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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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府的院子很大。

    外院是男賓匯聚的地方,女眷都在內院。

    外院也並非到處都可以去,根據請帖的分量,尋常賓客隻能在花園和戲台子活動,重量級的來賓則全都被安排在書房。

    安孫到的時候,郡守正在和賓客閑話。

    氣氛很融洽。

    安孫走了進去,恭恭敬敬給幾人行禮,眾人不禁大笑著感慨起來:“幾年前安老哥你還操心這孩子去帝京求學的事,如今都長得這般儀表堂堂,為人夫父了。安老哥,您這是兒孫滿堂,好福氣啊!”

    郡守笑著摸了摸胡須,對安孫道:“還不快給你幾位叔伯倒茶。幾位叔伯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小時候沒少栽培你。如今你已為人父,更當明白幾位叔伯的心意。”

    安孫立刻殷切地給幾位郡守倒茶。

    有人就打趣起來:“聽聞世侄在帝京國子監學了不少本事,如此青年才俊,那可是比你安兄不知道強多少倍。安兄不若好生培養培養,早些將郡守之位傳給世侄,你啊就在府中含飴弄孫好了。”

    郡守笑著正想回話,立刻有人插了句。

    “江郡郡守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世侄這般人才,豈能屈居在小小錢郡,未來那必然是要拜相入閣,在帝京闖出一番名堂的!”

    又有人接話:“那是!又有安廣王府的照拂,世侄未來必然前途不可限量。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叔伯啊!”

    安孫笑著客氣了幾句,郡守則滿臉是笑。

    看得出,這幾位郡守是有心和安家結交,如此一來後麵的事就會好做許多。

    大家笑著說了會兒話,不知是誰提了句:“安老弟你喜得長孫,也要抱出來讓我們這些老家夥看看才成啊。老哥我可是準備了見麵禮的。”

    郡守抿嘴暢快而笑,回頭吩咐管事:“去,讓乳娘把小少爺報過來。”

    管事很快去了,不一會兒便折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郡守看在眼底,暗地裏朝安孫遞了個眼色,安孫心領神會,隨便找了個借口便退出書房。

    “怎麽回事?”安孫沉臉問管事。

    管事焦急萬分:“內院剛傳了消息,小少爺不見了!”

    “什麽!”安孫震驚:“先前不是說抱去了宴席,怎麽好端端的就不見了?”

    “是去了一趟宴席。小少爺怕生,鬧騰的厲害,太太就讓乳娘將小少爺抱回去。結果在回去的路上……仆人發現的時候乳娘昏倒在路邊,小少爺不知所蹤。”

    安孫麵色劇烈變化著,因為憤怒,額頭上的青筋都高高繃了起來:“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管事大氣不敢出。

    安孫怒罵了好幾句,陰鷙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氣,沉聲問管事:“少夫人呢?”

    “在宴席上陪客人,太太讓少夫人和幾位郡守府的少夫人打馬吊。”

    “簡直是胡鬧!孩子丟了不知道去找!這個蠢貨!”安孫再次罵了起來,然後重重地一甩衣袖:“還不快讓她去找!孩子要是找不到,她也不用回來了!”

    管事立刻回應了幾句,正要離開,又聽安孫說道:“消息不要傳出去,敢壞了本少爺的好事,定饒不了你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管事落荒而逃。

    安家的仆人們俱是膽戰心驚地四處尋找丟失的小少爺,而守在門口的小廝則是詫異至極。

    年輕的女人和公子才剛進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又走了出來。年輕女人手裏還提了一個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小廝笑了笑:“郡守夫人送了些糕點,這孩子貪吃……”

    立在籃子邊上的小娃娃一直眼巴巴地盯著籃子,試圖將籃子上麵的白布扯掉。

    自然是重重挨了一下,然後怯怯地將手收回去,可憐兮兮起來:“娘親,太太不是說讓你給孩兒吃的嗎,你怎麽……”

    “甜的吃太多對牙齒不好。”女人溫聲細語地安撫孩子,男人則立在邊上,冷冷地說了句:“走了。”

    便自顧大步走了出去。

    女人嘟囔了兩句,牽著孩子追了上去。

    等到這一家人走遠,小廝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沒有問清楚對方為什麽會提前離開宴席。

    月色朦朧,那一家人很快消失在黑暗裏。

    院子裏傳來嗒嗒急促的腳步聲,老管事帶著幾個人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小廝正愣著,就聽管事問:“剛才可有可疑人出入?”

    小廝愣愣地搖頭又點頭。

    老管事急的重重給了他一記暴栗,小廝揉著紅腫的腦袋,委屈極了。

    老管事又問了一遍:“有沒有?”

    小廝可憐兮兮地回話:“有一男一女和一個孩子剛剛離開,女人還提了一個籃子,說是太太賞的糕點。”

    老管事立刻尖聲問:“朝哪個方向去的?”

    小廝老老實實指了。

    跟著老管事來的那幾個人立刻衝了出去。

    小廝愣地正想問問發生了什麽,老管事又一巴掌呼到了他臉上。

    小廝暈頭轉向的,隻聽見老管事氣憤不已地怒吼著:“小少爺找不回來,老子剁了你!你個蠢-蛋!”

    天色漸亮,客人們還在夢中。

    書房內的燈一直沒有熄滅。

    安家父子倆皆是渾身戾氣,書房內的氣氛冷的嚇人。

    老管事戰戰兢兢推開了房門,一臉膽寒地回稟:“到處都找過了,沒有找到那家人。奴才派人去子爵府問過,子爵府的馬車在城外壞了,請帖也在城外丟了,估計是被那家人順走了。”

    郡守和安孫沒有說話,老管事心裏更加忐忑。

    沉了半晌,郡守終於開了口:“下去吧。”

    老管事如獲大赦轉身離開,安孫則皺起了眉:“爹,你就是對他們太大度了,府裏才這般沒有規矩!”

    郡守瞥他一眼,語氣冷了下來:“媳婦才剛出月子,就罰站在院子裏吹冷風。傳出去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

    安孫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沒休了她都不錯了!”

    郡守搖頭,緩聲說道:“你就是太年輕,心高氣傲。做人還是低調些的好。”

    這話也不知安孫有沒有聽進去,安孫已經岔開了話題:“爹,你說對方是什麽來曆?會不會是帝京……”

    郡守思忖片刻,才搖頭:“應當不會,帝京來的人做事十分幹淨,不會留這麽多尾巴。他們故意大搖大擺地從大門離開,就是想給我們留線索。”

    “那……敲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