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丟盡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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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於覃慳之的勃然變色, 有些發怒的模樣。被詢問的樓肅宇卻是倏然一愣,片刻後微微含笑, 眸色無塵溫潤如水。

    幾乎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 覃嶷彧就後悔不已。這種事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奇恥大辱,不恥提及。而自己與這位樓公子相識不過短短一日,就強行將自己的情緒加注在他人身上,可是大大不敬的行為。隨即拱手彎腰, 帶著歉意的慌忙說道:“樓公子,請恕在下無禮之言。”

    “不妨事。”樓肅宇若有似無的笑著, 儼然並未將此放在心上。

    一旁雙眼晶亮,透著八卦氣息的柳禺笙,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張口問著:“唉,難道說覃公子被未婚的妻子紅杏出牆了?覃公子乃是侯府的公子, 誰敢那麽大的膽子。”

    他此言一出, 樓肅宇就心底微歎, 無奈的勾起唇角。或許是禺笙年紀尚輕, 除了武學之外不愛詩書,反倒對這些無聊的秘事傳聞有極大的興趣。

    本人說出來不會覺得如何,可是當旁人真的開口詢問,又覺得有些尷尬窘迫。瞅著身旁的晏亭茶樓, 提議的說:“此地可遠望淨水湖的秀麗之景, 茶點也還不錯,不知樓公子與三哥可否賞臉。”

    覃慳之本不欲他再談論公主之事,且樓公子也向來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可誰讓旁邊還有一位好奇心濃鬱的柳禺笙, 且嶷彧本身也是藏不住事,不吐不快的性子。若再不許說道說道,恐怕真能憋瘋了他。

    剛進門,店家就連忙迎過來,因這覃嶷彧本就是熟客,所以立即就帶到雅致的廂房之中。而此時,酒樓門口一直悄悄跟著他們的人,也側身轉進小巷子施展輕功離去。幾乎是此人一動,柳禺笙就有了動作,對著樓肅宇低聲道:“公子?”

    從開始他就知曉有人跟蹤,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動作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可眼下對方撤去,顯然是按時回稟他的主子,若自己追上去或許能探明主使之人。

    樓肅宇眸色溫和,萬事了然的模樣,朝著柳禺笙微微擺首。不必追過去,他心底也明白究竟是何人。胥寧鳳棲之中,對他的動靜關注者,無外乎兩派人。一派是以天乾帝為首的皇室正統,一派則是權傾朝野,掌管禦林軍的覃侯。他無心牽扯其中,所以無論何人所派,都與之無甚幹係。

    有心人定然以為,他入鳳棲城的目的不純,在此定會有所動作。其實不然,若非禺笙被覃慳之所說的醉雞所吸引,時時念叨著。恐怕他不會這麽輕易就踏足這座鳳棲城,名義上說是滿城錦繡的胥寧帝都,卻處處透著陰謀算計,甚至街道上都帶著難掩的血腥味。

    況且‘她’曾說過,鳳棲是不祥之地,更加不喜這裏的人與物,若是遊曆神州她也會繞道而行。

    四年了,竟已過了那麽多的歲月……

    “覃公子是說,皇帝想將他的女兒下嫁給你?”樓肅宇方從窗外景色中回神就聽見柳禺笙驚愕的疑問,他對此事並無興趣也就抬起茶杯淺抿著,一股熟悉的香味縈繞鼻尖,不由眉目微凝淡淡一笑,望君含仙。

    覃嶷彧滿心無奈,但此時好不容易有人聽他訴苦,神色也是激動萬分,忍不出想要大吐特吐這攤苦水。“可不是!這胥寧的駙馬說著風光,可換做誰恐怕都不願意。”

    “為什麽?”柳禺笙磕著瓜子,一邊滿臉不解的問道。

    “這……”說完覃嶷彧就煩躁,這世間的女子為何差別如此之大?廣惠長公主葉菀殊端莊典雅,宜安郡主步念嬌羞怯內斂,丞相嫡女溫柔嫻靜,就連紅樓的花魁紅.袖也是儀態萬千,可唯獨昭和公主與昭頤公主跟著學些不良的嗜好。“禺笙有所不知,胥寧國女子身份頗高,皇家公主在外豢養男寵者更不在少數。我爹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會同意這門婚事。”

    “皇上賜的,你爹也不好回拒吧?”柳禺笙同情的看著他。這些年跟著公子遊曆雲歸與迦葉,皇權總是高高在上,若皇家下旨賜婚一般人恐怕也抗拒不了。

    越是他不知曉胥寧割據,若他知道覃侯在鳳棲是怎樣的身份,恐怕就不會說出這般言語。

    “這位公主殿下當真如此不堪?”柳禺笙心底其實有些嫌棄。身為女子就該潔身自好,未婚就張狂的豢養男寵,根本未將夫婿放在眼裏,覃公子此番也真是夠倒黴的。

    覃慳之在旁邊有些聽不進去,私下議論女子德行總是不妥。便將話語引了過去,“公子與禺笙有所不知。當今聖山如今適齡的女兒之中,昭和公主體弱多病,一年到頭幾乎都躺在床上靜養,少有外出。而昭頤公主就活潑了些,些許是覺得大長公主殿下之舉有趣,跟著學著……”

    “體弱多病?嗬~”覃嶷彧嗤笑著,眼神中帶著嘲弄之色,“體弱多病也能養兩個男寵在別院,若是沒病恐怕更是張狂。”足以見得,此女是怎樣的秉性,恐怕天生就是淫.亂不堪,今後若是娶進門他勢必要被其餘世家子弟取笑。

    “昭和公主,就是當年的驃騎大將軍上官敬的外甥女?”樓肅宇眉心一跳,輕聲道。

    對於他的開口,覃嶷彧大感意外,甚至是‘受寵若驚’。不過說起上官敬,讓他們這些後輩都不禁感歎,當年上官將軍是如何的威風赫赫,戰神後裔、震懾邊疆。

    如今大將軍府卻已隻剩下一座空府,昔日盛景已蕩然無存。而作為上官家的血脈,這位公主殿下簡直丟盡上官家的顏麵,不會半點武功不說,竟還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

    他洋洋灑灑殿下說了一堆,可樓肅宇卻再未對此事發表過任何看法。柳禺笙倒是對此極有興趣,最後四人逛鳳棲城的結果,居然就讓柳禺笙與覃嶷彧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甚至相約著何時一同切磋武藝。

    回到客棧之後,柳禺笙還在對此事念念不忘,替公子準備文墨之時,還忍不住碎碎念。“公子,那位覃公子也實在太倒黴了些。怎會被皇帝賜了那樣的女子?”

    “慎言。”樓肅宇提起筆,在宣紙的一副牡丹圖上勾繪著。“這副牡丹圖全靠,徒有其型,下次你在畫根部時尾部稍壓些,色調要勻稱。”

    “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這款料。”柳禺笙唉聲歎氣磨著墨,每次他作畫之後總要讓公子來替他善後,否則根本不堪入目。“不如公子教些劍術招數,我定會勤修苦練的。”

    公子分明是溫潤無害的書生模樣,可武功造詣宛如神人。就算跟著他三年多,也在江湖上闖出些許名氣,也仿佛沒有觸碰到精髓一般。公子此人就如同巍峨高山,遙不可攀;也似萬丈深淵,讓人無法探知深淺。

    “你就想做一介武夫?”樓肅宇細細的點綴著,宣紙上一副平凡無奇的牡丹圖漸漸換了模樣,仿若一尊雕像倏而有了神.韻,化了.精.魂。“與其操心別人的瑣事,不如好生練練自身的本事。書畫之道與習武並無二致,端看你是否用心。”

    柳禺笙尷尬的撓撓頭,“可是我還是好奇,這胥寧之事未免也太複雜了些。”

    樓肅宇淺笑著,手腕輕晃筆即停下,雖差強人意,卻已是具其魂。接著長袖揮動,畫卷仿若活物一般,自動收起放置桌上。“有何複雜?”

    “照著覃公子的說法,他爹擰起來連天皇老子的賬都不賣,這次怎麽給他應了這麽個妻子?”反正他就是不懂,心底忍不住替人叫屈。豢養男寵就養著吧,私德如何無人能夠置喙,可覃侯又不缺皇家權勢幫襯,反而是皇家需要依靠覃家護著鳳棲安慰。討好人家,不賜個端莊賢淑的世家貴女,反倒將別人當做冤大頭似的。

    樓肅宇凝視這他,著實不願在背地裏議論女子德行,可這柳禺笙又實在是傻乎乎的,對這些事若不點撥則永遠看不通透。“你可知這位昭和公主是何身份?”

    “知道啊!胥寧皇帝的嫡女。”除卻尊貴無匹的身份,還能如何?

    “她母後又是何人?”上官家的女兒,可不僅僅是胥寧公主那般簡單。“胥寧國祖訓,葉氏為皇、上官為後。千百年來都是葉氏與上官家同享胥寧江山,而上官家多年戰場廝殺,如今已然絕嗣。而如今的皇後,就是上官家的唯一血脈,她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就算沒有實權,憑借上官家在百姓中的影響,覃家又豈能不動心?

    “公子的意思,覃公子不但不是倒了大黴,反倒是賺到了。”柳禺笙瞪大了眼睛,他的確沒想到這一層。

    世家子弟嘛~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可若是得了上官家的支持,將來覃家在胥寧的勢力可就無人能夠撼動。

    賺到?樓肅宇心底帶著嘲諷,就要看覃家借著此事,是能更進一步?還是一敗塗地。而這‘燙手的山芋’又是否有能耐接下?一切都仍是未知。想著兩家之間難解的鬱結,不禁冷冷的說道:“恐怕覃嶷彧終無此福。”

    ……

    皇後娘娘佛寺靜修歸宮,還未來得及梳洗整頓,轉身就去了承乾殿。

    葉鏡璿在長樂宮靜靜的等著,雖未曾派人打探,更不清楚承乾殿的情形,可心底卻能猜到結果。她與覃嶷彧這場試探性的婚事已然成為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柳禺笙:難道說覃公子被未婚的妻子紅杏出牆了?

    樓肅宇:……恐怕是本座的妻子,紅杏出牆了!鏡兒,你膽子不小啊~~

    ……

    葉鏡璿:等等,就目前的情形,我究竟是出了誰的牆?

    蠢離斜眼:(你自己覺得呢?)

    葉鏡璿瞅了瞅眼神莫測的男神,急忙反駁:“我沒出!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