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

    江漢的記性一直不錯，還沒有見到人隻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

    那天剛來公司報到的時候，那個因為和小姑娘曹允爭搶潛在會員被江漢橫叉一杠子的男會籍。

    江漢剛才正是看見店內留守接飛的是他，這才打消了進去看看的念頭，沒想自己沒進去，對方反倒是找出來了，還是找麻煩來的。

    看這情形，黃平好像是不知道江漢他們請了假，還以為他們這幾個沒出校門的愣頭青消極怠工曠了兩天。畢竟，大學裏曠個課逃個學什麽不是司空見慣的家常便飯麽。

    江漢一貫對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家夥沒什麽好感，低調歸低調，但卻還不至於處處要看人臉色，回頭漠然瞟了那個黃平一眼，江漢一句話都懶的說走的很幹脆。

    至於陳硯觀，那就更幹脆了。

    他壓根就沒覺得這個黃平是在跟他說話，嘭的一聲關上出租車門，一溜煙，沒影了。

    黃平站在店麵的門口，一雙眼睛鼓脹如銅鈴，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前一右兩個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菜鳥，像是霜打的茄子臉色跨到了極點！

    “很好！你們行！江漢是吧！陳硯觀是吧！很快我就會讓你們知道，社會可不是你們學校那個無菌的溫室，出來闖蕩目中無人是要付出沉痛代價的！”

    也就是江漢聽不到他說的這話，要是能聽到，當場就會把兩個字甩在他臉上：嗬嗬！

    回到四樓臨時租賃的小窩，江漢並沒有像陳硯觀那樣一回家就和床親密接觸，拿出幾天前秦牧風給他的那些任務資料，江漢很認真的瀏覽起來。

    magic，華夏最大的健身服務集團，華夏健康產業的龍頭，世界五百強。

    在華夏全國近千個城市中，magic擁有超過一萬家產業門店，直接或間接受雇於它的員工總數多達五十萬。隨著magic業務的不斷拓展，這些數字還在不斷的擴大！

    作為一個民營企業，magic能發展到當前的規模在當前華夏的現行體製下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而這一次江漢要做的，就是要打入他們的內部，摸清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到底有沒有和境外的非法勢力勾結，做些禍國殃民貽害華夏子孫的勾當。

    除了江漢之前所了解到的一些情況，秦牧風給密信檔案上提供的有用消息並不是特別多，以江漢目前的掌握來看，這並不像一次軍事行動，而更像是一次刑事案件的偵破，按理說，這不應該落到江漢這個名義上的潛龍隊長頭上，交給國安部或者公安部比潛龍的人來執行要更合適！

    “難道秦牧風還有什麽內情沒有告訴我？”

    江漢陷入沉思。

    關於秦牧風，他想了很多！

    都說潛龍隻認銘牌不認人，這樣的說法還是太幼稚，當初在星城公安分局，那個胖子費盡心機從江漢身上弄過去的龍魂的銘牌，更準確的來說僅僅是一種象征而代表不了實權，畢竟如今的華夏早已經脫離封建統治很多年了，那種虎符在手千軍我有的號召力不可能存在，如果一定要說有，那也隻能是人而不是死物！

    就像這次江漢之所以能成為潛龍的隊長，秦牧風的態度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這並非是那種因為香火情銜續的作用，甚至當時江漢都覺得，已經不亞於實錘定音的命令。

    秦牧風十年前離京來星城打拚，按理說在他脫下軍裝的那一刻就該與軍部徹底脫了幹係，可為什麽十年後他仍舊會有這樣的號召力？

    如果這僅僅是因為當年龍脊的威嚴在銜續，那為什麽江文軒沒有這份號召力？

    另外十年打造出一艘商業航母這種事不是沒人能做到，但是當年秦牧風當年以猛龍過江的姿態來襲，幾乎是以碾壓的姿態在星城原本已經接近飽和的蛋糕盤裏撕扯出一塊地盤來，他的底氣來自哪裏？

    啟動資金又來自哪裏？

    還有牧風國際大廈那從不對人開放的地下五層以及中間的44層和88層又有什麽玄機？

    更恐怖的是牧風國際的安保配備，除開大型購物商場和外包門店的那些普通雇員，來自全國各軍區的退伍特種兵多達七百人，若是一二十個也就是算了，足足一個加強營的特種兵配備，秦牧風想幹嘛？

    獨立王國！？

    如果牧風國際真的隻是秦牧風的個人產業，就算他身後站的是秦錚是整個秦家，那也是不可能罩得住的！

    江漢不傻，以前他就一直存疑，但卻很少有機會去認真思考這些，現在看來，牧風國際妥妥的根正苗紅的國家背景，打著私企的幌子，戴的卻是國企的帽子，當年的龍脊秦將軍，如今仍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啊！

    看清了這些，江漢越發覺得這次的任務沒有這麽簡單，因為秦牧風了解他比他了解秦牧風要多得多！

    “這個潛龍隊長不好當啊，看來很多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看秦牧風的笑話，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這個驕傲到骨子裏的男人比我背負的壓力要大的多啊！”

    銷毀了所有資料，江漢躺在床上，隨著天色的逐漸暗去，江漢自己也不知道他從什麽時候開始沉沉睡去。

    對他來說，閩省一行，其實一點都不輕鬆！

    ……

    第二天早上江漢到達公司的時候，店裏麵已經有不少同事已經到了，因為第一天上班，除了曹允意外都是些陌生的麵孔。

    此時上班還有一段時間，門店內的人三三兩兩各城團體的圍在一起。可當江漢一腳踏進預售門店的公司大門時，他突然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門店內十多名同事瞬間失聲，整個大廳鴉雀無聲大家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同時看向江漢。

    鄙夷！冷笑！諷刺！冷漠！氣憤！……

    當十數道複雜的視線在自己臉上交匯的時候，江漢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也僅僅是幾個呼吸的空檔，大家又都先後收回了目光，重心重新回到各自團體，三三兩兩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就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江漢突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他好像莫名其妙的成了所有同事的敵人！

    人群中，一個男人的嘴角隱晦的揚了揚，露出一絲冷笑。

    “小子，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江漢皺了皺眉頭，對於異樣的目光他一貫敏感，雖然男人這個多餘微表情極為隱晦，但還是被江漢捕捉到了！

    “黃平！”

    江漢好像明白了什麽。

    這時候原本站在飲水機旁的曹允趕忙走過來，拉著江漢就往外麵走，這一拉，看在眼裏的人當即就開始瞪眼嘀咕！

    “之前我還懷疑是不是黃平在胡說，現在看來肯定差不離了，原來跟曹允是一路貨色！”

    “嗬嗬！有什麽好懷疑的，這些所謂的正經本科大學生，以為比咱多讀了幾天書尾巴就翹上天了，還以為這社會還是他們學校那個溫室，看不起咱們這些升鬥小民也正常！”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他這屬於個例，我也是本科畢業，當初我剛來的公司的時候可是虛心的很，沒他這麽囂張！”

    “那是那是，你不一樣，人家可是體育院校畢業的，要我說啊，這學體育的人還真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趁著江漢被曹允拉出去的空檔，大廳內這些同事已經開始巴拉巴拉，江漢這個才來沒幾天還一天班都還沒上過的實習生就這麽將這群以往麵和心不和的同事的凝聚力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倒也真應了社會上那句話，有時候群體友誼的誕生，產自於大家對某個個體相同的憎恨！

    “江漢，黃平轉述的那些話真是從你嘴裏麵說出來的？”

    門外安全通道口的樓梯間，江漢被曹允拉到了角落裏。小姑娘臉上的擔憂，看著倒是出自真心。

    “你覺得是我說的麽？”

    “你都不問問到底是什麽話？”曹允有些吃驚。

    江漢笑笑，還真沒什麽好問的。

    像黃平那種背後搬弄是非的小人，對一半剛出來的實習的大學生遇到了肯定會覺得很頭疼，會覺得對方奇葩，會感歎這這個社會怎麽還會有這種的人的存在，但是對江漢來說，這樣的人他以前在江湖上見得太多了！

    跟那些人比，這個黃平還真算不了什麽。他們一張嘴，江漢就知道他們肚子裏麵憋的是什麽壞水。至於剛剛那個黃平究竟說了，能引起公憤的話，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這個不用想都知道。

    “黃平說你消極怠工，看不起他們這些老員工！”

    “還說你仗著自己是正經科班體院出身，揚言就算你每天工作一個小時，也要比他們成天在外麵滿點甚至加點工作業績都要好！”

    “怎麽？他們不包括你麽？”江漢調笑道。

    對於眼前這個叫曹允的真性情的姑娘，江漢並沒有惡感，甚至還有些欣賞，因為她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她都心無旁騖隻悶頭做自己的事，朝著既定的目標穩妥前進，這樣的人，如果可以守得住寂寞孤獨在一個領域潛心鑽研個幾年，注定不會平凡！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現在你都成為整個店的公敵了！”曹允一臉埋怨，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挺關心江漢。

    “你就這麽肯定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江漢問。

    “哎呀，一個吃別人一頓路邊館子都覺得欠了很大的人情想著要還的恭謹人，怎麽可能會說出這麽沒狂妄犯眾怒的話來，而且黃平那個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真當我傻呀！”

    曹允給了江漢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江漢當即就笑了。

    這個社會，有的是自作聰明的俗人，但也沒人真傻。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人心向背都在這杆秤上，但是很多時候有的人寧願相信別人嘴裏的留言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心裏那杆秤，真的很可悲。

    但是江漢眼前這個叫曹允的姑娘，不俗，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