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賬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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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沒有說話,但是格外嚴肅地叮囑安孫:“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至少要等我們和那幾家談妥了再說,切切不能壞了之後的計劃”

    安孫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當下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幾天暫時不要去追查,等幾位郡守走了,再調集人手去尋。敢將主意打到我安家身上,我看他是嫌命長了!”

    郡守點了頭:“行了,下去歇歇吧。等那幾位醒了,還有要事商量。芳兒那裏,你也收斂一些,傳出去總歸是不好的。”

    安孫悶悶地嗯了兩聲,出了書房。

    晨曦的院子格外安靜,兩道的草木結了霜雪,哈出一口氣都是乳白色的。

    安孫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有些心煩意亂地進了院子。

    剛走進去,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院子裏服侍的丫鬟婆子們,俱是如喪妣考地立在廊下,一見他回來,個個都縮了縮脖子。

    終於有膽大的婆子上前,小聲稟報著說:“夫人……夫人不見了。”

    安孫的臉頓時僵了幾分。

    婆子戰戰兢兢起來:“少爺……您下令讓夫人在院子麵壁思過,夫人就一直站在院子裏。後來太太那邊派人來,讓夫人進屋去休息,還說讓……讓客人看見了不好……夫人一開始還沒什麽,後來我們去準備熱水……夫人就不見了……”

    明明是寒冷的晨曦,婆子卻嚇得滿頭大汗,聲音都顫抖起來。

    安孫的臉陰沉至極。

    婆子哆嗦的厲害:“少爺您一直在書房……我們……我們不敢去打攪……”

    “沒用的東西!”安孫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婆子的臉上頓時顯露出幾個清晰的巴掌印。

    安孫怒的一甩衣袖,出了院子。

    安孫的妻子,阮芳,乃是城中阮侯府的嫡女。

    當年安家太太為了促成這樁婚事,還費了很大的勁。阮家在很小的時候就將女兒許給了相好的世家,安家為了娶到阮芳這嫡女,在暗中使了不少手段,最終迫使那世家自願解除婚約。

    雖是千方百計娶來的媳婦,安孫卻沒有多少感情。

    阮芳是典型的閨閣千金,知書達理,恪守本分,到底是……少了幾分情趣。就連婚後他打罵,她也隻是一味地隱忍著,這樣怯懦的女人,隻會讓他更加心生厭惡。

    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向軟弱的阮芳,在弄丟孩子之後,居然還敢擅自離家。

    垂花門的婆子說的很明白,夫人是拿了令牌出府的。

    守門的小廝也說了同樣的話,夫人說要回侯府,請侯爺幫忙找小少爺。

    回侯府?

    安孫的臉抽了抽。

    初出小月子,孩子丟了,還被丈夫罰站在院子裏吹冷風……她是想回娘親請求幫忙找孩子,還是告狀她在夫家受盡欺負呢?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不好的。

    他心情煩悶地騎了馬,準備去侯府將那個蠢笨的婆-娘抓回來,萬萬不能壞了安家的好事才成!

    路上人煙寥寥,隻有賣早點的阿婆費力地推著家夥什開始擺攤,巷子裏躥出個打更的人,街角的流浪狗吠聲刺耳……

    安孫心情很差,用力抽動手裏的鞭子。

    就在他快要到達侯府的時候,猛地似乎聽見一道嬰兒的哭啼聲。

    他愣了一下,然後急急收攏韁繩。

    翻身下馬,在街道的盡頭,一棵千年的老槐樹下,有個小小的繈褓。

    走近了,孩子已經哭得滿臉通紅,小小的一團,也就剛足月的樣子,眼睛都還睜不開。

    他愣在原地。

    然後猛地渾身一震,正要回頭,隻覺頸部一陣劇痛,然後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年輕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安孫身後,他麵無表情地彎腰,將安孫如小雞仔般拎起來,扔在馬背上。

    牆角處,小娃娃歡天喜地地跑了過來,不斷回頭招呼還在牆角處的女人:“娘親,快來!爹爹好厲害,一掌就把他劈暈了!”

    說著就蹲到地上,輕輕去戳嬰兒的臉,嬰兒受了驚嚇,哭得更大聲了。

    小娃娃滿臉苦惱,想了想,猶豫了很久,然後將指頭塞進嬰兒的嘴裏。

    嬰兒立刻停止了哭泣,歡快地吮吸起來。

    小娃娃鬆了口氣,一臉得意地去看女人。

    女人緩步走了過來,微微蹙眉:“你剛才玩了泥巴……”

    小娃娃直接越過女人的詢問,衝著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地問他:“爹爹,讓娘親給術兒生個妹妹好不好?”

    女人麵色一凝,略微紅了紅,訓斥起他:“小孩子家家,瞎說什麽……”

    男人則大笑起來。

    天色徹底大亮,街道恢複清淨,直到有打掃街道的發現,一塊遺落在大槐樹底下的玉佩。玉佩上,赫然雕刻了大大的安字。

    ……

    “府衙的人都出動了?”郡守一臉陰沉,在他旁邊的案幾上,正放著那塊被人送來的安字玉佩。

    老管事趕緊點頭回話:“都出動了,城裏已經戒嚴。”

    郡守的臉色格外難看,渾身的火氣壓也壓不住:“幾位郡守也送走了?”

    老管事小心翼翼地點頭。

    安孫失蹤的事已經瞞不住了,幾位昨天相談甚歡的郡守,今日皆是變了臉色。

    如今大啟局勢紛亂,勢力更迭,誰也不敢輕易站隊。

    在幾位郡守看來,安孫的失蹤必然和帝京有關。在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事之前,誰也不敢輕易表態。

    這種時候,中立反而是最好的。

    老管事見郡守遲遲不說話,想了想,再次小聲地稟報:“阮侯府那邊派了人來,說夫人受了驚嚇,想留夫人在侯府小住幾天……”

    郡守直接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他阮家還想克扣我安家的媳婦不成!簡直是胡鬧!”

    老管事不敢說話,要是原原本本將阮家的話說出來,隻怕郡守要氣得直接上阮家理論。

    老管事忙安撫:“老爺您息怒,現在要緊的是先將少爺找到。府衙派人去老槐樹那邊問了,有幾家說快天亮的時候聽見過嬰兒的哭聲,還有個老婆子站在門縫看了眼,遠遠的看見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子。”

    郡守冷靜下來,想了想,問:“就是盜走小少爺的那一家人?”

    老管事點頭:“應當是的。”停頓一下,又說:“府衙派了人來,讓小廝將那一家人的長像描述出來,待會兒就會將畫像貼到城裏。”

    怕郡守擔心,老管事特別補充了幾句:“城門昨兒夜裏禁閉後就沒有打開過,今兒也隻有幾位郡守出城。那一家子肯定還在城裏,老爺放心,一定能將人找到的。”

    他們這邊議論著,卻沒有想到,對方已經將信函送到了門口。

    信是由一隻信鴿帶來的,很簡短的幾行字,讓郡守交出這幾年錢郡的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