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夫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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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鏡子此刻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
走出樹林來到附近的小鎮上,顧夷陵依然處於快要餓暈的狀態,就算他已經兩條魚下肚。鏡子替他點上豬蹄,就見他旁若無人的雙手捧著啃著,直到整根下肚打著嗝,將手中的油脂擦幹淨,感激的說道:“我真是餓壞了,五天五夜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
“看得出來。”鏡子扯著唇角,滿臉嫌棄。
作為禦劍山莊未來的莊主,居然在那片樹林裏迷路了這麽多天,而他們走出樹林卻隻用了不到半日的功夫。
他若不是路癡,就是那樹林有古怪。餘光掃了掃身旁淡漠的少年,不禁唇角含笑輕揚,這才是外掛的正確打開方式。
顧夷陵看著眼前梨渦淺笑、顧盼生嫣的俏麗少女,心神恍惚,再次不死心的朝著兩人問道:“你們兩個真的是夫妻?”
當時自己執意喚這位黎姑娘為媳婦,以為他們不過是兄妹之類的關係,誰知道他們竟然是……心裏多少有些尷尬。君子不奪人所愛,難怪這少年看著自己藏著殺氣。
“怎麽,你有意見?”鏡子沒好氣的回道。這句話他已經來來回回,連續問了不下五遍,有意思嗎?
當時他硬說自己是他的媳婦,那股執著的勁簡直令人歎為觀止。最關鍵在於他是葉鏡璿未來的丈夫,眼角一陣抽搐。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拿樓肅宇做擋箭牌了,總不能劫了葉鏡璿的‘初戀’不算,再搶了她的丈夫吧。
“沒……沒有……”看著她杏瞳裏冒著火焰,顧夷陵立即就噤聲了,‘忍氣吞聲’的埋首不語,可視線卻時不時的朝著她的方向撇了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慫樣。讓鏡子不由自主的抱著肩,橫眉以對,側身冷哼。
顧夷陵哭喪著臉,低聲呢喃。“若是沒有成親,好歹也有機會不是。”話本上說一眼定終身,他總覺得是誇大其詞。可這次出門他總算體會到了所謂的心神顫動,可惜……相逢恨晚,伊人以作他人婦。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你嘀嘀咕咕什麽?”看著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鏡子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們的旁若無人,讓樓肅宇眸色暗沉,隱有不悅。黎姑娘對這男子的態度有所不同,從她聽見他姓名的詫異,再到為了他能填飽肚子將手裏的食物全給他充饑。離開樹林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尋找客棧。
幾乎從這男子出現,她的視線總會情不自禁的落在他身上,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
樓肅宇不想承認,這個認知讓他心裏有些酸澀,甚至躁亂不安。忽然大腦一陣抽疼,眼前頓時有些恍惚,忍不住撫上額頭。
而鏡子並沒有注意到,繼續和顧夷陵嗆聲,雖覺得他認低伏下小甚是有趣,可無端的多出個身份特殊的人也頗不自在。“吃完這頓我們就分道揚鑣,你不許再跟著我們。”
“不行,姑娘的恩情還未報答之前,在下絕不離開!”顧夷陵抬首盯著她,目光堅定,毫不退讓。
鏡子哭笑不得,無奈的說道:“若想報恩,就留下幾張銀票。”
“我……嗬嗬,那什麽……”顧夷陵尷尬的笑了笑,他的銀票在樹林裏尋路的時候不慎遺失了,這頓飯還是這位樓公子付的賬。“不如換個別的法子,我可以以身——”他興衝衝的想脫口而出,卻在鏡子殺人的目光中將話語吞下去,“你們想去哪兒,我可以護送你們去。”
“誰要你護送?”有樓肅宇在,哪個不要命的敢湊上來。
顧夷陵的抬起下巴示意著樓肅宇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說道:“可能會要的。”
而這舉動總算引起了鏡子的注意,順著他的視線將目光落在樓肅宇的身上,隻見他瞳色渙散,臉色隱隱有些發白,心下一驚,慌忙握著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正冒著虛汗,連忙問道:“怎麽了?”
“沒事,大概是有些倦了。”樓肅宇忍著不適,反握著她溫聲言道。
“你應是服用過控製內力的藥物,又數次強行催動,慘遭反噬。”以顧夷陵的功力,不過稍感覺對方氣息湧動,就能猜到**不離十。“你這般乃是耗損壽命的行為。”
江湖上,能控製內力的藥物,除了化功散,就迴夢香。二者藥性都極其霸道,若功力稍弱之人服用此藥,數年修為毀於一旦,淪為廢人。或是頂尖高手,則能控製對方內力多達數月,若中途強行催動與人動手,輕則內力反噬自身,重則命喪當場。這少年內力深不可測,氣息卻是混沌不堪,阻礙重重,定是因反噬之故。
鏡子頓時驚駭,呼吸頓促。她原想著昨夜與殷老妖對持之時,他的內力已經恢複,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強撐。當真是該死,當才隻顧著和顧夷陵鬥嘴,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耗損壽命?”聖山中人都難逃早夭之命,他既然如此揮霍自己的身體,隻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咬著下唇,目光灼灼的盯著顧夷陵問道:“你可有什麽辦法?”
是她太大意,明知道他重傷初愈,昨夜那般的激戰竟不曾放在心上。
“多幾次,就離死不遠了。”顧夷陵直言不諱。
“沒事,你莫要聽他危言聳聽,不過是之前的後遺罷了。”感覺她渾身僵直的身子和自我埋怨的眼神,讓樓肅宇莫名心疼,不忍她憂心匆匆的,便出聲寬慰。“我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隻是些許不適,稍作歇息即可。”
顧夷陵對此不與藏否,心生冷笑。說得輕巧,稍作歇息?沒有一年半載根本緩不過來。
而鏡子心裏很清楚,除卻他自己甘願,沒有人能對他使用藥物。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可是行走江湖,人心險惡,如若體內沒有半分內力,很多時候隻會任人魚肉,更可況他本就是功力高深之人,怎堪忍受莫名的羞辱。“今後,莫要再如此。”
她隻想他活得長長久久,平安喜樂。
樓肅宇睫毛微顫,唇角輕揚笑道:“好。”
……
月光透著床幃,映出稀薄的樹蔭,可床上的男子卻感覺到一陣殺氣正朝著院子而來,起身套上外衣拿過牆上掛著的長劍,這把伴隨他縱橫江湖多年的貼身武器。
他的這番反應自然也讓床上熟睡的妻子蘇醒過來,略帶沙啞之聲的問道:“夫君,怎麽了?”
看著身旁的妻子,男子謹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柔情,“無事,我出去看看,你留在屋裏別出去。”
少婦溫順的點頭,自己的丈夫混跡江湖,對著各種仇殺她早已習慣,何況當初若非他相救,恐怕自己早已身首異處。
夫君武功高強,江湖上難以對手,應當不會有事。可正想開口囑咐他小心之際,一陣清幽的笛聲卻出現在屋子的不遠處,宛如炸雷一般讓女子頓時呼吸困難,臉色灰白。
難以抑製的恐懼與激蕩,讓她渾身發顫,難以置信的往後倒退了兩步。“是他!”
男子似從未見過妻子這般模樣,便詫異的問道:“是誰?”
少婦看著男子神色淒苦,不停的搖頭。慌忙從外間將小床的兩個孩子抱起來塞到男子懷中,“帶著孩子,快走!”
丈夫的武功帶著孩子立刻逃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阿璿,究竟是誰?讓你這般恐懼?”男子握著手中的劍,聽著笛聲悠揚,從遠及近。
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強悍內力讓他手中的寶劍發出示警的顫抖聲,這是個可怕到極致的對手。
“不要多問,快走。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這裏!”她留下與之周旋,或許還可以阻攔一陣子。
明白妻子的意思,男子抱著孩子卻堅決反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會將你留下,而獨自偷生。”
幾乎瞬間,笛聲終結,少婦麵如死灰,眼淚劃過臉頰,‘他’終於還是尋來了!為什麽,她已經深居簡出,隱姓埋名。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少婦忍不住憤然將房門推開,看著院落中風華絕世的身影,仿若偷盡月色與世間的所有風采,當年自己又何嚐沒有被誘.惑過,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那般可怕,就是一個怪物!
……
鏡子忽然從床上坐起身,發現自己渾身都被汗水侵濕了,蹣跚著走到茶桌邊給自己斟上涼茶,灌了兩口才逐漸緩和氣息,對夢中場景尚心有餘悸,望著窗外天懸星河,顯然還在夜間,卻再無睡意。
平日夢境多半都與樓肅宇有關,這次定是遇見顧夷陵的緣故,才會夢見他們夫妻的片段,倒是夫妻情深,恩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