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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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這病,春夏之際容易生發,不過如今漸已入秋,倒是平穩不少,”諸葛曜笑著道:“也不大妨事,你不必緊張。”

    可有吐唾?”

    稍有一些而已,”諸葛曜此時玩笑了一句:“就請小神醫給本王開些方劑可好?”

    薑灼點了點,診完脈便又到內室取來紙筆,開了寧神散、寧肺散兩劑,囑咐諸葛曜先用著,若是有其他不妥,隨時喚她過去診治。

    諸葛曜點了頭,笑著將方子揣了,口中又道:“伍太醫給無涯先生信中,提及本王母妃如今已然大愈,今日既然見著,本王自要當麵謝你盡心醫治。”

    薑灼臉一紅:“既為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又得伍太醫托付,自當不辱使命。”

    灼灼,這實是本王的托付……”諸葛曜看著薑灼道:“兒行千裏母擔憂,為子的何嚐不惦念母親,輾轉得知母妃久病不愈,本王心急如焚,隻無奈身在膠東,無法親奉床前,當時唯一覺得能指望的,便是你了。”

    謝殿下信任……”薑灼低頭回道,卻原來是諸葛曜請了伍太醫來尋得她,薑灼不由心生喜悅,隻為諸葛曜在艱困之際,竟能如此信賴自己。

    兩下又沉默了一會,薑灼咬了咬唇,問了句:“不知殿下在膠東之時,可還順遂?”

    諸葛曜一時無語,隨即歎了一聲,站起身走到正屋棱窗前,看著外麵院中正在玩耍的兩個孩子,這才道:“本王當日被人構陷,被逼離開長安城,心中隻恨鴻鵠之誌再難伸展,回到膠東,曾消沉落一段時日,頗覺心中苦悶。”

    殿下……”薑灼沒想到,一向自信剛強的諸葛曜,竟也有軟弱之時,並且還主動同自己吐露,心中早已軟了,不由自主走到他身後。

    忽然之間,薑灼隻覺被一隻大手牽住,原來是諸葛曜側身拉住了她。

    好在有無涯先生陪著本王,微服到膠東四處遊曆,跟著百姓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看到了他們豐收之喜,也親眼見證,有百姓因一場洪水突襲,以至一年辛苦盡付東流,”諸葛曜不由搖了搖頭:“待本王問到他們,對朝中大勢有何看法,根本無人在意,隻說能有個不折騰的父母官便足矣,原來於百姓而言,最緊要的,不是未央宮中住著誰,而是有人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辛苦勞作之後,皆能得回報。”

    薑灼忍不住取笑:“殿下莫非覺得失望,自己心心切切隻為百姓,似乎無人能體會您這愛民之心?”

    諸葛曜眼睛閃了一閃,隨即回道:“本王不諱言,當初年少氣盛,總覺得這天下舍我其誰,平生所願,隻為勵精圖治,得萬世敬仰,卻不想在膠東尋得真諦,卻原來,為君者最大的成就,乃是能護佑百姓安寧富足,所謂名傳千古,竟是並不重要。”

    那殿下的想法變了?”薑灼好奇地問,疑惑諸葛曜竟已無意皇位。

    非也,隻是本王終於了悟,民為重,君為輕,想百姓所苦,而莫耽於個人得失,才是上上之德,所以……”諸葛曜轉向薑灼:“灼灼,本王明日會麵聖,屆時將請命,前往武威郡平亂。”

    薑灼吃了一驚,不想諸葛曜方回來,這麽快便要走了:“為何要這般急切?武威郡又生了變故?”

    耶律拓如今已然大權在握,匈奴王庭再無其對手,少不得他又起野心,”諸葛曜下意識地握了握薑灼的手:“離開膠東之時,本王已然得到信報,此人竟是占了姑臧邑城。”

    怎麽會?”薑灼覺得不可置信:“長安城並未得到消息?”

    諸葛曜冷冷地道:“自是有人欺上瞞下,故意壓著,不將消息傳過來,隻為了粉飾太平,卻不顧忌百姓之苦。”

    薑灼聽了不解,到底是何人這麽大膽。

    如今想來,本王當初亦有失策之處,隻想著分化匈奴王庭,借此促其勢力消減,卻未料及,自己竟會因朝中權位之爭而被困一年之久,正好讓耶律拓得了時機,不但穩定了王庭,更是再起覬覦之心。”諸葛曜不免有些恨恨。

    見薑灼低頭不語,似在思忖,諸葛曜安慰道:“灼灼放心,耶律拓在本王手下屢戰屢敗,今次少不得還要將他打個落花流水。”

    我自小在姑臧邑城長大,雖離開多年,卻難割舍這份故土之情,望殿下務必奪回姑臧,想那匈奴人凶狠暴戾,”薑灼此時眼圈已經紅了:“不知鄉親,此時正處水深水熱。”

    拉著徐小郎的手離開小院,一路上薑灼心中起伏不平,既麵憐惜那些又一次受到外虜荼毒的鄉親,又開始擔此一去薑昕會否有危險,更是放心不下諸葛曜……這般糾結,少不得在她麵上也露了出來,竟被徐小郎瞧在了眼裏。

    徐小郎抵不過好奇心,自是問道:“灼灼怎得傷心了?”

    薑灼愣了愣,想到今日乃徐老夫人大壽,怎可做出悲苦之相,忙站定了整整心神,隨後又蹲到小郎身前道:“想是家裏大人已然囑咐過小郎,不好將殿下來此之事說出,小郎可還記得?”

    我曉得的,”小郎鄭重點頭:“阿爺早叮囑,便是昨日去軍營的事都不許外傳,就怕給殿下惹了麻煩,不過灼灼不是外人,我獨和你說。”

    你懂得倒挺多。”薑灼笑著摸了摸徐小郎的頭。

    方才阿爺特意領我來見殿下,殿下/體恤薑昕,知道他阿姐也到了,便說要叫你過來一見,阿爺這才讓我去尋你,我聽得可高興,這下放了心,你是咱們這一頭的。”

    薑灼好笑地揉了揉徐小郎的耳朵:“小小年紀,倒是知道這頭,那頭了。”

    徐小郎嘻嘻一樂:“我便是知道,灼灼一瞧就是好的,至少身上比那些貴女香。”

    薑灼臉哭笑不得,也不知再說下去,這人小鬼大的孩子還要說出些什麽來,索性也不同他聊了,拉了他往正房走去。

    曲終人散,賓客倒也盡歡,同主家告過辭,客人們便紛紛離開,一時徐國公府外聚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