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緊了筷子，盯著他：“你能為我保密嗎？”

    告訴秦朔對我沒有好處，相反，我跟你一樣，不希望他知道。”陸炎雙手交叉，手肘抵著桌麵，看了眼我的碗裏，說：“快吃吧，待會我送你回去。”

    本來很有胃口的，現在卻真的什麽也吃不下了，我抿了抿唇，起身說：“走吧。”

    結了賬，我同意了陸炎的相送，一路上無話，語言在我們之間，蒼白又多餘。

    將我送到墨香居門口，下車時，陸炎探出車窗，說：“我隨時等你電話。”

    我側對著他站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說，走進墨香居。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到淩晨三點才睡下，我在考慮陸炎的話，當然，不是選擇他，而是離開秦朔。

    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第二天，張曼麗失魂落魄的回來，我出門上班時遇見了她，她的眼睛紅紅的，站在原地神色淒然地看了我一會兒，爾後忽然就衝上來抱住我，放聲大哭。

    那哭聲，嘶聲裂肺，讓人聽著難受。

    我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好了，都過去了。”

    張曼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道：“過不去了……盼盼姐……你說她為什麽這麽狠心，我是她女兒啊。”

    她應該是憋了許久，情緒一旦找到了宣泄口，那可得大哭一場才算完。

    我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她，想必她回來的這段路裏，已經想了許多，可還是想不通，這才抱著我哭。

    張曼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蹭在我衣服上，過往的行人還以為怎麽了，紛紛側目，投來奇異的眼光。

    顧景早班，聽到動靜趕來，我這還要上班，就隻得先將張曼麗交給他了。

    之後張曼麗怎麽想通的我不知道，當我下班回來時，她已經跟沒事人似的找了一群小姐妹在打牌，還讓我過去，我沒去。

    秦朔好幾天沒有聯係我，就像是我的生命裏，沒了這個人。

    隔壁住的季曼，也一直沒有回來過。

    我開始對工作沒那麽上心，經常出錯，上司將我狠狠批了一頓，之後讓我回家休息兩天，調節狀態。

    回到家裏，躺屍到夜裏十點，秦朔今晚看來又不會回來了，準備睡覺，張曼麗給我電話，本來我是不想接的，她估計又是叫我去打牌之類的，見她一直打，我隻得接通：“曼麗，有什麽事改天再說，我現在很累，想休息……”

    話未完，張曼麗那邊尖著聲音，火急火燎地說：“盼盼姐，以琳出事了，你快來啊。”

    疲憊被這一句話全都掃走了，我的神經一瞬間繃緊，事情都沒有問清楚，隻問了地址，我便心急如焚的趕過去了。

    一路上我都快被張曼麗所說的地址給嚇死了，因為以琳竟然去了魅爵。

    那可是男人的銷魂窟，以琳去哪裏做什麽？到底出了什麽事，一路上我都在這些，越想越害怕。

    張曼麗在魅爵門口等著我，見我下車，跑上來說：“盼盼姐，我跟朋友來這玩，發現以琳竟然在這裏麵上班，我親眼見到她去了888號房間，能進那包廂的人，非富即貴，哪裏敢得罪，我也沒敢進去，隻得叫你來了。”

    張曼麗的每一個字一點不亞於當初顧景告訴我以琳被欺負了給我的震驚與痛心。

    我才不管888號房間裏是誰，直接進了電梯，來到888號包廂這一層樓。

    這一層樓的門口有人看著，我剛要進去，就被人攔住：“站住，這裏不能進。”

    我要進去，我的妹妹在裏麵……”我急的要命，扯著嗓子喊以琳的名字，可我的聲音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回應。

    他們不讓我進去，我就鬧，這魅爵我很熟悉，之前在這掃廁所也不是白掃的，這一層樓，每一個包廂都是這北城頂級的有錢有勢的人才能進去，他們在裏麵玩的花樣，能震撼你的世界觀，女人在這裏，都不是人。

    我這邊鬧出的動靜，驚動了這一層的管理，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這裏的人都叫她一聲麗姐。

    麗姐還認識我，見到我在這鬧，皺眉嗬斥：“顧以盼，你來這裏做什麽，這是你來的地方嗎，給我趕緊離開這，要是驚動了這裏麵的任何一位，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見到麗姐，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之前她對我還算不錯。

    我急切道：“麗姐，我是來找我妹妹的，我聽說她來了這裏，進的就是888號房，麗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她叫出來。”

    你也懂這裏麵的規矩，進了這包廂，除非客人讓出來，否則誰敢自己出來。”麗姐給看守的人使了一個眼色，不許任何人進去，爾後拉著我朝樓梯口走，她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才態度柔和了一些，說：“我勸你還是趕緊走，今天888號房間的人，沒人敢去得罪，裏麵早就玩開了，我不知道你的妹妹是誰，但隻要進去了，若她今天幸運可能還有命出來，否則就……”

    不……以琳不能出事。”我打斷麗姐的話，心急如焚的我恨不得立即進去帶走以琳，可我知道，麗姐不會讓，那門口看著的人，也不會，而且就算我進去了，也帶不走人，我腦子都亂成一團了。

    忽然想到了秦朔，我哆嗦著手摸出手機，給秦朔打電話，這北城除了他，我不知道還能找誰進去幫我把人帶出來。

    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冰冷的機械聲打破了我最後一絲希望，整個人都跨了一樣，身子踉蹌地靠在了牆壁，雙手無助地抹了一把臉，爾後抓著頭發痛苦的嘶吼了一聲。

    麗姐可能是被我嚇到了，手搭在我肩膀上，安撫：“也許沒有那麽糟糕，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還有一個小時就會換鍾，到時候我進去替你看看。”

    等不到那個時候，我抓著麗姐，哀求：“麗姐，我求求你，想想辦法，讓我進去，我不能這麽幹等著，我就這麽一個親人，她不能出事。”

    麗姐為難：“不是麗姐不幫忙，大家出來都是為了能吃上一口飯，你也是清楚這一層樓裏的都是什麽樣的人，又玩的是什麽，我也是給人打工的，看在之前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才跟你說這些，但是要我進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放你進去，就算我不攔你，你也進不了那扇門。”

    一扇門，裏外兩個世界。

    那一晚，我才真正體會到‘急’這個字的含義。

    權貴與平民，這天囊之別的差距，讓我除了等，什麽也做不了。

    麗姐怕我生事，大道理也跟我講了，可是她還是不放心，讓人將我趕出了魅爵，不許我踏進一步。

    張曼麗就在魅爵門口大廳等我，見我被趕出來，問：“盼盼姐，怎麽樣了？以琳呢？”

    我什麽也沒說，喉嚨就像是梗著一根刺。

    我站在魅爵門口，目光死死的盯著裏麵。

    天氣很是沉悶，很快，大顆大顆的雨滴就落下來，打在肩膀上，手背上，臉蛋上，很快就大雨傾盆。

    張曼麗說：“盼盼姐，我們要不先回去吧，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等，不是辦法。

    走，卻不可能。

    張曼麗勸不了我，隻好進魅爵去借把雨傘，她前腳剛進去，這時我的身邊匆匆過了兩人，正是蔣若雲跟楊柳，她們走出幾步後，又頓住，倒退回來。

    你怎麽在這？”蔣若雲手裏撐著傘，眼皮上下一掀，將我打量一番，嘖嘖道：“卑賤的身份也想進魅爵，真是不自量力。”

    雨水打濕了我的衣服，全部都粘乎乎的沾在身上，特別的不自在，加上心裏擔心以琳，根本就沒有心情跟蔣若雲抬杠，隻冷冷地的盯著她，吐出一個字：“滾。”

    蔣若雲最受不了被刺，臉色立即就變了，咆哮：“顧以盼，你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活得不耐煩了，你以為秦朔他護著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蔣若雲怒不可遏，我依然神色冷淡：“我信。”

    這下，蔣若雲氣的臉色更為難看，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又瞬間轉為笑臉：“顧以盼，我告訴你，不管你耍多少花樣，程家陽他都是我的，我是他的妻子，你這輩子再怎麽掙紮，也就是給人做情婦的命。”

    真不知道蔣若雲跟我杠上有什麽樂趣，我從來不找她的麻煩，也跟程家陽斷的幹幹淨淨，可她，卻總是要奚落，怒罵，向全世界宣布，程家陽就是她的。

    她身邊的楊柳，忽然開口：“嫂子，你不是得了消息，家陽哥來了魅爵，顧以盼出現在這，莫非是……”

    聽到楊柳的話，蔣若雲立即又將矛頭對準我：“顧以盼，你也是來魅爵找程家陽的？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我也火了：“蔣若雲，你別欺人太甚，我說過不稀罕什麽程家陽，今天我的心情不好，你最好別惹我，給我滾。”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顧以盼，你算什麽東西。”

    蔣若雲說著就上來推我，因為站久了，腿有些麻，連退了兩步才站穩，冰冷雨水滲人毛孔帶來的寒意，冷的人哆嗦，對以琳的擔心又灼燒著我的心，我火了，也推了蔣若雲一把。

    她自然不服氣，丟了雨傘上來就要打我，然後我們就拉扯起來，忽然我的腰上一股大力將我往蔣若雲撞，一切都在霎那間，蔣若雲就摔倒在台階上，肚子正好磕在台階的棱角處。

    我的肚子……”蔣若雲看了眼肚子，忽然尖叫起來：“孩子……”

    一切就跟狗血電視劇一樣，蔣若雲慘白著一張臉捂著肚子，臉因痛苦與憤怒而扭曲了。

    血從雙腿間順著雨水流出來。

    嫂子。”楊柳手足無措的蹲在她身邊，衝我怒道：“顧以盼，嫂子可是懷了家陽哥的孩子，若是嫂子跟孩子有什麽事，家陽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處在懵逼的狀態中，哪裏知道蔣若雲既然有孕在身，而且這就我們三個人，剛才推我的人就是楊柳，是她將我撞向蔣若雲的。

    我還沒說一句話，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衝下來。

    程家陽看了我一眼，將蔣若雲抱起來，而看到程家陽來了，蔣若雲哭的更為悲痛欲絕，指著我：“是她推的我……是她……”

    我送你去醫院。”

    我的孩子若有什麽事，我定要你償命。”這是蔣若雲被帶走時對我放的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