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子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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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綠漪一臉肅穆的從屋外走進來, 手裏攥著宮外傳來的飛鴿傳書。
這次與以往不同,往常信鴿都是一封封的將訊息傳進來, 而這次的消息卻是接二連三。甚至有一封是從宮外的公主府內傳來的, 受到雲姑娘的訊息並不意外,可是長公主卻是屈指可數。
此時屋內隻有葉鏡璿一人,瓔珞被她派去小廚房準備些家常小菜,候著母後回宮陪她用膳。所以她也沒有顧及, 眉目微擰輕聲道:“說。”
綠漪首先將長公主的信件恭敬的遞到殿下麵前,雲姑娘的信件殿下允許她能任意翻閱, 甚至在殿下不方便的時候回訊。而長公主約莫著身份特殊的原因,對信件之類忌諱頗深, 特別是上麵描有鳳紋的,隻能讓殿下自行定奪。
對著難得的信件, 葉鏡璿禁不住心底一沉。長姐向來謹慎, 她前兩日才傳來訊息, 會在參見母後時趁機相聚, 此番定是有要事。想著不帶遲疑的伸手將信件拆開,裏麵短短的幾行字卻讓她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
將長姐傳來的信件緊緊的攥著手心,指甲戳在手心上生生作疼,臉上卻仿佛什麽未曾感覺到, 隻見她眸色泛著冷意, 盯著綠漪手中來自紅樓的消息,微眯了眯雙眼,“紅樓此番傳來的, 是何消息?”
“……覃侯將樓公子請入了侯府。”綠漪其實有些猶豫,昨日殿下的情緒那麽激動,顯然聖山尊主對殿下意義非同尋常。如今覃侯將他請入侯府,明擺著就是已知曉他的身份,想要招攬與他。“並且這位進鳳棲之後,與覃家兩位公子相處甚是融洽。”
她眼下擔心的是,若他當真應了覃侯的招攬,對於皇家恐怕極為不利,如今的覃侯已經張狂到了極致,再進一步更加難以控製。朝堂之上講究利益均衡,如此方能保證胥寧長治久安,若是平衡被外來者打破,恐非幸事。“殿下覺得,覃家是否能將他收入麾下?”
就算未見真人,她也能確定樓肅宇是傲氣到骨子裏的人,若非有極大的利益誘惑,他是絕對不肯為任何人所用的。可惜她們手裏沒有令讓對方心動的事物,否則若有法子將此人拉過來,整個朝局也許都會為此翻轉。
葉鏡璿的心思此時卻和綠漪並不在一條線路上,靈靈傳來的消息是他被覃侯請入府;而長姐傳來的消息則是父皇派了右相,不計一切代價將覃侯之人的攔了下來,親自將‘他’迎入府中。若非母後方才及時趕回,恐怕此時父皇已經出宮。
不到兩日的功夫,鳳棲各方勢力都從各種途徑得知他的身份,開始像沙漠即將渴死之人驟然見到綠洲,用盡所有的力氣,不計代價的瘋狂著,以求朝堂上無限增大權勢的砝碼。
葉鏡璿暗自冷冷嘲諷著,走到窗邊看著雲卷雲舒。靈靈說自己傻,這般送上門的都不想著握在手裏;長姐信中也言道會嚐試接觸此人,以求能為胥寧所用。甚至若有可能,讓自己也盡力而為。
為了保住胥寧的國祚,為了保住葉氏的江山……
還記得四年前回宮,她是如何掙紮著活下來,無數次躺在生死邊緣,又是如何看著自己不人不鬼的模樣,甚至現在都不敢讓任何人碰觸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當初母後第一次讓自己擇駙馬時,自己也曾說過旁敲側擊的坦白過有心上人之事。
可是母後顯然並不信,從始至終她都認為這隻是自己抗拒指婚的借口。時間長了,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若他心中當真有你,又怎會不來尋你?”床榻上,母後歎息著對勸誡自己忘卻當年之事。
此言就像魔咒,時時縈繞在耳畔不能消散。其實理智上她明白,就算樓肅宇當真尋過她,到焚城之時也會了斷一切線索。當時晉王將她從焚城廢墟旁邊救起時,就已替她抹掉了一切痕跡。胥寧的皇家公主,怎麽可能同那些失德自縊的皇室貴女一般在‘北巡’走失,從頭到尾昭和公主都留在鳳棲陪著皇後鎮守到援兵趕來。
時間久了,若非有靈靈在鳳棲陪著自己,恐怕就連自己都險些認為這是事實。因為不知為何,當第一次見著母後,自己就不自覺的從心裏竟然湧出一股孺慕之情;第一次踏進胥寧皇城,她就能感到濃濃的悲涼血腥之氣,可夾雜在心底的卻是一份難掩的歸屬感,仿佛她本就是屬於這裏,隻是不小心走丟了一般。
靈靈甚至玩笑說,是否自己筆下的葉鏡璿就是自己的前世,否則在原來世界中為何不停的浮現夢境。
“無妨,待母後過來,再做打算不遲。”葉鏡璿闔上眼眸,淡淡的說著。“回信讓靈靈派人繼續盯著,探明消息再作打算。”
“是。”綠漪恭敬的福身,“瓔珞那邊可否要透露一二?”
方才在小廚房時,瓔珞就覺得殿下心神不寧、神色恍惚,朝她打探過。
“暫時不必,她自有其他途徑可知。”瓔珞是母後派來伺候的,在她的心裏並不隻一個主子。所以在處理靈靈或長姐那邊的事情,對她尚有些保留。終究靈靈身份特殊,若讓母後知曉自己的好友竟是前任五毒教主,以如今五毒教在絕域的勢力,恐怕靈靈也難以逃脫這胥寧朝堂的‘沼澤’。“還是那句話,靈靈的身份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尤其是母後與長姐。”
否則擺在她麵前恐怕隻有兩條路,被充分的‘利用’或者慢慢的‘死’去!對此自己著實沒有把握。
如今胥寧朝堂就好像是吸血蟲盤踞之所,不斷的吞噬者一切可以利用之物。為了不成為亡國之君,還是為了讓百姓免卻戰亂之苦……
皇後直到晚膳時分都未曾回到長樂宮,自然皇上也沒有能夠出宮,右相以賞畫之名邀樓肅宇入府的理由,很快也就站不住腳。幸而褚祟然在鴻鵠閣時,曾與之有一麵之緣且,憑著仰慕之心表現的熱忱,倒是讓尷尬的氣氛衝淡不少。直到右相嫡女褚緋月出現……
“公子?”褚祟然看著樓肅宇失神的模樣,情不自禁的含笑道。
他知道自己這位嫡出的妹妹,容貌出眾、氣質天成。這兩年右相府的門檻都險些被上門求親的人踩破了,可沒想到也能讓這位天人之姿之人,失神到如此地步。
而褚緋月也是盯著樓肅宇,眼神中不知閃過些什麽。似怨、似恨、又似深藏著不知名的愛戀,更有些有多年不見的悵然。複雜的情緒縈繞在她身上,可很快就消失無蹤,隻見她淡淡一笑,盈盈福身:“公子有禮。”
而一旁的柳禺笙甚至瞪大眼睛,詫異的說道:“公子,這不是——”
右相的嫡女褚緋月竟與公子無數深夜中描摹的畫中人極為相似,差別不過是畫中人稍顯稚嫩,而這位褚姑娘已經長成。
“莫非公子與舍妹曾經見過?”褚祟然聽這話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不是她!!
見到褚緋月的那一刹那,樓肅宇內心近乎是驚濤駭浪,血脈膨脹根本無法控製。可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不是,雖然相貌與氣息都令他有些恍惚,這些年不是沒有相貌類似之人混淆過他的搜尋,也都不如這位褚姑娘這般相似。相似到恍惚之間,他當真以為見到了她。
心裏描繪過無數次與‘她’重逢,無論怎樣的場景都在腦海中浮現過。
午夜夢回,他也曾無數次在杏花林中、在四方城的小院子裏見到她,梨渦輕陷、軟軟綿綿靠在他懷裏,輕聲喚著:夫君。
不由輕闔雙眸,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心底滿滿都是嘲諷,若非他抑製情緒之能超乎常人,極力將思緒移到他處,恐怕還不知會做出如何癲狂之事。“不曾見過,隻是褚緋月與在下一位故人頗為相似。”
柳禺笙驚愕的轉身看著公子,這還能叫相似?公子莫非是魔怔了!就算當年的稚嫩少女張開了,容貌多少也會有些變化,若跟著畫中人的年紀,容貌上推測,與這位姑娘應當相差無幾了。
“那倒是巧合得緊。”褚緋月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暗自裏卻咬著後槽牙。與故人相似?皇家不是說,昭和公主葉鏡璿從未離開過鳳棲嗎?!這又從何類似。素指繞弄繡帕,輕聲對褚祟然問道:“這位公子是兄長的客人?”
“非也。”今日在家裏見著樓公子,褚祟然也是震驚萬分卻榮幸之至。“父親前陣子從迦葉的商人處,花高價得了一副軒墨公子的真跡,特地將樓公子請來賞觀。”說到此事,他低聲對著褚緋月說道:“妹妹也知道,父親對畫作這類並不在行,常常廢了銀子得了贗品還當寶似的。”
“還未曾想,樓公子竟是畫中行家?”褚緋月嫣然巧笑,婉約動人。“軒墨公子的畫作千金難求卻真假難辨。爹爹此番倒是找對了人,定能一辯真偽。”
意有所指的話語讓樓肅宇眉心一挑,對此女已有計較。神色從容的拱手,輕描淡寫的回道:“不敢當。”
他對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女子,向來沒有多少好感。
作者有話要說: 褚緋月:我是右相嫡女,身份尊貴。
葉鏡璿:我是公主。
褚緋月:我是重生的!
葉鏡璿:……女兒你好,我是作者,我是你媽。
褚緋月:你妹——!
……
樓肅宇睨視著:她是你女兒,我又是你什麽人?
葉鏡璿:兒……嗬嗬,夫君。
(葉鏡璿擰著蠢離的耳朵厲聲:為什麽在小劇場裏,我都是慫的那個?!蠢離疼得叫喚:這是小天使強烈要求的,誰讓你甩了男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