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他陪我一起跳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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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完。
我忍著心中的澎湃記憶卻空的十分厲害,當年陳深已經在我跳海以前就趕到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而且陳深那麽冷漠的男人,那麽孤僻不願為自己解釋的男人心裏也痛苦了一段時間。
隻是他不願意說,他那樣的人隻會憋在心裏腐爛。
其實他心底也會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成了他人的而難過,他也會在意孩子的存在。
隻是他從來都不會告訴誰。
我翻著下一頁——
阿運跳海的那天穿著白裙,很漂亮的一襲白裙……她曾經告訴過我她喜歡白色,她說白色是最令人沉靜的顏色,她恰巧缺點沉靜。
是啊,十九歲的阿運剛出入社會未經過歲月的打磨,帶著少年人該有的朝氣與活力。
她總是閑不下來,總是笑的那麽明媚,我曾也偷偷設想過她難過的樣子是怎麽樣的,但眼前悲傷的樣子卻又令我痛徹心扉。
她很恐懼很六神無主的望著我,平常一雙漂亮的眼睛裝滿了絕望,我小心翼翼且輕聲溫和的說:“阿運,到陳深哥哥這邊來好嗎?”
陳深哥哥……一年的時間,她和段北庭在一起的一年時間裏我都沒記起這個詞了。
她曾經很喜歡這樣喚我。
誰讓,我亦大她五歲呢?
我永遠忘不了那日,阿運恐懼又隱隱的帶著期望的問我:“陳深哥哥,北庭在哪兒呢?”
她的語氣充滿了悲傷。
臉龐流滿了淚水。
我唯恐她做傻事,隻好哄道:“快到了。”
語落,隻見她轉身跳入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而我也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那天的海浪很急,我在海下遲遲找不到她,最後被沈慧的人帶上了岸送進了醫院。
也是那天,我打心底就恨了段北庭,我想我再也不可能和他有和好的那天了。
也是從那天,我再也沒有搭理過沈慧,她寄的每一封信我都是焚燒祭奠了阿運。
她的每一份情都被我絕情的漠視。
我想,她真差勁,殺了我的阿運。
那天,我以為我和阿運是人世間的最後一麵,所以傷心難過了好一陣,陳桐紅著眼問我道:“小叔,你究竟在難過什麽啊?”
他不知道我愛上了阿運。
亦不知道阿運的去世。
我悲憫說:“陳桐,小叔可憐自己。”
我愛的人,她愛了別人。
而且是我親手推開的。
我永遠記得她從高處跳下威海裏的那一幕,似斷絕了我所有的希望,似將我所有的孤獨全數放大,因為阿運,我差點得了憂鬱症。
但好在後來聽說她還活著。
聽說她也有了男朋友。
好,挺不錯的,隻要她活著,無論她身邊有了誰我都是不介意的,哪怕又是段北庭。
隻要她沒事,我就會護著她。
一輩子,護著她。
無論與誰為敵。
哪怕是我自己。
看完剩下的兩頁我又淚流滿麵,何德何能!我究竟何德何能受的起他的愛?!
我究竟何德何能讓他放軟到如此低姿態?
我認識的那個陳深應當是冷漠的猶如孤山蓮雪,猶如冰河川流,像一把冷刀,像一抹閃電,像一抹雷霆,而不是如此溫暖又多情。
他明明那麽冷漠又猶如嫡仙!究竟是誰將他拉入了凡世?是誰禍害了他?!
他竟然跟隨我跳海差點喪生,可是他卻從來不肯對我提起,一直隱瞞著我!
他的無所謂付出一與段北庭對比,就像曾經的段北庭同吳旭對比一般。
雲與泥。
花與根。
段北庭所有一切的都是虛情假意,偏偏是我……是我看不清、摸不透那人。
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了他的局。
是我讓陳深失望了。
可是他卻甘願陪著我亦不提醒我,更處處講段北庭的好話,陪我等我再摔一個跟頭。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隻要我喜歡他就不介意,甚至比以前多了份大度和從容。
他是如此的好,如此的令人心痛。
我伸手捂住緊縮的心髒卻不敢再想筆記本後麵記載了什麽,無論記載了什麽都是我不敢再承擔的,我也怕再去翻閱它。
我惶惶恐恐、難受委屈的在客廳裏坐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時候才記得肚子餓,我伸手摸了摸肚子覺得為難誰都不該為難兜兜。
我到廚房巴拉出許多食材,恍然的做了許多菜,直到沒有做的食材了才罷手。
我端著碗吃了一碗,隨後又給自己打了一碗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我改了密碼沒有告訴他,所以他最近都是用的鑰匙開門。
段北庭將鑰匙扔在沙發上,他偏頭看見我做了一桌子菜有些驚訝問:“今天什麽日子?”
我笑的虛偽道:“我生日。”
段北庭神情不以為然,他脫下黑色的西裝掛在門口,笑說:“我記得你生日在十二月份。”
我又麻木道:“我的結婚紀念日。”
段北庭記憶清晰的說道:“倘若我記得不錯的話結婚紀念日應該在十二月二十七號,距離你的生日僅僅三天,距離元旦節四天。”
我夾著菜塞進嘴裏,食之無味道:“不能因為是個什麽日子才能做一桌子好吃的。”
段太太說的是,我嚐嚐你做的飯菜。”段北庭到我身邊彎腰吻了吻我的臉頰,隨後從我手中拿過筷子嚐了兩口,讚歎:“賢妻良母。”
我不以為然問:“是嗎?”
抬眼望他,他一如既往。
但我覺得他唇邊噙著的一抹笑分外的刺眼,我故作淡淡的語氣道:“我下午想起一件事。”
段北庭輕聲問:“什麽事?”
我壓抑道:“我五年前跳海時陳深也跟著跳了,這是我唯一想起的與他有關的事。”
段北庭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許久才歎息一聲說:“難怪看你情緒低落,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也是不願你難過,但你自己記起也算好事。”
我說:“嗯,我隻是覺得愧疚他。”
段北庭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溫暖如玉的嗓音道:“別胡思亂想,他是自願的。”
是,陳深是自願的。
就像段北庭願意為沈慧做的一切一樣,都是出於自願,沒人會逼著他們。
但一個救我,一個傷我。
我笑著,便不再搭話。
段北庭見我坐著沒有動,索性自己拿碗盛了一碗飯,坐在我身側給我夾菜。
我一一的吃了,笑著看向他。
看的段北庭眸色一沉,大掌扣住我的腦袋就貼向他,貼著他薄涼的唇瓣,像飲著冰冷的雪水,化不開的寒氣讓我身體顫了一下。
段北庭的唇角摩擦著我,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唇角,眼睛定定的望著他問:“段北庭,你願不願給我一場婚禮娶我?”
段北庭笑:“願意,就怕你不要。”
我笑著又問:“你會騙我嗎?”
他勾著唇,手掌輕輕的摩擦我頸部的肌膚,眼眸深處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笑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呢?
我覺得他滿嘴毒藥。
我伸手摸上他的臉頰,這個男人英俊的令人向往,也英俊的令人沉淪,他的肌膚也是好的令人發指,他的眸心幽遠又帶著奇異的光芒,微微一笑便令天地間失去顏色。
總之他是個完美的情人。
完美的情人卻不是一個好的丈夫。
我輕輕的、忐忑的、緊張的猶如膜拜的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聲問:“你愛我嗎?”
那夜在長江岸口夜雨下說的話作數嗎?
段太太,關於答案我想你知道。”
我忽而想起昨天他在辦公室裏對沈慧說:“沈慧,關於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一個,關於答案我想你知道。
一個,關於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後麵那句,怎麽聽著令人心碎呢?
他給了沈慧答案,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我的那個答案模糊不堪。
我微笑著,哪怕我心裏下著磅礴大雨,我還是從容的微笑著,故作喜悅道:“我愛你。”
段北庭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覺得不夠確定,又肯定的說了一句:“我愛你。”
覺得不夠,我又道:“我愛你,段先生。”
隻是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再也等不到生下孩子以後,我再也等不過這六個月,所以明天我就會離開他。
倘若再等,我會得產前憂鬱症。
像我這樣的精神狀態,會被逼瘋的。
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愛。
段北庭手指撫摸我的臉頰:“嗯,我知道。”
段北庭,你真的找了我五年嗎?”
當年他為什麽會找我?!
怎麽問這個?“
段北庭語氣有絲不悅,他鬆開我淡淡的說:“找了五年卻被你這個壞東西懷疑真心,你得補償我。”
我笑說:“好。“
我傾身親了親他的臉頰,段北庭猛的將我收入懷裏。
那夜我依賴段北庭的懷抱,在他懷裏滾了一次又一次,他覺得無奈但也順著我。
半夜我肚子疼,他著急的起身替我按摩,手掌貼在我的肚皮上包裹著孩子。
他很有耐心,也很溫柔。
我對著他的眼睛一笑,忽而出聲說:“北庭,我明天想去威海,我朋友在那邊的軍區醫院住院,而且我也想再看看我跳海的地方,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