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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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房殿中,薑灼為烏老夫人把過脈,不免搖頭,這脈相又是滑數,她果然猜得未錯,烏老夫人舊病又起了。

    呼提在一旁問道:“娘娘,上一回寶兒陪了大夫來給大母瞧過,倒是好一些,隻昨晚大母突然又痛起來,亦吐過好一時,因著今日要進宮見貴人,才一直忍著這會子。”

    呼提竟是孝順的,倒該叫寶兒好好學學。”薑灼笑道,心下也才明白,為何這孩子方才明明坐著不耐煩,卻死活不肯跟著出去玩。

    呼提不敢當,”呼提忙拱手回道:“還請娘娘幫我大母解了病痛。”

    薑灼摸了摸烏老夫人滾熱的手心,道:“老夫人,當日藥鋪大夫之藥並無錯漏,您乃是火盛,大夫開出清熱止痛的末藥,所以您的胃便不痛了,不過,終究老夫人您痰積甚重,如今又是卷土重來,若不趁時將火熄了,勢必還要發作。”

    說到此處,薑灼立時便開了方子,對於嬤嬤道:“娘娘,派人去太醫院,速速將藥送來。”

    不一時,倒是阿珠親自捧了一匣藥進了雲房殿。

    寶兒好奇,上前問道:“師父開的何藥?”

    薑灼看看寶兒,隨即笑著對烏老夫人道:“這總管丸,是為去了老夫人痰積,你這會子且服下三錢,或腹中之痛或得好些,待得回府之後,晚間入睡再服二錢,若明日覺得好些,老夫人不妨還進宮來,讓本宮為您再診,如何?”

    如此,便多謝娘娘。”烏老夫人自是謝過,呼提上前,雙手接過藥匣。

    瞧著烏老夫人當麵用過藥,薑灼也不敢留人,隻叫於嬤嬤將那祖孫送出內宮。

    這會子寶兒瞧見阿珠,自又是興奮一場,拉了她的手道,開始喋喋不休:“阿珠姐姐何時嫁到咱們鄭府,管家已然將新房都備好了,還有六禮什麽的,說是待阿兄回來瞧過,便送到你表兄那兒。”

    倒是阿珠想了片刻,衝著薑灼福身道:“娘娘心意,阿珠自是心領了,隻是小女本是孤女,那位表兄,也不過一麵之緣罷了,不是阿珠心冷,著實與表兄並無交情,娘娘亦知,阿珠的親人,不過是太妃殿二位,那六禮之儀,阿珠並不在乎,隻是日後阿珠不能照顧在兩位老娘娘身邊,隻得煩擾了娘娘。”

    薑灼將阿珠招到跟前:“要以我本心,這六禮當送到太妃殿去,唯宮中沒這規矩,也隻能做罷,你若不肯麻煩那位表兄,回頭本宮再想想法子,總歸我們薑家娶新婦,是不肯叫阿珠委屈的,至於老娘娘們,你盡可放心便是。”

    阿珠聽了,不免眼中閃出些晶瑩。

    一旁譚嬤嬤見狀,忙勸道:“阿珠你哭什麽,這要是喜事,大家夥一塊高興著呢,再說這兒是雲房殿,不是鄭家藥鋪,可沒有跑娘娘跟前哭的規矩。”

    寶兒立時抱住譚嬤嬤的腰,嗔怪道:“師父,早知道嬤嬤這般嘮叨,真不該讓她來了,這打一進宮,就隻聽見嬤嬤口的的‘規矩’二字了。”

    薑灼臉一板:“寶兒,可是到了宮中,便覺得可以撒野?方才公主們在,師父給你臉麵,郡主若覺得雲房殿規矩太大,本宮便不送了,日後若是被人挑出了毛病,或打或罰,皆與本宮無關。”

    說來薑灼一怒,寶兒還真有些怕,倒是立時乖了,口中嘟噥道:“算我錯了不成,師父不帶這般嚇唬寶兒的。”

    譚嬤嬤倒是笑起來:“你師父可不是嚇唬你,回頭你跟著兩位公主學一學,寶兒可是正正分分的貴女,別學了荀成皮猴的模樣。”

    眾人又說笑一通不提,轉眼便到了次日。

    一大早,烏老夫人竟是應約來到雲房殿。

    娘娘,今日又得麻煩了您,”烏老夫人的精神頭,明顯好過之前,一進正殿,便向薑灼施過禮,隨即笑道:“難怪娘娘有小神醫之稱,果然,妾昨晚睡得香甜,這會子腹中疼痛,竟是止了。”

    這邊讓譚嬤嬤奉上脈枕,薑灼請烏老夫人坐到自個兒對麵,為她診了診脈。

    烏老夫人自述病情,說是今日身子爽利不少,亦是大解一場,隻似乎痰積卻未消,胃中還有些悶氣。

    薑灼點頭,又開了陳湯加枳實、薑黃、香附、山梔、黃連,囑咐煎服,再想一想,又配了總管丸錢,讓烏老夫人晚上服之,為了下了她的痰積。

    薑灼正低頭開著方子,也未察覺到,烏老夫人目光一直便落在她身上,待得薑灼重新抬起頭來,恰好對上烏老夫人雙眸,倒是愣了一下。

    老夫人可是有話要說?”薑灼免不得笑問了句。

    烏老夫人笑道:“妾說一句冒犯之言,娘娘品貌端莊,性情溫柔,難得還有這一身不凡之醫術,世上竟是這樣一位奇女子,妾偌大歲數,終是開了眼界。”

    老夫人過獎了,本宮哪敢稱什麽奇女子。”薑灼叫過玉衡,將方子遞於她,命她帶著外頭烏老夫人的仆女,一塊去太醫院抓藥。

    聽得說,娘娘是神醫鄭公的徒弟?”烏老夫人著意打聽。

    說來本宮醫術淺薄,隻怕讓先師蒙了羞。”薑灼自是謙虛了一句。

    烏老夫人感歎地直搖頭:“四十年前,妾未離開長安城時,曾陪著家中大母去向鄭公求過醫,竟還有些印象的。”

    哦?”薑灼倒是有些吃驚,不過算算年份,竟也是差不多,當年師父已然到長安城開鋪了。

    想來這便是緣分,”烏老夫人這時竟站起身來,衝著薑灼福身施禮,道:“娘娘,說來昨日匆忙,妾又有恙在身,未及當麵向娘娘謝恩,今日再不能失禮了。”

    烏老夫人何出此言?”薑灼不解,忙上前扶住。

    烏黎當日被耶律拓刺殺,若非娘娘及時出手相救,想是妾此刻便是回了長安城,也無子可恃,每每一想及此,妾便要出一身冷汗,娘娘這恩德,如何稱不上謝!”烏老夫人仍堅持,衝著薑灼施了大禮。

    薑灼隻得勸道:“老夫人不必如此,既為大夫,救人當是本分,您莫要掛懷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