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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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老夫人歎了一聲:“想是娘娘有所不知,耶律拓事敗之後,烏黎勸他遠遁,卻是惹怒了那人,最後兩人反目,分道揚鑣,當日烏黎帶著呼提南逃,便打定了主意,要在大靖尋一處鄉裏僻壤安身,隨後接了一家人過去,以了此殘生,再沒了功名利祿之心,卻不想呼提半途忽發急症,無奈之下,烏黎隻得降於隴西,其實也是為了尋著娘娘救下孩子,烏黎曾說過,這世上堪稱良醫者,非娘娘莫屬,並不隻是醫術,乃因您那份悲憫天下之心。”
薑灼認真地聽了,心中忽然一動,隻可惜如今僅有悲憫之心,卻再難為良醫了。
說來烏黎也是不易,雖深得聖上器重,卻因身上這匈奴血統,盡遭人鄙夷,他這心中苦楚,雖不肯與人說,隻妾如何不知,”烏老夫人擦擦眼角淚珠:“呼提後來告訴妾,當日烏黎在府門前遇刺,跟前盡是看笑話之人,去讓人尋附近大夫,竟無一人肯出診,最後烏黎也沒法子,明知娘娘那會子不方便出來,卻也隻能讓呼提去求娘娘,便是知道,娘娘不會拒診,隻不知,後來有無給娘娘惹出來麻煩。”
此事已然過去,倒也無妨了。”薑灼含糊地應過去,心道那找麻煩的,如今快要做烏黎的夫人了。
烏老夫人說到此處,竟不由低聲道:“妾心中堵得慌,烏黎本無意攀龍附鳳,誰料……”
薑灼笑了笑,將此時於嬤嬤上的茶,挪到了烏老夫人麵前,想是烏老夫人有話無處言說,忍不住要跟自己吐苦水。
昨日平陽長公主居然將烏黎叫進公主府,自是指著大罵了他一通,非誣說烏黎存心鑽營,隻為攀附權勢,後頭還說了許多不堪的,烏黎回來,並未同妾提及,倒是方才妾入宮之前,聽得呼提說,昨晚他阿爹回府之時麵色鐵青,這孩子機靈,問過烏黎隨身仆人,才知道有了這事。”
薑灼也是吃驚,這位平陽長公主怎得沒了腦子,還未成親,便要羞辱自己夫君?
妾……”烏老夫人神色無奈,最後抹著淚道:“烏黎在外頭已是不順,若日後家宅亦不安,豈不是要苦死,妾想到這一處,心中不忍啊!”
為母之心,總不願孩子遭了磋磨,薑灼雖同情,不過畢竟事涉皇家,又是那位難纏的平陽長公主,薑灼也唯有撫慰幾句,卻再說不出別的來。
不過烏老夫人這話,還是留在了薑灼心裏,晚上諸葛曜過來,兩人對坐在長榻上,依舊是各做各事,隻薑灼不免有些心神不寧。
直到後頭,薑灼還是放下醫冊,猶豫地問道:“聖上,平陽長公主……”話剛一開頭,薑灼立刻又咽了回去,著實是,她真無法問下去。
為何這般吞吞吐吐?”諸葛曜瞅了眼薑灼,顯得很不解。
薑灼思量了一下,還是出言道:“今日烏黎……有無跟聖上說些什麽?”
什麽?”諸葛曜嘟噥了一句:“為何問這些?”
沒說便好。”薑灼猛地回過神來,被女人言語斥罵,無論對哪個男子而言,皆非麵上光彩之事,且烏黎一向又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更不可能跑到諸葛曜跟前訴什麽苦,而這會子若自己真將平陽長公主做的那事說出來,烏黎麵上過不去,便是諸葛曜也會覺得難堪。
諸葛曜笑了起來:“提到烏黎,朕今日倒是向他要了三媒六禮,雖是再嫁,總不能委屈了阿姐,你猜烏黎如何回複?”
薑灼還真不敢猜,隻覺得烏黎未必能咽下這一口氣,若是平常男子,或是直接拒婚了事,不過畢竟對方是皇家公主,這婚絕對是拒不得的,薑灼以為,至少烏黎會尋個借口推托一下。
烏黎倒是滿口答應,隻說十日之內,所有禮數盡是齊備。”諸葛曜說到此處,竟是開心地大笑起來。
這會子,輪到薑灼不可置信了,瞧著諸葛曜,生生愣了好一時,這烏黎的氣量,未免太大了些吧!
諸葛曜好笑地戳了戳薑灼腦袋:“烏黎還答應朕,成親之後,必要好好待阿姐,方才你這般吞吞吐吐,可是擔心兩人好事難成?”
能成……倒是好極。”薑灼說著,竟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瞧你這樣子,莫非還有什麽疑惑?”諸葛曜將奏報又拿在了手上。
薑灼笑了笑,她的疑惑,不過是以平陽長公主如今的態度,日後這段姻緣,真能如諸葛曜所篤定的那般夫妻和樂?
次月,平陽長公主與烏黎順利成了親,日子一眨眼便過去半年,這夫妻二人不但未傳出有何不和,便是烏老夫人與呼提,後頭也都搬進了公主府。
薑灼暗中稱奇,就算王太後也覺得難以相信,平陽長公主何時能這般容得下人,須知之前她那死了的駙馬,可是光杆著“嫁”進公主府的。
趙卓已是大腹便便,眼瞧著便要瓜熟蒂落,心下緊張之餘,不免日日離不得薑灼,像是怕她一不在跟前,自己便會生產,甚而出了意外。
這日薑灼用過朝食,便先到雲房殿去給王太後請平安脈。
王太後如今過得心滿意足,萬事順意,唯一著急的,便是這皇孫不知何時降生,每每瞧見薑灼,頭一問便是趙卓的身子如何?今日亦如是。
薑灼的答複,自是令王太後滿意,請過脈之後,寒喧幾句,薑灼正想著要告退,倒是王太後忽地問了一句:“你這些日子,竟還沒有動靜?”
薑灼愣了一下,知道王太後在問自己肚子,這種老生常談,她倒是習慣了,隻得笑著道:“回太後娘娘,想是臣妾福份未到,隻能眼紅皇後娘娘了。”
要不要讓太醫們給你瞧瞧,不是說醫者不自醫嗎,或是他們能診出些端由。”王太後提議道。
娘娘,您這是頭一個還沒抱到手,又想另外一個了?”楊嬤嬤見薑灼麵上現出尷尬,少不得上前來解圍。
王太後這時倒拉了薑灼的手道:“本宮知道你是知禮守本分的,與皇後二人亦和睦謙讓,並不肯爭搶些什麽,隻是女人呢,到了最後靠的還是兒女,本宮也是盼你有了依靠。”
薑灼一時無語,說來嫁入宮中也快一年,她與諸葛曜情意甚篤,怎會不盼著麟兒,隻薑灼明白,自己並無異症,便是急也急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