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一身血肉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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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眼睛被什麽給蒙住了,嘴巴被膠布封住,手腳也被捆住,後腦勺一陣疼,腦袋被搖晃的厲害,有一種想吐的衝動,我應該是在車子裏麵。
我拿腳踢了踢車門,車子在開動,可沒有人回應我。
我不知道是誰對我下的手,又是為了什麽,劫財或者劫色?
這兩則好像都不太可能,那就隻剩下尋仇了。
我想起幾天前跟蔣若雲有過爭執,難道是她不甘想報複我?
莫名其妙被綁架,沒人會不怕,可我得讓自己保持清醒,否則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車子開了許久,在搖晃中,我都快睡著了,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我以為綁架我的人會來開車門,可是好大半天都沒有動靜,我隻聽到有走遠的腳步聲,卻沒有走回來的腳步聲,耳邊隻有從車窗裏灌進來呼呼風聲,像是幽怨的女人在哭泣,特別的驚悚。
忽然,遠處有手機鈴聲,應該是綁架我的人的手機響了。
我頓時凝神,尖著耳朵去聽通話內容,直覺告訴我,這電話肯定是綁架我的主謀打來的。
因四周寂靜的除了風聲就沒有別的了,哪怕綁匪將電話拿遠了,還是能聽到一星半點的內容,那若有似無的聲音被風卷著從耳畔掠過,讓我如墜冰窖。
秦夫人……放心吧……事情都辦妥了……”
鄭秀?
找人綁架我的人是鄭秀?
為什麽會是她,為什麽她要這樣對我?
我心急之下大喊,忘記了嘴已經被膠布封住,嘶喊最後變成了唔唔的聲音。
我不停的拿腳蹬車門,一下兩下,使勁的,發出砰砰響聲。
製造出的動靜得到了回應,一道男人的嗬斥聲傳來:“給我老實點。”
緊接著,就是有些急的腳步聲朝我過來,應該是接完了電話。
為什麽要綁架我?你是鄭秀的人?”一切怒問,又化為唔唔聲。
但綁架我的人好似懂了我的意思,粗糙的手拍了拍了我的臉蛋,嗓音粗啞:“這麽美的女人,扔在這荒郊野外自生自滅真的太可惜了,可誰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妨礙了別人的路,下輩子還是把腦子放聰明點,這樣也能活得久一些。”
妨礙?
若綁架我的人真是鄭秀,那我對她確實是妨礙了,在她眼裏,以琳不跟她相認就是我從中作祟。
我唔唔的發出悲戚聲,男人也沒再說什麽,將我從車子拖了下來,直接像扔麻袋一樣扔在地上,地麵上許多石子,咯著腰與後背一陣錐心的疼。
男人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廢話,將我丟在地上後,我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之後發動車子走了。
一陣陣似女人哭聲的陰風刮過,哪怕我看不見,也大概知道這可能是在哪座山頂,而且還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若是我被這麽扔在這裏,哪怕不餓死渴死,也要被這冷冽的天氣給凍死。
我慌急的發出唔唔聲,試圖讓車子回來,可漸漸地,我連車子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隻剩下冷冷山風。
山頂比市區內更冷,下著雪,結著冰,落在臉上的是雪,咯著腰的是石頭上薄薄的冰。
這一切,哪怕看不見也能感受得到。
身下的冰雪被衣服漸漸焐化了,侵濕衣服,絲絲寒氣順著毛孔滲入血液。
好冷。
我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什麽位置,不敢大幅度挪動,但也不能就這麽被雪漸漸給覆蓋了,被凍死,我試著小幅度挪動身子,一點點,拿腳試探著,摸索著,試圖找到一個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
終於,我拿腳探索到一塊大石頭,能擋住一些風雪,我將身子挪過去。
自然,我不能等死,又用被捆住的手,在能夠著的範圍內摸索石子,用石子割斷繩子。
移動位置時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跟氣力,我已經有些累了,也感覺自己冷的臉上沒有血色了,手腳都有些麻木了。
我心急了,必須趕在手腳徹底被凍的麻木之前割斷繩子。
我摸到石子,憑著感覺開始割繩子,大概有小拇指粗的繩子哪裏有這麽容易割斷,最後我都已經割的滿頭是汗,卻連一點都沒有割斷。
頓時,我倍感絕望。
如果在兩天之內沒有人找到我,那我肯定就隻有在這變成一具屍體。
我著實想不通,為什麽鄭秀想要我的命,虎毒不食子啊。
我的手腳逐漸麻木,已經不能控製了,冰冷的石子從掌心滑落,力氣也漸漸被抽離,我不敢再動了,保存一些體力。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管是睡過去還是醒著,眼前都是一片黑。
我很渴,也很餓,意識一點點渙散,支撐著我堅持著的是恨,是對鄭秀的恨,我在心底發誓,今日她給予我的饑寒交迫,給予我的瀕臨死亡,若我有機會活著,哪怕是兩敗俱傷,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她給予我生命,來到這世上的機會,這一身血肉,都在今天,徹底還給她了,從此我不再欠她。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是白天或是黑夜,隻知道,死亡悄然來臨。
我好似看到了奶奶跟我爸在朝我招手,衝我慈愛的笑道:“盼盼,來,到奶奶這裏來。”
盼盼,來,到爸這裏來。”
我欣喜不已,受過的委屈,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都不用在偽裝了,我歡喜的朝他們跑過去:“奶奶,爸,我好想你們,我好累……”
我張開手,擁抱的卻是一片虛無,四周忽然起了大霧,什麽都看不到,我焦急的喊道:“奶奶,爸,你們在哪啊,盼盼想你們呐……”
一個清風襲來,霧被一點點吹散,呈現在我眼前的是老家的房子,院子裏的桃樹開了,一片緋紅,好看極了。
我爸坐在門口抽著水煙,家裏的大黃狗溫順的趴在我爸的腳邊,奶奶佝僂著腰喂雞,三歲的以琳天真爛漫的追著雞跑,調皮的揪著大黃的尾巴。
我站在院子門口望著這久違的一幕,濕潤了眼眶。
我爸抽了一口水煙,衝我招手:“盼盼,回來了,今天在學校表現怎麽樣?”
奶奶放下雞食,笑著說:“盼盼,奶奶給你留了一個雞腿在廚房裏,餓了就去拿著吃。”
以琳屁顛屁顛的朝我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姐,要抱抱,抱抱。”
好,姐抱。”
我彎下腰剛要抱以琳,我媽鄭秀忽然從外麵打麻將回來,一路罵罵咧咧:“今天真是倒黴了,三家贏我一個,她們肯定是在耍詐,老顧,快給我點錢,我去翻本。”
見到鄭秀,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我想到她卷走爸的賠償款,想到她對我做下的種種事,我氣憤的撲上去想要咬的,可掙紮著掙紮著,就將自己從夢中醒了過來。
秦朔如夢幻般的聲音欣喜的響在耳畔:“盼盼,你醒了。”
入目的一切讓我恍惚,足足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裏,自己沒有被凍死,餓死,渴死,我還活著。
剛才的一切,隻是夢,一個催人淚下的夢。
哪怕夢醒,心還是狠狠揪著痛。
我真的太想他們了,太想以前幸福平凡的日子。
淚如斷線的珠子,秦朔手足無措的為我擦拭著眼淚,捧著我的臉蛋,柔聲輕哄:“不哭了,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
處在黑暗且寒冷中的記憶在腦中一點點匯集,我猛然睜大了眼睛,清醒的問:“我在山頂多久?”
秦朔告訴我,在我失蹤後第三天才找到我,我脫水嚴重,又在天寒地凍的山頂,我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
我嚼著秦朔的話,鄭秀還真是要讓我在山頂自生自滅。
我想喝水。”我覺得嗓子眼都要冒煙了,不吃不喝幾天,身體很虛,很是沒有力氣,身子軟綿綿的。
秦朔立即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幹裂的唇邊,慢慢的喂我喝下。
他不是第一次對我這麽溫柔,能在大難不死後第一眼見到他,享受他的溫柔,心裏的痛也就漸漸平複了。
心中一動,我忽然抱住他,想到做的夢,心裏五味雜陳,甚至聲音有些哽咽:“我想過平凡的日子,真的好想。”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輕輕拍著我的背,承諾道:“會有那麽一天,會有的。”
隻要身處這北城繁華之中,那一天,怕是永遠不會到。
我抱了他許久,他熾熱的胸膛漸漸驅散心底的寒冷,他一直任我抱著,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我準備鬆開他,卻在抬眸間透過虛掩的房門看到了門口多出的了一雙腳。
那是以琳。
她不知何時來了,低著腦袋神色複雜的站著,躊躇著,想進來,又不敢進來,我張嘴想喊她,話還沒出口,她已經將手收了回去走了。
我沒再喊她,鬆開了秦朔。
我不知道世界怎麽了,為什麽會讓以琳喜歡上秦朔,為什麽自己的母親要置自己於死地。
盼盼,怎麽了?”秦朔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像是能探人心思,他輕撫著我的腦袋,凝視著我問:“你知道綁架你的人是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