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

    第一縷陽光伴隨著清新的空氣將微涼的暗夜驅散，天地在這一刻拂曉，繁榮長荊外的荒野依舊廖無人煙。

    那座廢棄的小院，小女孩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從雜草堆爬了起來，她神色恍惚四下觀望看到一旁雙眸緊閉的莫今後徹底清醒。

    “小莫哥哥，天亮了該起了。”

    小女孩一邊整理自己有些雜亂的長發，一邊對著莫今喊道，卻見後者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喊話，躺在雜草堆上一動不動。

    “小莫哥哥今天怎麽這麽貪睡？平時這個時間應該早就醒了。”

    心有些疑惑，小女孩幾步走了過來，伸出雙想要推醒莫今時，臉色卻猛地一變，慌亂叫喊道：“莫今哥哥不要嚇我，你醒一醒！”

    此時雜草對上的少年呼吸變得孱弱無比，陽光拂麵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慘白無比，渾身上下更是冰涼，如同一塊沒有溫度的冰塊一般。

    “小莫哥哥你怎麽了？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女孩眼角泛紅不停哭喊著，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了莫今的腕上，這輕微的觸感讓他眉頭不由輕皺，緩緩睜開了雙眼，麵前的小女孩死死抓著他的臂不放，眸滿是驚恐哭的梨花帶雨令人憐惜。

    見狀，莫今掙紮著抬起了另一隻，緩緩搭在了小女孩的頭上輕輕撫摸。

    “我還死不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小女孩止不住渾身顫抖，抽泣著撲入莫今的懷緊抱不放。

    心起悸動，這感激令莫今詫異，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情愫由心而發，下意識也抱住了海那個纖瘦的身體。

    “我不會有事的，告訴我你的名字…”

    聞言，懷的小女孩心頭一震，她抬起頭對上了莫今認真的目光，一閃而過的遲疑變得堅定無比，輕聲道：“我叫瀾瑾。”

    莫今微微點頭，神色流淌著罕見的柔和，語氣不再漠淡，道：“你既叫我哥哥，那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哥哥，以後你就叫莫瀾瑾！”

    瀾瑾瞳孔震蕩，她緊緊盯著莫今，卻隻能看到對方神色的認真，她心亂如麻陷入了緘默。

    “你無需斬斷過去，因為它終究會找到你，現在你隻需要放下。”

    莫今輕言，話語像是有種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語道破瀾瑾心的猶豫，看著她震驚的目光，莫今卻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哥哥…”

    這個微笑將躁動雜亂的心緒撫平，終於在略帶忐忑的緊張心緒，瀾瑾聲音微顫喚出了這個稱呼。

    莫今嘴角張開，剛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他神色突然一緊，呼吸變得異常幾次，恍惚間耳邊響起了古怪的聲響，像是無底深淵惡魔的低語，令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在瀾瑾驚慌失措的呼喊暈了過去。

    他的身體已然虛弱到無法始終保持清醒，這種惡化的速度在近幾日變得更加快速，但莫今卻始終沒能找到自己內心深處，那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

    黑暗，無盡的黑暗。

    “這裏是…”

    莫今漠淡的聲音在這黑暗的某處響起起來，他的意識快速凝聚清醒，卻駭然發現自己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卻可以清晰感應到四周沒有一絲生的死寂，以及這無盡黑暗彌漫著的渾濁氣息，像是一層厚厚的濃霧，讓他莫名有種窒息的感覺。

    “滋滋滋…”

    刺耳的古怪聲音突然響起，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撕裂，青光乍現於黑暗一道突兀出現的裂縫，借助這光芒莫今驚恐發現，此時的自己沒有任何形態，說在的地方更是空無一物！

    “這時怎麽會是？！我的身體在哪裏？！”

    莫今慌亂且包含一絲憤怒的聲音從虛無響起，回蕩在這無盡的黑暗，他看到那青光忽亮忽暗，忽遠忽近，靈魂深處莫名想要靠近，卻發現不知如何離近分毫。

    “吼！”

    一聲怒吼從青光傳來，如同隔著無數桎梏於彼岸另一端傳來，更像是衝破時間於空間的巨力傳達到自己這裏，震地莫今的意識險些再次渙散，不知為何他竟聽出了這怒吼聲有著迫切躁動的情緒。

    好奇之下，莫今忘卻了之前麵對未知的慌亂，心空靈達到從未有過的通透。

    “天道察覺到了本尊的意圖，速尋到足以取代本尊力量的東西，延續自身的存在！”

    這一刻，一聲急迫清冷的聲音於腦海沒有一絲征兆突然響起，青光退散黑暗沸騰，此同時莫古腦海浮現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還未看清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瞬間襲來，將他的意識完全吞沒。

    “唔…”

    幹澀沙啞的悶哼聲響起，刺目的眼光令莫今再次閉上了眼睛。

    “沙沙…”

    耳邊不斷傳來拖動聲，伴隨著女孩的喘息聲，莫今掙紮張開了雙眼。

    此時纖瘦的瀾瑾正吃力背著莫今沿著荒野小路向著長荊城走去，顫抖的雙腿如陷泥沼，即便汗水浸透衣裳，瀾瑾腳下的速度仍不能提快半分。

    天色暗沉已是黃昏，莫今昏迷已有半日，在這期間瀾瑾始終背著他，實在走不動的時候也隻能扶著路邊的樹幹歇息一小會。

    “你在幹什麽…”

    莫今將頭伏在瀾瑾纖弱肩頭上，聲音虛弱到似風聲一般微弱。

    瀾瑾並未有任何歡喜，她依舊背著莫今一步一步向前挪移著，呼吸急促喘息著說道：“我們去醫館，長荊城裏肯定有大夫能治好哥哥的病！”

    女孩破舊衣服口袋傳來叮咚作響的聲音，莫今知道那是女孩這些日子裏，在一聲聲辱罵與鄙夷目光注視下和別人乞討得來的幾十個銅板，這些錢或許可以吃頓飽飯，但要是去醫館，可能連一味藥的錢都不夠。

    “瀾瑾回去吧，不會有人管我們的，聽話…”

    “我不！”

    帶著哭腔，瀾瑾打斷了莫今的話，掛滿淚痕的小臉上隻有偏執，“你說過要當我哥哥，那就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而後她從攥住裝有十幾個銅板的口袋，目光希冀道：“我這裏有錢，肯定能買到藥，要是不夠我就繼續去百花樓當乞丐，肯定能湊夠治好哥哥的錢！”

    哭喊瀾瑾不慎本路邊一塊石頭絆住，撲通一聲二人摔在了滿是塵土與碎石的荒野小路上。

    一抹嫣紅出現在了女孩的臂上，瀾瑾並未理會，連忙從塵土坐起，迅速撿起散落在四周的銅板，卻有一個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

    她蜷縮在地上低聲抽泣，透明的眼淚滴落到塵土變得渾濁不堪，這一幕讓莫今心抽痛，死咬的牙縫滲出，不知哪裏爆發出的力氣讓他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扶著我，我們去長荊看病。”

    即便在這座繁華之城真有醫者堅守醫德，向一個為人厭惡的乞丐伸出援，那最後也隻是徒勞。

    莫今知曉自己絕沒有患上任何疾病，他隻是沒有找到那個令他恢複的東西，如果找不到即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醫師也隻能束無策，莫今明白這些這一切沒有任何意義，但看到瀾瑾緘默的眼淚後他還是選擇給予自己這個妹妹希望，哪怕這希望隻是一觸就破的泡沫。

    一小一大倆個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跌跌撞撞，攙扶著緩步走向已經能看到輪廓的長荊城，瀾瑾眸的希冀更加強烈，今早她獲得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此時她偏執相信在那繁榮不會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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