突然猛地跪了下來

    林致遠的猝然一跪,使得我繃住了神經。

    雖然,我極不願意承認他是我的爸爸,但他好歹也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啊,而此刻,他卻

    我木然地看著他頭頂花白的銀發,微微彎曲的背,看著他雙手虔誠地覆在膝蓋上,看著他肩膀抽搐著,一時之間我竟無言以對。

    林致遠,為何他每見一次都比上一次來得蒼老?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然而,父親給女兒下跪,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如果單純是懺悔的話,這未免過了吧?

    病房的門是敞開著的,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炎炎夏季不該有的陰冷之風。

    偌大的病房外,是淩亂的腳步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走廊裏時不時地會有巡房的護士經過。

    若是讓她們瞧見,恐怕以為我是多麽冷酷無情的女兒。

    然而,我不打算開口說一個字,我雙手摟緊希希,我倒想知道,林致遠會在媽媽的病床前掀起什麽浪。

    都說,醫院是一個晦氣的地方,布滿生死離別氣息的地方,絕望,悲傷,害怕,悄然地蔓延,無端地令氣氛愈加緊張。

    “歡好,求求你救救你的弟弟啊!”林致遠垂下扭曲的臉龐,終於聲淚俱下地開口道。

    “弟弟?”我微微訝異,當即冷冷一笑,“我林歡好可沒有弟弟!”

    “歡好啊,都是爸爸作的孽啊!”林致遠抵住額頭,聲音哽咽,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兩行熱淚劃過鼻勾。

    我睜大眼睛直視著他,疑惑不解,難不成是他的兒子出了什麽事?

    我緊了緊眉心,佯裝鎮定,無數種可能性在我腦海裏盤旋到底怎麽了?

    “歡好,你弟弟他他得了尿毒症,他今年才剛剛上高一,卻每天都在醫院做血液透析,小小年紀就受盡了各種折磨,爸爸實在是沒辦法了哇!”

    說完,林致遠一屁股癱坐在冰涼的地上,情緒越來越激動。

    尿毒症?無端的恐懼侵蝕著我,我印象裏的尿毒症可是要進行換腎手術的

    不會吧?

    此時,我也忽地秒懂了,林致遠千方百計地來找我,給我遺產,又以希希的名義買房子,原來不是他要死了,而是他的兒子生病了,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那汪蓮人呢?為什麽一直不見她的身影?

    還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年,他和汪蓮想方設法地逼迫媽媽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如今報應來了,隻是落在了無辜的孩子身上。

    我轉臉看了眼媽媽,她躺在病床上依舊一動不動,如果媽媽還有意識的話,她會這麽做?

    這種感覺縈繞在心頭,還真是解不清的複雜。

    “你林致遠這麽有錢,你大可以動用一切關係尋遍名醫,來求我有什麽用?”我緩了緩心緒,冷靜的說道。

    “歡好,你不知道,你的弟弟需要換腎啊!至今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已經不能再拖了”林致遠抬眼滿懷期待地望著我,半傾斜著身子,張了張嘴,似乎欲言又止。

    我驚恐地立在原地,後背一陣陣地發涼,這喪盡天良的父親,不是是想要我的腎吧?

    他這是瘋了嗎?

    “你兒子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我冷冷地甩出一句話,若不是顧忌到希希,我恨不得立馬扇他一個耳光,可笑,林致遠他是在做夢吧!

    “爸爸知道這個要求很難開口,可是歡好,我就這一個兒子,你開個條件,爸爸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你不要再說了!”

    我狠狠地打斷他的話,身子禁不住地瑟瑟發抖,這就是我令人發指的父親,他在媽媽的病床前,竟然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提出這般讓人寒心的要求。

    想當初他拋棄我和媽媽的時候,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天?

    人心啊,為何如此地貪婪,如此地可怕。

    此刻的我,無比厭恨自己的身體裏流淌著林家的血脈,我恨自己是林家的人,恨自己姓林,他兒子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嗎!

    “你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腎給你的兒子?”

    我咬著牙,努力地平息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據我所知,最匹配的不應該是病患的親生父親嗎?

    林致遠一番捶胸頓地,無可奈何地說道,“爸爸試過了啊,可是,醫生說我有糖尿病,沒辦法做手術啊。”

    “汪蓮呢!那個最應該遭報應的賤,女人為什麽不割掉自己的腎給兒子!”

    “你汪阿姨有腎結石,這些年也一直在求醫看病,關鍵她的血型不匹配啊,爸爸記得你是0型血,剛好和你弟弟一樣,醫生也說,唯有手足才是最佳匹配,歡好,你是他唯一的姐姐,不到萬不得已,爸爸是不會來求你的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隻要你同意,爸爸立刻就打電話給章律師,讓他操作,把林氏集團旗下幾家分公司的資產以最快的速度到轉移你的名下,保證你一生不愁吃穿”

    林致遠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快救命稻草,喋喋不休地試圖用金錢打動我。

    我:“”

    17年未見的父親,咋一出現,百般示好,看似為了彌補虧欠多年的女兒,實則是為了需要換腎的兒子,而這個寶貝兒子,卻是他和小三所出,這的是什麽邏輯?

    我無言地閉上雙眼,腦袋裏嗡嗡作響,林致遠憑什麽有臉來找我?他天真的以為錢能買來一切嗎?

    如若不是他的兒子身患重疾,我與他,恐怕此生都不會相見。

    聯想到這,我反而淡定了,從最初他貿然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而今天的此番對話,驗證了我當初的防備,我對他的目的已經了然於心。

    恍惚間,耳畔隱約傳來微弱的叫喚聲,我狠狠一驚。

    “媽?”我慌忙地湊近媽媽的嘴邊,居然真的看見媽媽的嘴角在輕微抽動。

    驀地,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淚掙紮著湧出了眼眶,住了這麽多年醫院的媽媽,第一次有了意識反應。

    “護士護士!”我魔怔似得往門外衝去,大聲地呼喊,“快來人啊,我媽媽醒了!她醒了!”

    此刻,我已無暇顧及林致遠吃驚的麵部表情,很快,醫生和護士圍滿了病床的四周

    沒一會兒,醫生通知護士推來了一台機器,敞亮的病房變得擁擠不堪,為了不影響醫生們觀察病情,我抱起希希,躲在角落使勁地捏著她的小手,呢喃道,“希希,你的外婆醒了,太好了,她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