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拖延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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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事, 各憑本事。 “葉鏡璿伸出食指放在臉頰上輕點幾下,諷刺的嗤笑一聲, 上揚的眼尾透著幾分傲氣。仿佛對這所謂的挑釁無所畏懼, “她若心懷不滿,大可與之一爭。”
廣惠長公主見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饒有深意的笑道:“這般有自信?”
從前對別院的男寵,沒見她如此有興趣, 沒想到這個樓肅宇倒是讓她上了心。當初自己本就存了拉攏的心思,嚐試著親自登門拜訪, 甚至在福王世子出事後替之斡旋,可樓肅宇此人卻油鹽不進, 雖溫和有禮表示謝意,卻始終保持疏離。如今, 他竟被昭和輕而易舉的送進紫林居, 怎能不令人好奇。“昭和與他有舊?”
葉鏡璿眸色微怔, 一時之間以為長姐已然知曉自己與樓肅宇的關係, 可略微沉思又覺得不太可能,倏而淺淺一笑:“長姐怎會有此一問?”
“雖對樓肅宇認識不深,卻也知他是極其明智且守禮之人。此番借由賀壽之舉,‘陰差陽錯’輕而易舉扳倒福王一係, 步步心計我等望塵莫及。”而且憑她的直覺, 此事不會如此簡單,定尚有後招,隻是難以估測罷了。之前對昭和說起樓肅宇此人時, 她神情多少有些異樣,如今想來早有蛛跡。“你交出金鱗不過區區小助,如此便想讓他屈服斷無可能,更妄論令他住進你的私宅。不知昭和可否為我解惑?”
“長姐都猜到了,還讓昭和說什麽?”葉鏡璿聳肩,一副被戳破秘密無奈的噘了噘嘴。
“……果真有舊。”廣惠長公主是有猜測,卻不料她會如此直接的開口承認,莫怪她會對如此自信。若昭和能牽製住此人,對胥寧而言必有利益,想到此處眼神銳利的盯著對方,帶著迫切,“何時認識的,交情如何?”
“長姐,你這眼神瘮得慌。”葉鏡璿心下頓沉,無論母後還是長姐,第一反應都是如何利用這種契機控製他為己所用,裝模作樣的皺眉摸了摸手臂,歎息道:“能發生什麽啊?不過是當年流落民間時,他曾救過我。”
“救過你?”廣惠長公主審視著她話語中的真實性。
“對啊,難不成是我救過他?我倒是想,可沒這本事。”葉鏡璿噘了噘嘴,當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過樓肅宇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是事實。她說得輕描淡寫,心裏卻微微發抖,長姐看事之透徹比自己高出太多,她並沒有信心能讓她全然相信自己的說辭,隻能真假參半。“唔,多少有點患難之情,不過我不辭而別後這點情分大概也耗幹淨了。眼下他在朝中並無半分勢力,更無世族門閥支持。母後讓我借機接近,予他為靠,彼此利用博取共贏之局。救命之恩在前,我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最後一句的奈且自嘲。廣惠長公主聞言眯了眯眼,她相信母後會有這樣的舉動,也相信若是母後開口,昭和無法拒絕。可不知為何總覺得怪怪的,“母後打算讓他尚了你。”
“咳咳!”葉鏡璿猛烈的咳嗽著,一臉愕然驚恐的樣子,長姐你說話能稍微有點節操嗎?!“上了我?”
廣惠長公主呆愣,明了她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雖說豢養麵首在胥寧乃是常態,但這般開口臉頰卻忍不住微紅,“‘尚’主。”
“……哦。”葉鏡璿窘迫的別開眼,看來是自己心思不正,想歪了。“皇家祖訓,駙馬不得參與朝政,尚主恐怕不容易,走一步看一步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將來的事誰能說清。”規矩都是強者所定,也由強者所改,全看有無此能耐。廣惠長公主對此並不放在心上,“不過樓肅宇此人,心計謀略非常人所及,在他心中恐怕任何事物都能成為利用的工具,情感也不例外。你與之接觸要有分寸,莫要全拋真心,萬事留有餘地。”
葉鏡璿滿心無奈,暗自咬了咬唇,心道:難道在世人眼中,樓肅宇注定是感情的渣?
“昭和知道。”轉眸看了看床榻上沉睡的步念嬌,“今日之事,等阿嬌醒過來後長姐可酌情細問,昭和相信她不會做出傷害你我之事。”
“我也相信她不會傷害你。”廣惠長公主心底也清楚,當年若不是昭和將她從青樓接出來護以周全,如今她的下場不言而喻。“但她的性子也該磨一磨,今後若你我都不在她身邊,如何是好?”
葉鏡璿頷首,所謂食色性也,阿嬌傾城容貌注定會成為男人們追逐的目標。她若仍是怯弱怕生、毫無自保之力,將來定要吃些苦頭。“這事總要慢慢來,磨煉性子急不來的。”
“可我們時間都不多了。”廣惠長公主歎息著。“真希望她能快些長大。”
“瞬間成長的代價過於沉重,若能避免何必如此。”長姐即將和親,自己的處境也不算好,很難時時看顧著阿嬌。一般人隻有經曆重大打擊才會瞬間成長起來,但這代價往往是難以承受的巨大打擊。若是可以,自己寧願她能不知世事,不用長大的過此一生。“能任性,何人願懂事;能依賴,何人願獨立;能被人捧在手心上,何人又願費心思呢?”
“你這些倒是頹得厲害,卻道盡了世事。”廣惠長公主笑道。若能安逸無憂的過此一生,她又何必……很多過往的回憶湧上心頭,覺得澀得慌。“我這一生已是如此,難有轉圜。隻望你們能得到心中想要的一切。”
葉鏡璿心酸,這幾年長姐待她關懷備至,與親姐妹別無二致。可最終她卻什麽都不能替她做,就算她明知更好的選擇,仍無法開口。因為知道,長姐心意已決加之時機不對,就算說出來也沒用,隻會徒增痛苦而已。
回到紫林居,樓肅宇尚未安歇,反倒搬弄桌上的茶具,一舉一動無不優美熟稔,宛如內行高手一般。煮茶入杯,蜻蜓點水,溫度尚可葉鏡璿就從門外走進來,見他身影不禁莞爾,“夫君,怎麽還沒睡?”
“你有事找我,如何敢睡。”樓肅宇眼中閃爍著笑意,衣袂隨風擺動,自帶一陣仙氣。隻見他用鑷子夾過茶杯放在她麵前,抬手說道:“嚐嚐看。”
看他東西挺像那麽回事的,葉鏡璿端起茶杯放在鼻間輕嗅,一股淡淡的甜香迎麵而來令人心醉,瞬間愣神,詫然失笑,道:“望君含仙?!不是喝完了嗎?”
剛問完就忍不住捂臉,自己這話問得真是愚蠢。“我都快忘了,望君含仙產自聖山,你若都沒有旁人如何能得?”對著清幽的茶水輕啄一口,唇齒飄香澀又回甘,比之自己所泡有過之而無不及,轉眸對著綠漪玩笑道:“今後的茶葉,可以讓瓔珞不必挖空心思省著了。”
綠漪見樓公子對著公主殿下無奈的模樣,偷偷掩唇一笑,對著殿下微微福了福身當做回應。
“夫君怎知,我有事找你?”明明就是臨時起意,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我一直在等你開口。”樓肅宇淺淺的笑著,洞悉世情的神色,讓他多了些高深莫測的意味。“也知你今夜必然忍不住。”
“哦~那夫君說說,我所言何事?”葉鏡璿撐著頭興致勃勃的望著他,不相信他真能知曉心中所思。
樓肅宇淺笑著端起茶杯,放在唇邊淺酌即放。“拖延長公主的婚期。”
以為他會猜測到褚緋月的身上,沒想到他竟然……坐直身子的葉鏡璿驚駭不已,她發誓今夜之前絕未想過此事,不過是回來的路上,想到原著中另一人物能給予長姐更好的,才大膽向夫君提及,他究竟如何知曉的?
“夫君,智多近妖,你可稱得上千年的狐狸了。”葉鏡璿嗔笑著,好在他是自己的夫君而非敵營的對手,否則恐怕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處,不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依夫君看,此番和親利弊如何?”
“弊大於利。”樓肅宇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也讓在場的所有人疑惑莫名。若是弊大於利,為何皇上和滿朝文武還會極力促成此事,甚至將長公主都舍了出去。
葉鏡璿蹙眉問道:“和解?”
“雲歸地處沙漠戈壁之地,土地貧瘠國力卻強盛胥寧,勢必不會困守孤島安於現狀,往外開疆拓土已成必然。和親目的無外三,安、盟、惑。如今既不能求得安寧,亦不能結盟,迷惑對手更沒有能耐與之抗衡。”樓肅宇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這些令人難以安枕的國事在他眼中極其稀鬆平常。他清楚雲歸如何崛起,也洞悉胥寧的困境,看得極其透徹,點破利弊可謂一針見血。“此番和親之舉,實乃邊城屢戰屢敗之果,為安臣民之心罷了,除此之外並無多大用處。”
“那拖延婚期之事,可能成行?”葉鏡璿目前最關心的是這個,既然弊大於利又何必讓長姐去走一遭呢?
樓肅宇凝視著她,在她充滿期望的視線中輕輕搖頭,伸手將她攬在腿上,認真回道:“此事拖延婚期,不論用何因由都已不妥。”
見他們這樣親密的舉動,柳禺笙戳了戳旁邊伺候的綠漪,順道使了個眼神,兩人就毫無聲響的悄然退下。
“哦。”葉鏡璿聲音沉沉的,知曉此事不易,卻沒想到連夫君都沒有辦法,神色多少有些落寞。原著中長姐和親十年就病逝了,一生再未回過鳳棲城,如今莫非仍不能改。
片刻後,樓肅宇勾弄著她的發絲,摸索著她的臉頰,緩緩的悶聲笑道:“雖不能拖延婚期,但取消這門親事尚不成問題,鏡兒覺得如何?”
本有些失望的葉鏡璿聞言愣神,猛地抬眸見他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便知道他方才的不妥明顯在逗自己玩,瞬間哭笑不得,不滿的揚聲說:“夫君!你能不能有點正行?”
“當然能。”樓肅宇站起身子,同時也將她攔腰抱起邁步朝二樓臥室走去,笑得一臉溫柔,“天色晚了,該早些歇息。”
葉鏡璿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眯了眯眼,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可是我現在想看星星,不想歇息。”
“……”樓肅宇啞然失笑,今夜除些許月光之外並無半顆星星,她應是不滿捉弄與她刻意為之,思之及垂首輕啄她的唇角,附在她耳畔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睡不著,不如一同做些快活事情。”接著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繼而低聲道:“鏡兒欠為夫的洞房之夜已是四年有餘。”
葉鏡璿麵色一紅,腦中不自覺想起當年床榻纏綿的情形,他身子還沒好全怎麽就……就開始想這種事?連忙閉上眼睛叫道:“我睡著了!”
說完佯裝沉睡,無論如何都不肯再睜開眼睛。鬧騰了一會兒,竟真的迷迷糊糊在他懷中睡著了,樓肅宇輕柔的將她放在床榻上蓋上棉被,滿心的憐愛和疼惜,忍不住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莞爾淺笑。
想著方才說起的和親之事,心中略微歎息。取消和親隻能強行為之,與現在所謀並無半點益處,反倒會徒增波瀾,可見她失望的神色心底又終究不舍。世上無人能勉強他做違心之事,而她卻令他心甘情願的打破規則,不計後果。這麽多年過去,她仍舊將他吃的死死的。
“禺笙。”剛出房門,樓肅宇便開口喚道。
眨眼的功夫,閣樓人影閃過,柳禺笙站在樓肅宇麵前恭敬的拱手,他知道公子喚他定是有要事讓他去辦。“公子?”
“派人去一趟雲歸。”樓肅宇眸色深邃,冷厲的說道:“將雲歸大皇子殺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前因也沒有後續,就了結一國皇子的性命。若換做旁人,此事等同兒戲,可此人卻是聖山尊主。
殺了?雖說他不愛朝局,但也知道雲歸的這位大皇子可是唯一的儲君人選!柳禺笙微怔,上次公子不是還說這位大皇子有他用嗎?怎麽忽然說殺就殺了,還是有聖山的勢力……不過疑惑是疑惑,卻不敢在這種事上提出異議,隻得連忙稱是,轉身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