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半天點了點頭：“這點合你性子。”

    那你的意思是？”

    看心情。”秦朔淡淡勾唇：“心情好就放過，心情不好，他要是撞到槍口來了，是天意。”

    我想罵人，而我要罵的人，還沒等我開口就已經走了。

    我跺了跺腳，又頓覺自己幼稚，多大年紀的人了，被秦朔幾句話就氣跳腳了。

    轉身上樓，以琳在家裏做作業，聽見我開門的聲音從房間裏出來：“姐，曼麗姐怎麽樣了？怎麽忽然要借這麽多錢。”

    沒什麽大事，借錢做什麽我也沒問，你的作業完成了嗎，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我換了鞋，放下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將腳放在桌子上。

    早就做完了。”以琳過來挨著我坐下，試探性地問：“姐，跟秦哥哥還沒有和好呢？剛才我好像看見某人在樓下……”

    肯定看花眼了。”我心虛的打住。

    以琳忍不住笑出了聲：“姐，我這什麽都還沒說呢，也太急著否定了吧，我是說剛才看見樓下有一對小情侶吵架，就在姐回來十分鍾之前，好像那對小情侶就住對麵樓。”

    原本被以琳給套路了。

    我戳了一下她腦袋：“看來讀書也沒把你讀傻，可我好像聽誰說過，備戰高考的學生十有八九讀書都會讀傻。”

    那我絕對是例外。”以琳舉手，表明自己是個聰明人，想到什麽，她抱著我手臂搖晃道：“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抿了一口水，享受以琳這種撒嬌：“有什麽事說吧，前提說明，要是看上哪個小男生了，就別說了，一切高考後考慮。”

    以琳出落的越發水靈，滿臉的膠原蛋白，跟著我來北城的這幾年，吃住學習環境，力所能及給她最好的，就像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苦不能苦孩子，窮不能窮教育。

    雖說這些年秦朔給了我不少噩夢，但也不得不承認，因為秦朔，我才有錢，跟以琳才有現在的生活。

    這也是我在秦家人打骨子裏有點自卑，抬不起頭的原因。

    嘴巴上再怎麽倔，我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唯一能讓我有點自我安慰的，大概就是我給秦朔生了一個兒子。

    姐，我才沒有呢。”以琳紅了一臉，低著頭說：“我就是想著還有一個月了，想回家來複習，學校裏也有這樣的先例，姐你不是一個人在家無聊嘛，正好我搬回來陪你啊。”

    我正色看了眼以琳，問：“是不是最近還覺得有人在監視你？”

    這幾天沒什麽感覺了，好似人忽然間就消失了一樣，姐，我就是想回來陪你，你就去幫我跟老師說一聲，你放心，大學我絕對能考上。”

    那我讓你靠清華北大呢？”

    以琳遲疑了一下，保守道：“應該可以。”

    我想了想，說：“你要是真決心了接下來的一個月要在家裏複習，那我就去跟老師說，不過到時要是考不上，我可不饒你。”

    以琳笑道：“放心姐，考得上考得上，我就知道姐最通情達理了。”

    以琳心裏揣著心事，絕對不是因為想在家陪我才搬回來，我相信她有分寸，也就沒有去過多追問。

    作為以琳的監護人，我覺得自己還是很開明的。

    同意之後，五一小長假回校時，我隨同以琳一起去學校，跟老師說了之後，老師竟意外的很爽快同意，讓以琳寫了申請，班主任，係主任，簽字就行了，也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去了。

    我心裏有些起疑，並沒有隨同以琳去收拾東西，找了一個去廁所的借口，讓以琳先去宿舍收東西，而我則溜達去了以琳班級。

    正值下課期間，本想找個同班的同學問一下，正巧碰上了跟以琳有過節的同學，蘇婭。

    她正跟同學之間靠著走廊陽台說話，談及的內容正好有關以琳。

    一個同學問：“聽說顧以琳要搬回去了，蘇婭，這事你知道嗎。”

    蘇婭不屑的冷嗤一聲：“要我是她，也沒臉在學校待下去，平常看著聽清純的，哪知早就不是雛兒了，要不是臨近高考了，我肯定鬧的讓她退學，而不是收拾東西回去備考。”

    我腦子轟的一下炸了。

    上前一把將蘇婭拽到一邊：“你剛才說什麽？”

    那都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怎麽還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來，而且還是在這個學校。

    我以為那些噩夢早就遠離了以琳，沒想到，一直在。

    我不知道以琳怎麽在同學們的嘲諷與輕蔑中度過的。

    蘇婭還認識我，冷哼一聲：“你是顧以琳的姐姐吧，我說什麽，剛才你沒聽清楚啊，這整個學校誰不知道顧以琳不檢點，小小年紀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了，鍾原也就是出國留學了，否則我倒要看看，鍾原知道顧以琳本來麵目，還會不會喜歡了。”

    蘇婭對以琳積怨頗深，說了許多不好的話，卻也更讓我了解到，以琳在學校裏過的並不好。

    我恍然明白過來，以琳之前說什麽有人監視她，跟蹤她，都是她編造出來的，或者說，那些監視的人，對她不友好的人，就是這整個學校裏的人。

    上課鈴響，學生們都回教師了。

    宿舍裏，以琳收拾著東西，看著以琳歡快忙碌的身影，眼睛一熱，眼淚差點滾落下來。

    姐，回來了，我都收拾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

    我強顏歡笑，不讓以琳看出端倪，將她收拾好的東西接過來：“好，我們回去。”

    為了不讓以琳擔心，我對她報喜不報憂，以琳為了不讓我擔心，自己也是默默承受著學校同學們帶給她的侮辱。

    回到家裏，以琳就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大概是再也沒人說那些難聽的話了。

    我問過蘇婭，以琳的事為什麽傳到全校皆知，她也不清楚，以琳的事，就好像一陣風一樣，吹遍了學校每個角落。

    這點我信蘇婭，若她知道，或者這件事就是她做的，以她嫉恨以琳的性格，恐怕事情鬧的更大。

    接下來的日子，以琳都在家裏複習，很是自律，根本不需要我監督，她越是這樣，我心裏越是難受，而我能做的，就是給她削水果，遞果汁。

    我陪著以琳複習，除了買菜，隻要警方那邊不來找我，我極少出門。

    至於秦朔那邊找阿水有什麽進展，沒過問。

    天氣越來越熱，越是臨近高考，我心裏越緊張，好像要參加高考的人是我。

    我安慰以琳：“別緊張，別緊張，隨便考，什麽結果姐都接受。”

    以琳笑了：“姐，我不緊張啊，怎麽看起來你比我還緊張啊。”

    我這是替你緊張。”我吐了一口濁氣，說：“你也別老是窩在家裏看書，最近天氣炎熱，一直待在空調房裏也不好，我看今晚上有風涼爽，晚點一起出去逛逛，給你添置幾套衣服，我家以琳長的這麽標致，不打扮打扮真是浪費了。”

    好啊。”

    說行動就行動，晚飯我們都不做了，出去吃，然後再去後街逛逛，看見什麽買什麽，頓時覺得有錢的日子就是好。

    我估摸著秦天海給我的錢，按著這速度，我就是不做事半輩子也夠花了。

    給以琳買了好幾套衣服，自己也添置了不少，大包小包拎著，小吃含在嘴裏，聽著周遭的嘈雜喧鬧，空氣裏有熱浪，肆意的日子，看著以琳臉上的笑，今晚上出來果然沒錯。

    後街挺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小孩子的玩具更是花樣百出，看著玩具就想到昊昊，心莫名酸了一下，順手將玩具給買了。

    男孩子都喜歡車之類的，看到好看的，統統買了。

    哪怕這些可能昊昊玩不了。

    我們逛累了，跑去商場有空調的飲品店點喝的蹭空調。

    姐，今天可算是大出血了。”以琳看了眼戰利品說。

    我喝了一口果汁，半癱在椅子上：“終於理解了那些購物狂什麽的，買東西真的很過癮，不過前提是有錢。”

    以琳今天是真高興了，隻要開心，花些錢也就值了。

    我們姐妹聊著，休息著，差不多要準備回去時，碰上了一個熟人。

    說來我跟蔣若雲挺有緣的，這樣的地方也能碰上。

    她也是跟朋友一起出來購物，手裏的戰利品挺多的，可臉上沒有笑容，興致缺缺。

    蔣若雲也是進來點杯喝的休息一會兒，我不想惹麻煩，趕緊低頭，免得惹了蔣若雲這團火。

    忽然，視線裏多處一雙紅色高跟鞋，蔣若雲還是看到我了。

    顧以盼，店裏沒位子了，拚個桌。”

    這語氣，沒有發難的意思，反而透著疲憊。

    我抬頭起身，嗬嗬笑：“我正好準備回去了，這個位子就讓給你，以琳，我們走。”

    哦。”以琳秒懂，拿起東西準備走。

    蔣若雲在我之前的位子坐下，忽然喪氣的說了一句：“我跟程家陽要離婚了。”

    離婚？

    難怪蔣若雲今天一副喪氣臉。

    不過這話我該怎麽接？

    我幹笑了一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離開程家陽你就重生了。”

    蔣若雲眼裏冒火，但瞬間又滅了：“算了，說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先是被程家陽拋棄，之後又被秦朔拋棄，你除了錢，什麽也沒落到。”

    這語氣怎麽聽起來含著……同情？

    我不知道蔣若雲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同情起我來，不過不找我麻煩，那是萬幸。

    我笑了笑：“你說得對，同是天涯淪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