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40章 大局為重(入V三更)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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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輕抬雙手, 袖衫隨著雙臂的擺動在風中輕揚,淡色的琥珀眸間帶著些許的笑。
他的氣息平緩, 唇角帶著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 神色從容,微微頷首。“覃公子,謬讚了。”
眾人心中暗暗稱奇,此人看上去是一副溫潤如水的雅致天生的書生模樣, 隱隱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八風不動,嶽峙淵渟沉穩和氣度。
就算他極力斂去自身光華, 卻讓人無法輕視,仿佛這個人天生就該超凡入聖, 注定在世間一騎絕塵,讓無數人仰望, 讓後世之人驚歎。
哪怕褚祟然心中曾對迦葉國大祭司項垣生出仰慕之心, 但這一刻, 看見這個人後, 心底竟出現了偏差。他隱隱覺得就算項垣當真蒞臨紅樓之地,當真出現在他眼前,也不會有眼前此人這般渾然天成的氣質風範。
瑤林玉樹,鸞章鳳姿, 氣度卓爾不群, 眾多讚賞之詞放在這個人的身上都無比的契合,卻又都無法描摹真人之萬一。若真要有貼近的詞匯,恐怕也隻能是:仙人之姿。
覃嶷彧回過神來, 忍不住快步上前,目光帶著讚歎和幾分的惺惺相惜注視著來人,愉悅的朝著覃慳之問道:“三哥,這位是?”
畫仙覃慳之恍然,還未曾向身後兩人介紹,連忙揚手。“這位……這位乃是我當初遊曆……遊曆神州之時,幸而結交之友!”
他心底對此人讚賞之情溢於言表,似乎埋著極多的恭維言語尚未透露。其實此時他又何嚐不是激動萬分,平時高談闊論之人似乎有些張口結舌。
當初他再三相邀,對方也沒有前來之意,不過當時碰巧知他身邊的柳禺笙喜好美食,隨意提了一句。如今看來,從身邊的人出手總會有奇效。
青衫男子眸光閃動帶著幾分無奈的看著他,不過數月未見如何就能如此。
斂袖抬腕,修長有力的手猶如上等的瓷器搭在馬車的車壁,優雅從容的提步走下馬車,袖衫袍角掠過車沿,青色的衣衫泛起水波一樣的痕跡,落在身後,仿若羽翼一般。隻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朝著他身後俊秀的公子拱手,一派清風霽月。“在下樓肅宇。”
樓肅宇?這名字有些陌生,兩人都未曾聽聞。不過今日莫言他年事,從方才畫仙行禮時不自覺的彎腰,就知道此人才學之盛,定在他二人之上。對待之時也就更為謹慎有禮,互相到了名姓後,覃慳之抬手將人迎進去,走到門口駕馬車的柳禺笙卻看著裏麵堆滿的書畫,古琴之類的蹙了蹙眉,嚐試著用細微的聲音對他家主子說:“公子,我……我能不能出去逛逛?”
知道他不喜這些風雅之事,勉強讓他進去也是無趣。樓肅宇轉身,頷首笑道:“去吧。”
“多謝公子!”柳禺笙略帶稚氣般的興奮叫道。看著公子邁步進去鴻鵠閣,立馬朝著外麵奔去,方才他路過的時候聞到一股醉雞的味道,險些讓他口水都淌出來,他一定要去尋些好吃的填填自己饑渴的五髒廟。
皓月當空,月色籠罩在鴻鵠閣上,清風輕掃,河邊柳絮漫天飛舞,街邊的直立的紫色竹也不住搖曳著,淡淡的香味在紅樓的街道上飄散著,蔓延而去……
第二日,紅樓昨夜之事很快就被傳揚出去,無數人對這就位俊朗非凡的男子驚歎莫名,特別是能有幸進入鴻鵠閣之人。據聞此人談吐不俗,才學更是無雙。
書畫堪稱鬼斧神工,看著不過隻是淡描兩筆,頃刻之間就能讓一副不甚如意的畫作煥然一新;
琴棋之上更是造詣非凡,琴音時而婉轉深情,勾人心扉;時而如奔流大海,洶湧澎湃。
加之他宛如仙人的舉世容貌,讓在場的所有名流之士,甚至連畫仙覃慳之都黯然失色。
長樂宮的午後,葉鏡璿焚著甜香,走到琴案邊伸手撫摸著上麵的古琴,冰冷觸感讓人心顫。理了理裙擺和披帛跪坐著,手指輕輕的撥弄著,低沉的琴音頓時揚起。
撥、挑、勾……這些指法在她的心裏、在琴弦上練過無數遍,葉靳言以為她是因為古琴難學所以學不會,隻會彈這一首。
其實,她由始至終從未學過別的,也再沒有讓別的琴師指導過她。或許人真的有比較之心,當你領教過、得到過更好的,尋常的也就再引不起興趣。
綠漪本以為此時殿下已睡下了,直到聽見琴聲飄揚,才疑惑的推開房門,走到琴案邊福了福身。“殿下還未午睡?”
“本已經躺下了,可總覺得心神不寧,怎麽也睡不著。”葉鏡璿手指壓在琴弦上呢喃著,平日她都有午睡的習慣,可也不知怎的,從昨夜開始就時時驚醒,過往一切在腦海中閃過,仿如昨日。“長姐入宮見禮後,今晨可是回了府。”
按照慣例,公主回鳳棲後首先會進宮參拜皇上、皇後。偶爾帝後會讓公主在宮中小住一晚,第二日乘轎返回公主府。廣惠長公主身份尊貴,且乃是長姐,回府之後其餘的皇子公主都該依禮節前往登門看望。
葉鏡璿身份特殊,所代表的上官家與長公主代表的慕容世家多年來一直暗潮洶湧,在外人眼中兩人勢同水火。所以在宮裏,她們一直盡量避開相見,直到大家視線慢慢移到別處。
“回殿下的話,長公主已經回府。”綠漪輕聲道。“臨走前她曾讓人暗示奴婢,若無必要近日請殿下勿要出宮為好。待幾日後皇後娘娘鳳駕歸來,她會以參拜娘娘之名與殿下相見。”
葉鏡璿頷首,當下朝堂暗流湧動,各方勢力逐步緊逼,長姐此番安排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知道了,那就過幾日再說~”
她相信長姐定會將阿嬌安排妥當的,眼下操心也是無用。不過近日,除卻宮裏看看一些不入流的爭寵招數之外,恐怕就有些無聊了。
見她百無聊賴的模樣,綠漪便想著將方才外界的傳聞說來讓殿下消遣一下,“殿下可知,昨夜紅樓出現一位奇人,還是位絕世無雙的翩翩公子。”
“哦~莫不是來了什麽小白臉,引得你們動了春心吧?”葉鏡璿單手撐著下顎,看著綠漪眼波閃爍,滿目神往的模樣,不由打趣。
“此人乃是畫仙覃慳之的座上賓,並非殿下所想。”紅樓中除卻青樓女子,還有些有名的後.庭歡,平日殿下興致來了也會與她們說笑,可是此人當真不同。
葉鏡璿覺得更有意思,覃慳之那般自負之人,能當得他的座上賓,應當並非浪得虛名之輩。拿過一旁的團扇搖曳著站起身,走到軟塌上半倚著,嬌聲道:“那倒是有些本事,可知姓甚名誰啊?”
“……”綠漪咬了咬下唇,臉頰微微泛著紅暈,一時竟沒有吭聲。
葉鏡璿看著她沒有回應,不由戲謔道:“怎麽~不好說?”
可從來沒見過綠漪這副模樣,莫非是她暗自思慕之人?
“奴婢覺得,或者是……”綠漪忐忑的掀了掀眼皮,有些無措。若自己所料不差,當真是此人的話。那她的確心存思慕,但卻並非男女之情。
“誰?”葉鏡璿問著。究竟是何人,總有身份名姓吧?勾起了她的興趣,又說得這般忐忑焦灼的,可是讓人心底癢癢的。
綠漪低首淺笑,低聲說:“……樓肅宇。”
雖然世人對此了解甚少,可是對於常年聯係外界秘聞的人來說,此人的名姓早已篆刻在大腦之中。
當今世上,兩個神秘之境,聖山與血地堪稱神魔,能顛倒乾坤陰陽之所。當年她尚在左相府中時,曾聽父輩說過上一任聖山尊主未央的風姿,據說絕世出塵,冠絕古今。而如今這位雖少在神州走動,但已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遙不可追。
她心底自然仰慕萬分,今晨傳言紛紛時,她就期盼著能親眼一睹其風采,若得其注視一二,就是此生無憾了,也不知殿下可有這種感覺。
半響才傳來公主殿下略帶嘶啞的嗓音:“……你……你說誰?”
綠漪抬首,不知何時公主殿下已走到她麵前,滿是驚愕的盯著她,眼圈中隱隱泛紅。綠漪心中生疑,“殿下?”
“樓肅宇?”葉鏡璿木訥的站著,往日珍惜經常在手中擺弄的團扇不知不覺中落在地上,被她毫無憐惜的踩在腳下,往日的平靜無波在這一刻早已經蕩然無存。
潔白的貝齒死死的咬著自己唇,阻止從心裏彌漫出的痛苦和哽咽,那是一種從心底迸發出的痛苦,和哭泣,被她壓抑在了心底。眼神之中儼然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
她渾身都在顫抖著,一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死死的握緊了自己的領口,仿佛這樣,讓稀薄的空氣不再進入自己的身體,才會讓她好受一些。
可是這竟然是如此的艱難,充盈在眼眶的淚水,不管怎麽樣的忍耐和阻止,最終化為了清淚劃過精致的臉龐,如珍珠一般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染濕了腳下髒汙破損的團扇。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拚命的控製住自己,可聲音仍是帶著嗚咽的呢喃:“他……在鳳棲。”
他在鳳棲……這個認知湧上大腦,她就再也控製不住。當年不知身份玩笑之時,自己曾同他說過鳳棲是個不祥的地方,若有可能隻願永遠不要入鳳棲。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來了。
他來了,就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就在她觸手可及,仿佛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殿下,公主殿下。”看著殿下仿若一陣風,不顧一切的朝門外跑去,綠漪霎時有些震驚,趕緊快步追隨而去。直到看到殿下控製不住,急切的施展輕功,騰空而起後掃過桃樹,驚起花瓣片片飄落,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殿下她,竟然連暴露自身秘密都顧不得了。
若是被人知道殿下並非身嬌體弱,反倒會武功,事情可就一發不收拾了。綠漪隻得盡快上去,將人攔下來!殿下曾經無數次的告誡她們,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自亂陣腳。
攥著她的衣襟扯著她,眼神四處張望著,擔心有人看到方才那一幕,“殿下,平心靜氣,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葉鏡璿恍惚著,這一刻她似乎並清楚她口中的大局是什麽意思。死死的抓著自己的手臂,想要將自己的衣服抽出來,一下兩下三下,綠漪死死的抓住葉鏡璿的衣袖,直到她無力的放下手臂,緩緩的滑跪在地,冰涼的石板那麽涼,涼的讓人覺得刺骨,瀕臨崩潰的情緒像是被冰凍了一般,心緒漸漸有些回轉。
從開始的蒼茫到激蕩,從難以置信到不顧一切。
可麵對眼前種種,她還有不顧一切的資格嗎?
胥寧國,昭和公主葉鏡璿,哈哈哈……葉鏡璿……
當年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會是葉鏡璿,她還大言不慚的說改變劇情走向,想要拐走他不讓他與劇情人物有所交集。可終究、沒想到她竟然就是葉鏡璿,背棄樓肅宇被其殺夫屠子的女人,也是讓他一夜之間白發瀑懸的罪魁禍首。
闔上眼眸,任由淚水滑落,輕聲道:“……綠漪,備馬車。”
“殿下……”此時殿下的情緒根本不容許她出宮,況且長公主的意思也是如此,如今多少人的視線盯著長來也怪自己,若知道樓肅宇此人會讓殿下有這麽劇烈的反應,她是斷然不會提及此人的。自己伺候公主這幾年,從未見過她有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長公主讓咱們近日——”
“……情況有變。”葉鏡璿哽咽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壓製住心底的波瀾起伏,轉身說道:“我有緊要之事,需要找靈靈商討。”
見她擔憂且不讚同的眼神,扯了扯嘴唇勉力笑了笑,“放心,我知道分寸,備馬車。”
綠漪見她不似方才那般模樣,又言辭堅定,隻得福身領命。準備馬車,前往鳳棲東邊的紅樓。
一路上葉鏡璿沒有隻言片語,默默的坐著紋絲不動,仿若失了魂丟了心,顯得異常的安靜,安靜得可怕。明明前日才飛鴿傳書說近日不會前來,今日卻沒有任何預兆的過來,濃妝豔抹,醜得出奇的雲鳳靈先也是愣神。
“怎麽了?”鏡子的神色有些不對,不禁輕聲朝著綠漪問道。
綠漪暗地歎了歎氣,將方才之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就被打發出去守著。雲鳳靈看著桌案上的傳書和籠中的信鴿,有些感慨。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鏡子,沒想到對方得到的消息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歎隻歎,昨夜的那人出現,引發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今日樓中所有人都對此議論紛紛。
“真的是他?”葉鏡璿坐在凳子上,抬眉問道。
她此時要的不是猜測,而是事實,到底是不是?!而靈靈處於紅樓,消息想必更為真實可信。會不會隻是別人冒名而來,或者綠漪猜錯了。
雲鳳靈略一遲疑,坐在她身邊將俗不可耐的手絹放下,倒上一杯清茶放在她麵前,難得認真的說道:“我並未親眼看見,不過……應當不會有錯。”
“他……不是應當在雲歸嗎?”前陣子才傳來雲歸有聖山尊主相助的消息,如今看來應當是混淆視聽的。“那所謂的聖山尊主是假的。”
雲鳳靈聳肩,此時並不值得深思。既然本尊駕臨,那別處的傳聞自然是假的。可惜少有知道聖山尊主的名姓,否則引發的轟動就不僅僅是如此了。不過他能這般招搖,想必在鳳棲有些動作,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你想見他?”
葉鏡璿全身不由輕顫,手指有些冰涼的撫摸著茶杯的邊沿。她想……她如何不想?哪怕隻是偷偷的看他一眼,就再無奢求。
“照我說,你何不直接去見他。他是聖山尊主,你當年設定的人物的時候,就注定了他不是正常人。”這麽多年過去,雲鳳靈還是忍不住對這個逆天的設定吐槽著。
一般來說,這種牛逼哄哄的人,一般隻會出現在瑪麗蘇小說裏麵,可是基友寫出來的卻是一篇宅鬥宮鬥的大虐文,虐的無數人跑來跟跟哭訴,讓自己勸勸鏡子讓這文能完美結局。
一個身心受創的女主,一個寡欲冷情的男主,怎麽完美結局?
除非直接刪掉男主的白月光,讓葉鏡璿這個人物徹底消失。可那就是大綱全部動搖,她可是怕了鏡子總愛改文的強迫症,關鍵還喜歡時不時的拖著自己一起下水,幫她構思情節發展。如今看來,當初自己強烈建議她刪了反倒好了,又怎會落得如今這般地步?
“難道,你怕他殺了你?”雲鳳靈疑惑的看著對方,不解問道:“當年你與他之間,是不是還發生了些什麽?”
這些年來,鏡子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不過從她數次的反應,她也猜到當年不僅僅是花燈會見過那般簡單,之後應該還發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當初尚不知自己身份的鏡子,曾經斬釘截鐵的說過,她絕對不會和原著中的人物有任何牽扯的。
若當年她真的遇到樓肅宇,應該是趕緊溜走,讓自身不被牽扯才對。
葉鏡璿眉心微低,滿臉木然,靜而不語。
雲鳳靈聳了聳肩,她不說自己也沒轍。不過根據對鏡子的了解,對待男神她也做不出什麽大的舉動。“既然樓肅宇已經出現在鳳棲城,你又想維係胥寧國祚,不妨試試能不能將他留下。反正女主也在這兒,若他們相見之後兩情相悅,你也就徹底撇清的幹係,不必擔心落得原著那般的結局。”
“……然後呢?”葉鏡璿聲音低啞,咬了咬唇抬眉,自嘲的笑著:“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劫數,萬劫不複嗎?”
“你是不是傻?”雲鳳靈嗔笑道:“他是聖山尊主,當世除卻殷闕那種妖物,還有宮陌宴那變態,也許難以掌控以外。他根本就是一人獨大,什麽天命劫數他避不過。”
況且殷闕隻是傳聞中的人,他身有係魂,本身就活得半生半死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某日控製不住想要了結痛苦,自刎而死。至於宮陌宴那種變態,額……從近兩次與極樂宮的接觸,還是……還是不要輕易沾染的好。
“你躲過了嗎?”葉鏡璿抬眉,眼神甚是冰冷,恍惚著回憶當年之事和這些年的種種,至今仍不由嗤笑。“當初我們怎樣的精心算計,仗著原著設定清除威脅,甚至連淩霽都變成,唯師命是從的小忠犬。可結果呢?五毒教照樣滅教,你照樣被人裏應外合的奪走性命!當年焚城本該被叛軍攻破,全城被屠血流成河,你我也是用盡手段,讓此事的起因不存在。可是最終呢?躲過了屠城,卻迎來了地震,全城一片廢墟,屍橫遍野。被埋在廢墟之下,燒得滾燙的橫梁壓了我五天五夜,從灼燒的痛楚到全身毫無知覺,我已經忘記當初是用了怎樣的力氣,從裏麵爬出來的。”
想到這個她就不禁渾身打顫,抱著自己的肩膀,那是第一次她真實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可怕。這是當初被馬蹄踩到完全不同的感受,被馬蹄踩傷的時候,她劇痛難忍很快就昏了過去,醒來看見了續命七星燈,還有她喜歡的人陪在身邊。有情飲水飽,根本沒有認真思考過。可當她趴在廢墟之中,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生的希望。
她嘶啞的呐喊著救命,可是沒有人能聽見。就算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也覺得就算撩開她身上的重物,也不可能活下來,從而放棄救她,去選擇能夠搶救下來的生命。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她以為靠自己是作者這種bug可以扭轉的,可是結果呢?就算當時能夠躲掉,後麵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回歸劇情。
她可以拿自己去嚐試,可是她敢用樓肅宇去試嗎?!
若最終的結果也是相同,那她情願從未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這些年她也間接讓別人關注過聖山的動靜,隻願他平安順遂,其他的皆不重要。何況……以她如今這樣的身份和破敗的身子,她又敢有什麽奢求。
雲鳳靈見她痛苦的樣子,伸手摟過她的肩膀。當初焚城地龍翻身之時,自己還躺在床上難以起身,當再次見到鏡子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樣。“那你打算如何?”
“我想知道他到鳳棲的目的是什麽?”葉鏡璿眸色泛著深思,不相信他僅僅隻是為了赴畫仙的約,定然還有別的目的。
雲鳳靈頷首,她可以暗中派人去打聽,且絕對不會讓對方知道鏡子的存在,但是心底沒譜,查樓肅宇?有點像站在懸崖上跳遠。“然後呢?”
“讓他離開。”無論去何地都好,就算去迦葉或者雲歸,將來帶兵攻破胥寧也不能讓他留在這裏。
“雖然我不想打擊你,可是鏡子……”雲鳳靈摩挲著她的手臂,緩解她緊繃的身子,在耳邊輕聲說道:“除非他自己想走,否則恐怕世上沒人能讓他離開。”
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根本沒有這本事。“要不,我們派人把褚緋月劫走,遠離鳳棲。如果劇情真的不可避,不如就讓男神英雄救美,帶著佳人雙宿雙棲。”這個念頭剛湧上來,就覺得很不錯。如果樓肅宇真的和褚緋月看對眼,不但可以擺脫鏡子的危險,還能自救不是嗎?“原著裏所有的悲劇,都是來自樓肅宇將褚緋月當做替身,從沒真正將她放在心上。如果他們這次看對了眼,不就是皆大歡喜嗎?”
葉鏡璿凝視著她,眸中閃過不知名的神色,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不過神色卻萬萬稱不上喜悅,反倒有些危險。
其實她對於樓肅宇不能抵抗天命之說,根本不像鏡子那麽悲觀。或許她沒有經曆過鏡子的事情,更不曾人不人、鬼不鬼的。忽然想起一事,走到桌子上拿過一個白色的盒子,“對了,我這些日子用聖池金蓮做引,製了些治愈疤痕的藥膏,還沒來得及讓樓裏的姐妹試過,你不妨試試看?”
聖池金蓮離開五毒教後,培育起來十分麻煩。四年來也隻得兩朵,一朵被用來結合千年冰蟾的屍體煉製百毒不侵的秘藥,如今還沒有成功;一朵用來製作治愈疤痕的藥膏,希望這次能對鏡子有些用處。
葉鏡璿接過盒子緊緊的捏著,眼圈頓時泛紅,輕聲說道:“謝謝。”而對於她不得不隱瞞的一些事情,歉意充斥著心頭。“當年,我和樓肅宇……”
“好了,不要勉強自己。”雲鳳靈出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微微揚了揚唇,勾出一抹淺笑。“就像你從未問過我,當初為何會‘死’在五毒潭,為何隻身前往迦葉帝都一般。我們是最好的姐妹,但也有不想說出口的秘密,不必事事都說的那麽清楚。”
“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會去燕城?”葉鏡璿感激之情縈繞在心,同時噘嘴凝視著她。“還有,淩霽是不是還住在這裏,你們究竟怎麽樣啊?”
雲鳳靈頓時瞪著她,又拿她來打趣?胡鬧!自己方才是寬慰她,不勉強她說出自己心裏藏著的心事,可不是將自己裝進去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前日在宮裏才被暗殺,我勸你能不出宮還是盡量別出來了,若有事我會找機會進去找你的。”
“說到暗殺,你們五毒教何時做起了這等買賣?”葉鏡璿雙手撐著桌子,意味深長的摩挲著下顎,挑眉說道:“大模大樣的跑到房門口,喊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受死吧!這話都老掉牙了,一點都不新穎。”
“你就惜福吧!”雲鳳靈知道她是開玩笑,五毒教現在的行事作風,她這個前教主也是看不透。“他們失手了一次,就定會有第二次。若下次真遇著什麽厲害的角色,你也不必看我的麵子,直接作了他。若是擔心敵不過,我就把鐲子給你。”
提起‘嗜血玉’,葉鏡璿就渾身發寒,當初送給她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直到後來,雲鳳靈才告訴她,嗜血玉裏藏著赤練金蛇,與五毒教曆代教主體內的蛇王是一對。雲鳳靈當年將全身武功傳給淩霽時,同時也將蛇王給了他。教主體內蛇王越是陰毒霸道,嗜血玉內的赤練金蛇就更是張狂。
金蛇所到之地,都會有眾多毒物追隨,所以可能會出現滿地都是花花綠綠的,隻要想到那種場景,都起雞皮疙瘩,況且這東西和淩霽體內的是一對,也許還能有所感應。“還是你自己留著吧。就算你帶著人.皮麵具,紅樓也並不安全。況且對付我的人,若是將目光聚在你身上,你留著也可以防身。”
“防五毒教啊?那群酒囊飯袋~”作為五毒教的前教主,她對於之前的或者淩霽提拔起來都自帶一股優越感。“三個人加起來,居然打不過一個綠漪。也不知道淩霽是怎麽帶人的,真是無用到了極點。”
“你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做殺人買賣的可不止一個五毒教。”葉鏡璿相信就算五毒教派出任何人,雲鳳靈都能應付,包括教主淩霽在內。可若極樂宮也來湊熱鬧呢?“殺手能夠堂而皇之的闖到宮廷內院,在不驚動侍衛之下的刺殺當朝公主,且行刺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皇後正宮之地,防範竟如此鬆懈,嗬嗬~這其中的貓膩不禁讓人思之欲恐。”
“你是說,是‘那位’授意的?”雲鳳靈蹙眉問道。
“若說毫無幹係,你可信?”葉鏡璿冷笑著,夾縫中求生存,果然要步步謹慎,否則連如此丟掉性命都不可知。“公主做到我般田地,恐怕也是後無來者了吧。”
“所幸長公主已經回來了,在宮裏的勢力她遠勝於你。而你母後也在回來的路上,中宮皇後嘛誰敢輕視?有這兩尊大佛護著,我也就稍稍放心了。”雲鳳靈長長的歎息著,對於鏡子的處境她無法感同身受,所以隻能盡自己之能幫著些。“樓肅宇在鳳棲之事,若我這邊有任何消息,都會飛鴿傳書告知與你,到時再做計較。”
“嗯。”葉鏡璿此時心神已經平靜,也不會再激蕩得難以自控。“那我就先回去了,過些日子我會去趟長姐的府邸,若有事我們再聚。”
她心慌意亂的離宮,恐怕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回去總要存個恰當的理由。所以離開雲鳳靈處後,她就轉身尋了去後庭歡,尋了看上去不錯的少年送去別院,再讓綠漪傳出消息說昭和公主,又到紅樓養了個男寵。
胥寧國的天家公主豢養男寵,根本不算什麽新鮮事。不過對於前日皇帝險些賜婚的覃家來說,無論覃嶷彧是否甘願這門婚事,也是被狠狠打了一記耳光。這世上的男子恐怕無人能容忍,未來的妻子堂而皇之的給自己戴綠帽子吧。覃慳之雖然對這位尊貴的嫡公主行事不予置評,可也不忍他整日悶在屋裏喝酒,隻能帶著他陪著‘貴客’一同,遊覽胥寧帝都的景色。
覃嶷彧對樓肅宇自然是崇敬至極,分明不比他們大幾歲,可卻非他們所能比擬。可是很快的,當路人不知名的說昭和公主之事,他還是忍不住鬱悶,禁不住的暗恨,為何朝堂上父親沒有拒絕此事?為何右相會做出這樣的提議,他又還有什麽理由去尋褚姑娘。
“人生不如意,十之**。嶷彧又何必如此放在心上。”覃慳之勸解的說道。尚公主做駙馬,說得好聽,可當真又有幾對能成為眷侶,最多也不過是多了點情分。“昭和公主體弱多病,這方麵比之昭頤公主而言,已是好了不少。”
昭頤公主的男寵可是塞了滿滿一座院子,時不時還在紅樓風流。如今這種豢養男寵的趨勢,不僅是天家公主,一些世家貴女都開始爭相效仿。其實覃慳之也清楚,迦葉與雲歸的使節即將到鳳棲,皇家定是要尋人和親,昭和公主口頭上已經賜婚到他們覃家,昭頤公主那般淫/亂的,恐怕使節稍微打聽,也不會想要帶回國為妃。這些世家女子以最快的方式弄壞了自己的名聲,也不失為避開和親的一種法子。
“若是可以,我當真情願學三哥當年一般,飄然而去,不理會這些破爛事。”覃嶷彧不忿的說道。
覃慳之無奈笑著,“你是侯府的世子,哪能學我這般。”
兩人之間的對話,引起了身旁樓肅宇的注意。他神色從容,狀似無意的緩緩問道:“怎麽,有何難解之事?”
“小孩子鬧情緒,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覃慳之立即拱手表示歉意,他帶堂弟出來掃了興致。
“三哥,我哪裏是鬧情緒!”覃嶷彧不滿的辯駁,這事換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會難以接受,絕不僅僅是自己一人。“你不妨問問樓公子,若他未來妻子公然給自己戴綠帽子,會如何——”
“荒唐!”他話還沒說完,覃慳之就立即出聲打斷,眼神難掩憤怒。“你自己之事,焉能假設在別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v日三更,也不知道多少人會追著看正版~~
不過還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多多留言。讓自己能有充足的激情把這個故事寫下去~~
今後的章節,盡量都給大家弄個小劇場哈~麽麽噠
晴天扔了1個地雷
晴天扔了1個火箭炮
橙之澄幻扔了1個地雷
肺葉有幾葉扔了1個地雷
橙之澄幻扔了1個地雷
赤練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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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誤會我偽更,我隻是發現了口口和蟲子回來改一下~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