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得先上樓換件衣服，不用很久，很快的。”林小加指了指身上的工作裝。

    那行，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見皇甫夜點頭，林小加一路小跑向電梯。其實她主要是為了回房間把錢包帶上，自家老板提出一起去吃飯，做下屬的自然是不好拒絕的，所以說，總不能等著老板掏腰包吧。

    夜色彌漫的繁華街頭，高樓上播著廣告的大屏幕、道路兩側明晃晃的路燈、商鋪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車流，仿佛將這片街區裝飾成了宇宙中閃閃星河匯聚的中心。

    黑色賓利裏安靜流淌著雅納切克的《小交響曲》，整個空間彌漫著淡淡檀香的味道，將一切喧囂嘈雜都隔離在了窗外。皇甫夜靜靜地凝視著前方車潮交匯，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前方排成長龍的車陣擁堵在這個繁華地帶。林小加見皇甫夜並不著急的樣子，也就直接深深靠進座椅，合上眼睛。

    又過了十幾分鍾，車的位置紋絲未動。四周已經開始有人不耐煩地不停按起喇叭，也有人從車窗伸出頭來咒罵著。

    看來一時半會走不了了。”皇甫夜有些無奈地挑了挑眉：“本來想帶你去濱江路有家地道的印度餐館，看來可能要換個目標了。你餓了嗎？有什麽想吃的嗎？”

    還好，不是很餓。”林小加其實在聽到印度菜的一瞬間，有些慶幸因為堵車而去不了這件事兒。自從聽說部分印度人上廁所不用紙，她就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印度飛餅，想到某些印度人解決生理問題和做菜用的是同一個工具後，她就因為自己填不上的腦洞，對這個國家產生了些別樣的情緒。“吃什麽都可以，我不挑食，老板你決定吧。”頓了頓，她又開口補充了句：“除了大排檔。”

    什麽？”皇甫夜愣了愣。

    我知道老板你這麽有格調的人，肯定不會去大排檔那種地方。”林小加開口解釋：“但是前麵那個路段都是路邊攤，味道真的特別香，隔好遠就可以聞到，但是沒一個鐵胃恐怕不太行。我怕突然心血來潮想體驗生活了，就去嚐試了，最後消受不了，搞得腸胃不舒服。”就皇甫夜這恨不得鍍金的胃、鑲鑽的腸子，要是吃完能不難受就神了。

    看不出來，小丫頭還挺關心領導的。”皇甫夜好心情地挑了下眉：“其實我真的可以陪你吃啊。”

    不吃。”林小加搖搖頭。

    你怎麽一點情調都沒有啊，電視劇裏不都那麽演的嗎？”皇甫夜偏頭瞅著她，他印象裏，和雪七七一起吃路邊攤的時候，她笑得明明那麽開心，怎麽這招對林小加就沒用了呢。

    電視劇裏怎麽演的？清純妹子帶霸道總裁吃路邊攤，然後兩人痛快暢飲，座談人生，最後擦出火花？”林小加皺著眉反問，然後兀自好笑地搖搖頭：“老板你絕對沒看前段時間網上熱播的那個《法醫X明》，如果您看了就不會對路邊攤那種陌生的東西抱有美好幻想了。”

    ……”他的重點不是路邊攤吧？

    所以老板，我們還要坐在車裏在這幹耗著時間嗎？”

    就這樣，皇甫夜就從隊伍中把車拐了出去，停在了一旁的地下停車場，最後兩個人找了家少數民族餐館，填飽了肚子。皇甫夜對食物很挑剔，不喜歡苦苣和油麥菜之類帶苦味的綠葉蔬菜，不碰沒處理好味道的肉類。因為羊排的做法為了保證羊肉的汁原味，所以可能會殘留些許羊肉自然的膻味，因為肉很新鮮，所以隻有一點點的味道，不細品是吃不出的。但是皇甫夜隻吃了一口，就幾乎沒有再碰過那道菜。林小加默默吞著食物，將皇甫夜不喜歡的都攬到自己的盤子裏，心裏感歎著富人的生活模式果然要注意的東西太多了。

    皇甫夜看著專心吃東西的林小加，眼神懶懶的，十分隨意。他看到對方也抬頭看他一眼，對他笑笑，然後給他夾些菜，細心地避開了他沒怎動的那些菜式。他調查過林小加的背景，父母都是大學教師，為人熱心善良，家裏有一個領養的弟弟，比她小三歲，正在讀大學。而林小加本人，就是個典型的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沒有那些讓人心疼的過去、沒有糾纏不清的戀情、沒有給她壓力的家人。但是盡管如此，卻沒有讓皇甫夜感到任何的無趣和無聊。

    皇甫夜感到自己的世界，就像潮漲潮落的海灘，麵前是浩瀚無際深不見底的大海，每當潮水退落，總會有些屍骸碎骨，就那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而林小加的眼睛卻像蔚藍的海，看起來寧靜美好極了。

    可能他本來就是懂得善待自己的那種人，知道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找一個，所以看到眼睛和雪七七一樣幹淨的林小加時，他才忍不住接近她吧。就算是找一個替代品，就算對其他人不公平，那都不重要，皇甫夜根本沒想太多。他們坐在靠門靠窗的位置，夜色的映襯下，他看著林小加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澄澈的眼睛就像窗外的星星一樣，亮亮的。

    餐廳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帶著些惱意的男聲：“那種事情，擺明了就是單純地交際應酬，根本什麽都說明不了。同事聚在一起就是想熱鬧熱鬧，炒炒氛圍。你用不著那麽較真吧？如果你連這種事都要吃醋，那未免太小心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