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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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灼記得,徐家落魄之時,女人們都被趕到這裏棲身,如今這裏已然空置,也不知徐小郎領她來做甚。

    徐小郎衝薑灼扮了個鬼臉,居然到現在了,還是一字不肯說,隻一個人上了矮階,用一雙小肉手拍了拍門。

    院門很快從裏頭被人打開了。

    等薑灼跟著徐小郎進到裏麵,這孩子居然還會學著大人的樣,很是謹慎地探頭出去,狀似望望門外動靜,然後才用了點力氣將門推上。

    不過待他想要去插上門閂時,卻是遇了難題,硬是踮著腳半天夠不到門閂,隻好回過頭,招呼剛才給他開門的一個半大孩子:“薑昕,你幫我!”

    而這時的薑灼已經捂住嘴,一眼不眨地盯著薑昕半天,然後流下淚來。

    薑昕可沒那麽多愁善感,應聲從後麵抱起徐小郎,讓他費了吃奶的勁閂上門,這才走到薑昕跟前,還衝著她抱了抱拳,笑嗬嗬地道:“阿姐,我回來了。”

    薑灼伸手將薑昕一把拉過,用手捧住他的臉端詳半天,覺得他明顯高了一頭又黑過一圈,不由歎道:“你這孩子呀……”話說一半,薑灼便“嗚嗚”地哭起來,抽噎著道:“你在膠東過得如何,怎得像是瘦了不少。”

    薑昕此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著躲開薑灼的手,嘻笑道:“阿姐可不作興這樣了,弟如今已是大人,你別老把我當小郎看,羞死人了!”

    你在阿姐眼裏,可不就是小郎嗎?”薑灼怨怪了一句。

    一邊徐小郎瞧得嗬嗬直笑:“灼灼,原來薑昕也是小郎,不是大人啊?”

    薑灼看看薑昕直拿眼瞪徐小郎,顯然是覺得被冒犯了尊嚴,心中好笑,也“噗嗤”樂了出來。

    天天風吹日曬地操練,無事還隨本王到田間地頭,跟著百姓耕種,自是嬌弱不起來。”有人說著話,走到了薑灼近前。

    薑灼轉過頭去,看著頭戴長冠,一身曲裾深衣的諸葛曜背手站到了自己麵前。

    一年不見,諸葛曜身形越發挺拔,眉宇間盡是英武之氣,隻是薑灼卻發現,他似乎臉色不好,倦色揮之不去,想來是在膠東這一路勞頓所致,薑灼莫名地覺得心疼。

    此時薑灼已經收住的眼淚,竟是又要奪眶而出,隻旁邊還有人,雖都還是孩子,她卻知有些話現在還不好說,薑灼自是強忍了。

    阿姐,殿下今日來為老夫人賀壽,體念弟心中想念阿姐,便帶我一塊過來了,說能在這兒見到阿姐。”薑昕在一旁笑道。

    薑灼這才想起,自己一時激動,竟忘記施禮,自是上前斂衽道:“多謝殿下恩典,小女感激不盡。”

    等到了裏頭正屋,薑昕見火燭將滅,又上前重新點了,然後先請了諸葛曜坐到正榻,又將徐小郎讓到一旁矮榻上,最後自己才隨著薑灼一起,坐到了徐小郎對麵一張榻上。

    薑灼甚感欣慰,多日不見,薑昕的孩子氣已然脫了不少,坐立行止也有了規矩,免不得再次起身,對諸葛曜福了福道:“昕弟如今瞧著,竟是成熟不少,想是甚得殿下教誨,小女心內沒齒難忘。”

    諸葛曜擺了擺手:“薑昕這孩子是個吃得了苦的,又肯上進,今日能有如此長進,也都是靠他自己,在軍中薑昕也並未得本王多少照應,這感激,本王真當不得。”

    殿下,阿姐說得對,若非殿下言傳身教,屬下如今還是個不懂事的黃口小兒。”薑昕跟著上前抱拳。

    一旁徐小郎這時已坐不住,下了矮榻,也學著薑昕,對諸葛曜抱拳道:“殿下,在下也要到您軍中當兵,他日保家衛國,望殿下收留。”

    屋中之人皆被逗笑了,薑昕卻對徐小郎潑起了涼水:“小郎有這份心倒是好,隻你年歲未免小了些,等過個兩年,長得有門閂高了,再來說當兵之事不遲。”

    諸葛曜被薑昕一本正經模樣逗得直樂,卻不想笑了一會,到後頭竟是大咳不止,最後不得不取出個帕子掩住唇。

    薑灼吃了一驚,也顧不得兩個小孩子在旁邊,上前替諸葛曜輕撫後背道:“我曾聽王昭儀提及,殿下曾在膠東曾染風寒,莫非竟是未得痊愈,怎得竟咳起來。”

    諸葛曜好半後才算停下,直接將帕子塞進袖中,倒是笑問:“母妃連這事都同你說了?”

    薑灼臉上不由一紅,見諸葛曜不咳了,這才意識到兩人靠得太近,趕緊讓到了一邊。

    今日倒是巧了,”諸葛曜看一眼正往他們這邊好奇地瞅著的薑昕,還有一直纏了薑昕,要他陪自己練功夫的徐小郎,對薑灼道:“不如就勞薑大夫替我診脈,瞧出個子醜寅卯來,”隨即又故意轉向薑昕:“你可有意同你阿姐學上一學?”

    薑昕一吐舌頭:“屬下腦子太笨,也不好醫術,兼當年被阿爹逼著背藥經差點要吐,再不肯學這些了。”

    大概是生怕諸葛曜忽然突發奇想,逼著他學醫似的,薑昕幹脆拉起徐小郎道:“小郎,趁這功夫,咱到院子裏,我便再交你幾招,可好?”

    徐小郎忙不迭地點頭,兩人手拉手跑了出去。

    薑灼立時起身,進了旁邊的內室,沒一會便又走出來,手上拿著個脈枕。

    諸葛曜取笑道:“你在這國公府倒熟門熟路,徐老夫人對你讚不絕口,想是極親近。”

    有一段時候常來替小郎瞧病,自是知道府中東西歸置在何處。”薑灼笑著將脈枕放到諸葛曜旁邊的幾案上,示意他將手腕放上去。

    徐國公昨日來本王軍營,得知薑昕乃你兄弟,免不得誇了你一番,說當日他家艱難之時,若無薑大夫挺身而出,他家小郎如今也不得這般活潑可愛。”

    薑灼笑笑:“想是徐國公謬讚了,小女不過是盡了大夫之責罷了。”

    一時正屋裏忽然無了聲息,薑灼低頭細心診脈,而諸葛曜則一眼不眨地瞧著她。

    殿下這咳嗽何時會犯得嚴重一些?”薑灼此時正好抬起頭來,恰對上諸葛曜投過來的目光,不免稍有些羞怯,又忙低下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