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靠山山倒卷風暴

    吃完晚飯，月色漸高，打電話谘詢酒店前台，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聽，事不過，撥了次還是無人響應，這酒店的服務夠任性的。索性自己打開百度地圖的搜索引擎，發現酒店到雲龍山的距離很近，打車不用跳表。

    “若兮，雲龍山其實就在方圓百裏之內，很近的。”

    “那我們跑步過去，怎樣？”

    “既然是要運動，那就以步代車吧，先來個超人變身，10公裏跑還是要穿緊身一點的運動服裝，有帶嗎？”

    “必須的，這是我的黑色戰袍，好看吧？”

    “你們這些大身板就喜歡黑色，我這些小身板比較偏好彩色的。你看我從頭到腳的武裝都是藍色係的，這就是傳說的顏值，你懂的。”

    “哈哈，這顏值……很高。”李若兮腦袋短路了一小會，終於勉強從口擠出了一個形容詞，逗得我捧腹大笑。

    換好運動服，帶上運動腰包和袋裝水，腕係上計步器，淩語雪和李若兮下樓跑步了，來回折返大概也就10公裏。天上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配合無處不在的燈光，還有徐徐清風，有一種歡暢淋漓的感覺。

    我們先在酒店大堂附近的花園逛了一圈，昏黃燈光下，我們開始扭脖子、高抬腿、拉韌帶、蹦蹦跳，經過一輪跑前的簡單熱身，打開悅跑圈正準備出發，無巧不成書，意想不到的電影橋段闖進這個夜晚，她們居然撞見總公司市場部兩位老總寧致遠和林橙玲，看樣子是一起出來散步。他倆穿著風格相近的休閑風衣，腳上的鞋子都打著勾，一看都是耐克運動鞋，他們走得很近，兩件風衣的外層交互摩擦。淩語雪心裝滿了十萬個為什麽。

    聽說總公司人與人之間關係特別複雜，眼前的這對組合是職場p，還是鳳凰傳奇，是情侶還是搭檔，真是撲朔迷離。

    “寧總好，林總好。”李若兮從看到他們的第一束光，便條件反射地向領導請安。

    淩語雪遲疑了5秒鍾，趕緊跟上節奏，按照職場禮儀標準15度角微笑點頭示意，畢恭畢敬地向領導問好，“寧總好，林總好。”

    “難道他倆是一對？”淩語雪用低至20分貝的聲音說道，這聲音根蚊子蒼蠅似的，但夜晚格外幽靜，李若兮明顯是聽到了。

    “這是有可能的，沒有風流佚事的高管，在雲財富基金公司簡直比國寶熊貓稀罕。”

    淩語雪認同地點了點頭，裝腔作勢地打趣道，“總公司管理層的年薪那麽高，不差錢！來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裝點蒼白無趣的人生，抒情、浪漫、喜劇、搞怪、後現代……多元素疊加，喝咖啡、吃甜品、唱k、看電影、過家家……讓電影橋段全部到生活來寫實，天上飛、地上跑、水裏遊，來一打海陸空式說走就走的旅行，這才叫做有情趣，這才是生活。“

    “語雪，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啊！”

    “若兮，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完美人生的設計師，如果不差錢，我倒也想體驗一下你描繪的這種高品質生活。”

    “萬一在雲財富壯烈犧牲，被郝晴辭退，我就賣創意去。隻要產品過硬，總會大賣的。”我自信滿滿地吹了個牛。

    “是啊，這個年代，有什麽，不如有才，賣什麽，都比不過賣創意。”

    “我這幾天可以寫一本《若兮語錄》麽，你的名言可真多！”

    “這書名可真老土啊，娃哈哈，說起，名言語錄，我們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別笑得這麽誇張，小心你的魚尾紋哦~”

    “還有，得扶住我這傲嬌的雙下巴。”……

    寧致遠0後，大概1年至年之間，但樣子看上去很年輕，大概非常會保養的緣故，完全沒有抬頭紋、魚尾紋、法令紋，臉部幾乎沒有褶皺。章飛揚和沈然在上海總部辦公室經常看到他在塗塗抹抹，冬天還會擦曼秀雷敦純天然潤唇膏，洗完回來偶爾也會擦澳洲進口護霜。一個大男人，在辦公室做保養，一般人會認為他可能是“偽娘”，實際上，寧致遠外表看上去，還算是一位大老爺們，呈現出來是大男人主義爆棚的狀態。

    聽說，寧致遠原來是跟另一個省級分公司的分管總傳緋聞，這是整個公司的高管幾乎都知道的桃花新聞，當事人也完全不避諱，這真是神奇。

    淩語雪聽過緋聞女主角的課，課程講的不錯，語言犀利，但年齡估計得比寧致遠大一輪，一臉坑坑窪窪的痘痘印，需要很厚的粉底來抹平，所以經常濃妝豔抹，辦公室的人都沒有看過她不化妝的模樣，估計素顏秒變路人甲。如果臉上不小心掉了一塊粉，肉眼馬上可以察覺到一個坑。這倆人站一起就是姐弟戀，看上去大約是60後與80初，實際上兩人的年齡加起來近乎100歲。我在南國廣東都聽到他們的緋聞，必然不是什麽絕密x檔案。

    外遇本來就不是名正言順的事，他們還明目張膽，搞得滿城風雨，隻因為愛得深也愛得真吧。後來終究還是逃不過見光死的厄運，聽說以分收場，這位分管總也情斷離職，離開國金融基金圈，從此杳無音信，有人說去做生意了，也有人聽說移民了，反正寧致遠是不去打聽也不想知道的，過去的那一頁過去了，就應該翻開新的頁麵。

    林橙玲自稱是香港人，李若兮給淩語雪爆過料，說這隻是她的策略性包裝，她就是正兒八經的山東人，就是去香港讀過幾年書。反正關於她的出身，有多種本，人紅是非多，這是亙古不變的。她也不太在乎雲財富民間對她的非議，人就像是硬幣，一定有它的兩麵性。她對香港基金公司的運作模式非常了解，在產品研究方麵有自己的理念，大概跟香港生活和讀書經曆有關係。

    林橙玲擁有《流星花園》杉菜式的瀑布長發，聽佛山沈一軍說，這個女人估計是整容整出來的，笑起來，臉部都是僵硬的，而且經常要用去撓臉上的各個部位。陳實私下跟我也講過。現在盛產人造美女，北、上、廣的美容構這麽多，肯定是因為市場廣闊。對於收入頗豐的管理層，微整形肯定是很尋常的。從外表判斷大約是5後，比寧致遠原來的緋聞女主角無論是身高海拔，還是整體呈現出來的綜合素質，都高出幾個山頭。江蘇分公司方盛出了名地敢說話，他曾經跟周厚沛提起這事，點評道，老習的眼光是有長進了。

    從局麵判斷，林橙玲是向寧致遠匯報工作的，所以必須跟領導搞好關係，算是一個聽話溫順的“跟班”，兩個人都是性情人，日久生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們還是不要妄自揣測了，萬一他們隻是關係好，惺惺相惜，那就比***還冤了。”我跟李若兮說道，核心是擔心她這爆脾氣急性子，跟別人一聊天，開口就是淩語雪說這個、淩語雪推斷那個，主語都冠以我的名字，到頭來，她信息是散布出去了，我成了替罪羔羊。

    “也是，我跟我們河南一把關係就很鐵，也許隻是站隊問題罷了，無需小題大做。”

    李若兮的領悟力讓人稱道，畢竟都屬於省公司後台主管，在雲財富多少有一點影響力，隨便說一句猜測，可能就斷章取義，我們不一會就達成共識。

    從派係上分析，原來，在總部出現大的人事調動前，寧致遠是向副總裁吳傑匯報工作的，周厚沛也是吳傑條線的人，聽說江蘇總經理方盛，浙江的一把，總公司合規部趙雲等不少核心位置高管，都是吳傑條線的人。這一條鏈子必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林橙玲對這當的關係一清二楚，隻是洋裝糊塗，不曾提起。

    董事會背後的老板隻一個，那就是董事長李謙，福布斯排行榜前15名，是證券市場赫赫有名的“財富係”大掌門，基金市場一代梟雄，法人股大王、國巴菲特。

    不過對於業內的似乎都有累似的頭銜，有一次，我參加同業的培訓啟動會，培訓師介紹公司董事，也冠以國巴菲特之稱，我調侃道，看來美國巴菲特隻有一個，國巴菲特有一籮筐。

    當時，正、董事會副主席都是向董事李謙長匯報，所以他們是競爭關係，關係特別惡劣，誰都不服誰，而且，誰都想幹掉誰。對於分公司而言，副總經理一般被認為是總經理的替補，但正、副總的關係一直很微妙的。

    前幾年，因為周厚沛是吳傑的得意門生，所以廣東在全國備受關注，構總知道其的厲害關係，所以自然也服服帖帖，副總經理高原野更是俯首稱臣，無論什麽場合，但凡周厚沛在，他永遠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但隻要老板不在，他就是換了個人般，山無老虎，他便是大王，一做領導期許至少40分鍾，指揮構總做事情更是高要求嚴標準。可惜，構總和部門經理幾乎不把他放在眼裏，麵子上過得去就可以了，大家心照不宣。

    廣東分公司這次構總集體鬧事，還跟一件事情有關，那就是總公司董事會副主席吳傑離職。聽說是垮台了，董事會主席耗費苦心，精心布局，耗時一兩年的縝密計劃可謂步步為營。要削弱一個在市場上非常有地位並且獲得董事長認可的副，難度可想而知。借用多方力量，終於借刀殺人，刀落人亡。

    關於這個消息傳了一個月，李若兮說，“這消息9月初已經坐實，總公司綜合管理部總、財務總都受牽連，被幹掉了，大家人人自危，明哲保身。聽我們老總說，接下來全國層麵會有大的變動，畢竟一黨獨大，肯定是要掃除黨羽的。”

    這是對周厚沛特別不利的消息，背後沒有靠山，冰涼如水，心裏少了個依靠，也是拔涼拔涼的。他判斷自己得走，但估計沒那麽快，前麵有寧致遠、方盛等幾個環繞上海的省份老總頂著。另外，還有一個證據說明董事會主席在廣東沒有人。

    年前，雲財富主推內部一款叫做大富翁的明星基金產品，該基金主要投資於大華地區證券市場和在全球證券市場發行的“銀河係大富翁”企業證券，橫跨兩岸地。廣東業務火爆，開門爆紅，但其間發生一件事，構私自設計銀河係基金宣傳材料，存在嚴重違規字眼，監管部門甚至要求董事會主席從上海親自來廣州現場說明製作違規基金宣傳材料的原因，並上繳20萬的罰款。

    這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還要董事會主席大老遠從上海飛過來請罪，算是公司內部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震級6級+。當時，周厚沛和林睿討論，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驚動高層領導，廣東材料合規性問題，甚至間接影響到銀河係基金產品在全國的銷量，大家這回肯定攤上大事，飯碗不保，預計很快都得撿包袱走人。

    郝晴管轄的部門是對接監管的，她缺乏這方麵的觸覺，出了事，推諉總經理室不去搞監管部門的關係。董事會主席安排綜合管理部總私下問話，她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周厚沛身上，活生生一個司馬昭，連沈一軍、劉西羽都可以辨別的人，周厚沛對她的信任卻隻增不減，老板的心思你別猜，以我庫存僅有的幾十億腦細胞，無法想明白這麽高深的問題。但從內心裏，構總們、省公司高原野和林睿，還有最溫和的財務經理等都打心底不喜歡郝晴這種口蜜腹劍的人，在近幾年總公司組織的年末管理層民調普查，郝晴的分數一定是墊底的，聽說還有幾位內勤員工毫不客氣地給了0分，總公司人事條線的內勤都私下找我們打聽情況。職場存活率真是一個奇怪的數據，民調高的被辭退，民調低的反而存活了，比女人還讓人捉摸不透。

    銀河係基金材料違規最後的結局是，董事會主席批評指導，給周厚沛一些下馬威，事件獲得平滑過渡，不出半個月，也就風消雲散，塵封故裏，從此不再被提起。因此，當時周厚沛判斷，李謙和司徒君在廣東沒有頂替人選。

    說回吳傑垮台，幕後推隻有一個，必然是最大獲益者。司徒君原來腹背受敵，自從吳傑選擇離開後，光榮地成為李謙首席禦用智囊，整個人精神煞爽，孤獨求敗。

    至於吳傑為什麽離職、續辦理時長等細節，估計隻有董事長和董事會知道。政治的鬥爭就是這麽殘酷，今天風聲水起，明天可能就星辰隕落，有的甚至淪為階下囚。上海澤熙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徐翔，一代股神，悲慘收尾。證券市場名聲顯赫"明天係"掌門人肖建華，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

    據說，上海很多跟吳傑一樣位置的高管垮台後，因為貪汙受賄都蹲監獄去了。是違法亂紀還是遭人陷害，不得而知。在雲財富開業20年，每一位高管都是一隻壽命有限的生物氣球，自身的聰明才智和實力決定著它的肌理，權力和資源左右著它的膨脹係數，很多人膨脹著、膨脹著就攤上大事了。還好，吳傑選擇去了同業，而且繼續風生水起，擔任總公司董事會副主席。據說，是老東家，有著鐵打的關係。

    林睿告訴淩語雪說，吳傑的跟隨者很多，在金融市場上有口皆碑，畢竟叱吒疆場數十年。因為在新公司廣東的一把也是他一派的人，所以也不好給周厚沛安排位置，這一兩年，廣東基金市場越做越大，躊躇滿誌的她們還是想在雲財富繼續做大做強。

    司徒君除去心頭之患，即刻列出一排要清除的高管人員清單，跟周厚沛判斷的一樣，他在列，但並不靠前。如果有叫號，大概得10個號之後。所以，2016年**月份，有強勁地產公司背景的同業省級分公司向周厚沛伸出橄欖枝，給予廣東分公司頭把交椅位置，因為沒有壓迫感，而且雲財富勢頭正好，他最終沒有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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