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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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薑灼帶了一大幫子回來,鄭府之中一下子添了不少人,不僅好熱鬧的寶兒歡喜,便是鄭簠老倆口,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阿珠隻在鄭府住過一晚,到了次日,得了薑灼吩咐,鄭柯親自駕著馬車,又有寶兒跟譚嬤嬤做陪,阿珠盡興地在長安城中好生轉過了一大圈,總算瞧明白了她這京城的風物人情,隨即,這丫頭便開開心心地先回了宮中,自是因著惦記老娘娘們。
至於荀成,接風宴上趁著大家夥都在,鄭柯叫人備上香案,讓荀成正式行了拜師禮。
論到序齒,因為入師門前後的規矩,荀成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不過薑昕後來拿出師叔的派頭,直接拍了板,寶兒自然是師姐,不過總要顧著荀成麵子,平日兩人隻以姓名相稱便是,反正寶兒還挺高興的。
而其後學醫之事,薑灼同荀成說好,他同寶兒一樣,先到藥櫃當小夥計,為醫之道,熟悉百草性味,才為救人的根本,不過鑒於荀成的本事,平日裏若是醫堂有些跌打損傷的病人,荀成也會過去幫忙。
說來薑灼不日便要進宮,她並不肯白辜負人家稱自己一聲“師父”,少不得思忖著,該如何調教這孩子,這幾日更想著要將荀成帶在身邊,不過之後如何,怕也隻能他修行在個人了。
外頭病人很快得著消息,小神醫薑灼隨聖駕前往北疆,這會子已然平安回到了鄭家藥鋪,早便有人盤算著她何時能坐堂,以至次日天色方亮,鄭家藥鋪外便排上了長龍,自己是為求薑灼瞧病的。
鄭柯自是派人到鄭府遞信,薑灼二話不說,帶著荀成便過來了。
跟在薑灼後頭進了診堂,荀成一個勁地咋舌:“師父,難道我那位郎中師父這般推崇於您,瞧門外求醫之人便能明白,大夫做了這份上,已然無憾了。”
說來慚愧,你師祖醫聖鄭公在世時,便將鄭家藥鋪的牌子立起,我不過是承接衣缽而已,醫術之上,不過小心謹慎,不肯誤了別人,且平日藥鋪裏替人治病的,都是咱們的大夫,這名聲還不是靠大家?病人終歸還是相信咱們藥鋪多一些,你且記得,日後我不在藥鋪,這些位大夫,皆是你師父,絕不可自以為是。”薑灼坐到幾案之後,隨即拿起筆墨,在一張書簡上,埋頭書寫起來。
荀成倒是認真聽著薑灼教訓,不過後頭見薑灼在忙,他便有些坐不住,起身便在診堂裏轉了轉。
其實此處也沒有多少擺置,一案一榻,旁邊還擺了幾個繡墩,想是為病人們候診準備的。
沒一時,荀成又到外頭,瞧瞧左右,回字型的院子裏,竟設了不少診堂,此時,已有小夥計陸續地將病人帶了過來,一個挨一個地等著,自然,排得人最多的,是正中薑灼所在的診堂。
師父,他日學成,我也會有自個兒診堂不?”荀成再跑回來,眼睛亮閃閃地問道。
薑灼這時停下筆:“這個……我還真不能打什麽保票,端看你自己能不能上進,說不得等吾家寶兒大夫出了師,你竟還在藥鋪打著雜。”
不帶師父這般看不起人的,”荀成立時不服氣:“竟拿我跟個小女郎比,好沒有道理,我如何便不成了。”
成啊,”薑灼笑了起來,將手中書簡遞給荀成:“上麵所列醫冊,在鄭府草廬便可尋到,你須在半年之內熟讀,不是為師激你,實在是寶兒已然背完了大半。”
荀成這下倒是慎重了,雙手接過:“師父放心,荀成定會倒背如流,連半年都不需要。”
今日回鄭府,你便開始吧,若有不明白處,便來問我,之後呢,竟可請教咱們藥鋪的大夫。”薑灼囑咐道,隨即瞧見有病人進來,又囑咐荀成:“今日你便隨我坐堂。”
這之後,薑灼便在一旁替人診脈,荀成則是一眼不眨地瞧著,早沒了日常的頑皮,及至到後來,便拿過紙筆,薑灼邊念出為病人所用之藥,荀成學著開方子,待得病人跟著醫女拿藥空檔,又不失時機地跟薑灼請教,少不得連薑灼都驚歎,荀成竟是句句都問在了點子上。
此時進來這位病人,約五十餘歲,穿著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發髻頭飾也都極為講究,當是一位官家婦人,不過形容卻有些憔悴,正由旁邊女仆扶著,在薑灼跟前坐了下來。
薑太醫,多日不見了。”婦人似是認得薑灼的。
薑灼並不記得見過這位,不過既是人家來招呼,不免笑著回應:“夫人安好,”
婦女卻笑了:“當日在華房殿,妾曾遇過薑太醫兩回,隻怕貴人多忘事,竟是記不得了。”
小女眼拙,讓您見笑了,”薑灼客氣地問道:“不知夫人身上,哪處不妥?”
婦人道:“這些時日,隻覺得咽喉間總有何物擋塞,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成日喘氣都難,心口亦是悶得慌,之前尋了大夫醫治,說是噎膈證,服過藥後,卻並不見效,這會子得知薑太醫回來,少不得急著過來求診。”
薑灼點頭,注意到婦人麵色憔悴,便讓她將手臂搭在脈枕之上,診了診之後,又問道:“夫人飲食可都還正常?”
哪得如此,竟是食不下咽好些時日了,”正說著,婦人喉間便開始“咕嚕嚕”作響,倒是薑灼遞了個眼色,旁邊醫女立時從外頭取來一個漱盂,女仆接過道謝,將漱盂放到了婦人口邊。
薑灼也是不急,且等著婦人吐完,之後還伸頭看了看,見內中竟是碗許痰涎,不過,幸而並無血絲。
此時荀成一直在瞧著薑灼,尤其見她一臉鎮定地看漱盂中的痰涎,竟無半點不適之意,不免眼中露出敬佩。
這時薑灼忽地轉頭,對荀成道:“荀大夫,不如你搭一搭脈。”
聽到薑灼這麽一說,荀成神色一震,滿麵正經地衝著婦人拱了拱手,極有規矩地讓醫女將一塊帕子放到婦人腕上後,才按住了她的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