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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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薑灼給偠美人把脈時,覺得她似乎是氣虛下陷,薑灼猜測乃婦人之症,不過因為她本身尚未曾涉獵於此,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

    鄭無空捋了捋須:“偠美人所患乃崩漏之證,想是當年她曾小產,調理不當,引得氣虛下陷,加上肝氣鬱結,以至統攝無權,血海不固,其實也並非重症,隻是延宕至今未得醫治,才傷了元氣。”

    這麽來說,偠美人也並非什麽絕症,何至於要求死呢,薑灼更是不解。

    老夫當時已經給她開過方子,隻要用心調養,自有康複之日,”鄭無空不由感慨:“不過這宮中之事,多是身不由已,偠美人走了這絕路,怕未必是為病所苦,或有別的原故。”

    師徒二人對歎一聲,此話也就不再提了。

    轉眼,他們回到長安城已過三日。

    這日一早,鄭無空帶著薑灼準備去千禧街的鄭家鋪子,皇家的差使應付完了,便要顧上自家買賣,少不得還是阿青同管家鄭簠隨行,而譚嬤嬤則留在府中,閑來無事,領著綠萼等幾個丫頭立規矩。

    出門之前,譚嬤嬤按薑灼的要求,為她挽了個矮髻,瞧著這兩天有些轉暖,又幫她換上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將薑灼打扮得水嫩嫩如一根小青蔥。

    回頭到了藥鋪便要換上短衣做小夥計,少不得灰心苦臉,怕是辜負了譚嬤嬤這番精心打扮。”薑灼笑著做了個鬼臉。

    女人家水靈的時辰可不久,這般好顏色才不要辜負,”譚嬤嬤愛撫地摸了摸薑灼的胳膊:“我們灼灼這般好看,比當年偠……連長安城也少見的。”

    薑灼笑了一笑,忽然心下疑惑,譚嬤嬤是不是有些移情,將自己看成了另外一人。

    鄭無空帶著薑灼等人剛走到垂花門樓下,便外頭來報,說平陽公主家人送來貼子,三日後便是花朝節,公主特意請鄭公的徒弟薑女郎登門做客。

    等鄭簠將貼子遞到鄭無空手上,鄭無空細細瞧過後,不由哈哈大笑:“灼灼,既是公主相邀,自然是要去的,得讓貴人們瞧瞧,老夫家的灼灼知書識禮,蘭心蕙質,比誰家貴女都不差。”

    薑灼接過貼子,心裏卻未必樂意,她與平陽公主幾乎沒過話,也不知如何勞動人家來給自己遞了貼子,再說她無意間得罪過魏菓瑤這幫貴女之流,這一回再現身公主府,遇上那些人,少不得又是一場無妄之災。

    不過鄭無空愛徒心切,很希望她能在長安城中出人頭地,得到認可,也是出於一片愛護之意,便是再不願意,薑灼知道,這一趟她去定了。

    鄭家藥鋪外,如常又排起長隊,等眾人瞧見鄭無空從馬車上下來,皆一片歡呼,免不得“鄭公、鄭公”地打起了招呼,鄭無空倒也隨和,朝大家夥拱了拱手。

    鄭柯早知道鄭無空師徒二人要過來,已帶了夥計在門口等了多時,這時趕緊上前扶住鄭無空。

    進到後堂,鄭柯先是取來賬簿和藥鋪進出流水給鄭無空過目,隨後又將這幾日求醫問診的情況一一道來,而薑灼略事休息,便同阿青一塊去了前頭藥櫃。

    鄭無空雖是疼這個徒弟,卻也要求嚴格,薑灼如今被安排在前頭打下手,鄭無空的用意,自然是要她腳踏實地,從頭做起。

    鄭家藥鋪從來都是客人盈門,門檻都不知被踩毀了幾條,今日照舊喧鬧非常。

    不一會,薑灼已換了裝扮,紮了襆頭,一身交領短謁衣,加上個頭尚小,乍一看,活脫脫一個少年模樣,或許這少年長得實在好看,竟引來不知情的女客注目。

    薑灼來前頭幫忙也不是一回兩回,已經被人看得習以為常,一站上藥櫃,便低著頭,全神貫注地拿稱藥材。

    一隻大手敲了敲薑灼麵前的櫃台,薑灼驚了一下,立馬抬起頭來,等瞧清楚對麵站著的彪形大漢,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怎得當起了小夥計,這身打扮倒是俏皮得很,瞧你表情,竟是忘記本王了?”對方笑得輕浮無禮,以至薑灼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見薑灼麵露防備,那人哼了一聲,舉了舉綁著夾板的右臂:“你師父呢,叫他出來,治個傷,竟是半道就撒手不管了?”

    來者,正是耶律拓。

    客官是要尋鄭公?”鄭柯這時已經回到前頭,早瞧見來了一位異族打扮的男子,正在纏著薑灼說話,而薑灼的神色,明顯對此人頗有幾分懼意,鄭柯立馬走上前來。

    耶律拓不屑地掃了鄭柯一眼,並不理他,卻衝著薑灼嚷嚷:“愣著做什麽,今日本王來叫鄭無空拆夾板,若是手不能握刀,”耶律拓故意打量了一下鋪子:“我便砸了你們這店兒!”

    旁邊原本排著長隊等待問診的百姓,瞧見耶律拓一副氣勢洶洶模樣,自是有些怕了,有人不想惹是生非,轉頭便跑,便是膽大些的,也退到了一邊不敢吭聲。

    倒是有些不巧,鄭公剛剛離開,去出急診了,”鄭柯笑著搭腔:“不過也無妨,咱們這鋪子裏坐堂大夫不少,還有專治骨傷的,不如客官隨在下去後堂一坐,請咱們正骨大夫給您看看?”

    可是鄭無空故意躲著我?”耶律拓冷冷一笑:“這便是你們大靖待客之道?必是你們那位鄭公徒有虛名、醫術平庸,自知治壞了本王胳膊,這會子我找上門來,他嚇得溜了,今日不給個說法,本王死也不服!”

    你不過小傷而已,至於這般要死要活?”薑灼忍不住喝斥了一句,覺得耶律拓就是來故意找茬,他好歹是匈奴使者,宮中不會沒人照應,拆夾板的事,太醫們手到擒來,何必費他跑這一趟。

    小美人不是鄭無空的徒弟嗎,老家夥躲了,今日這夾板便由你來拆,”耶律拓笑得淫/蕩:“若是本王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便尋你們聖上說理,到時少不得,要他將你這小美人賠給我!”

    哄勸半天之後,鄭柯終於將耶律拓引到後堂,命人上來茶水,又好言好語地奉承過,他才又回前頭去尋薑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