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13.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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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孩子,往往不用太懂大人的事。而慕容凰自從懂事起,就知道了,自己隻不過是母親手裏一枚製勝的砝碼。他是美麗的,也是特別的。父皇因為他的存在,而對母妃更加寵愛。可是,小小年紀的慕容凰,就已經知道了什麽叫做寂寞。
宮裏,為了爭寵而進行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殘酷遊戲,年幼的慕容凰已經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要在那樣可怕的後宮裏生存下去,沒點心計是不行的。而因千嬌百媚集寵於一身的母妃,也一直都是眾矢之的。但是,那個聰明的女人,每次都能夠化險為夷。
當慕容凰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是找不到一個真心的朋友的。人與人之間,隻被千絲萬縷的利益相互聯係著。母憑子貴。可是,有時候也會招來嫉恨和災禍。
作為母妃唯一的兒子,慕容凰被精心撫養著,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可是,在他的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孤獨。尤其是母妃鬥爭失敗後,他被皇後娘娘奪走了撫養權,承歡於皇後膝下以後,他更加覺得孤單。常年以來,與他相伴的,隻有園中的那棵櫻花樹,年年繁花似錦,開得如火如荼。那樣寂靜的開花的一棵樹,慕容凰卻從那裏看到了生命的喧囂和張揚。他喜歡那棵樹。
“你的手很漂亮呢。”那一天,宮女如是說。
沒錯,堂堂燕國的皇子慕容凰,卻長著如女孩子一般的雙手,白皙而細膩,修長的手指就像翹起的蘭花一樣。
“是嗎?”慕容凰的臉紅了。他不僅有一雙美麗修長的手指,還有一張比少女還俊美的臉。他為他有著一張像女人的臉而感到羞恥。
“我喜歡櫻花,好喜歡。即使他們不開花,也是那麽漂亮呢。”他隻能自己一個人時那麽說。他陶醉在櫻花的香氣中,就像一個顧影自憐的女子。
“難道隻有女人才可以喜歡花嗎?”他在問自己。輕輕的,周圍彌漫著溢出的花香。當別人問起他為什麽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這庭院的時候,他總是臉微微一紅,淺笑道:“因為我喜歡這種與世無爭的寧靜……”彷佛隻有這個借口,才是完美的,才可以把他害怕孤獨的心掩蓋起來。
而慕容凰哀哀的眼神中,永遠都抹不去那些皇子們嘲諷的笑容。“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他們總是這樣罵道。這樣輕易說出口的話,卻傷他最深最深。冰冷的皇宮裏,滿是冷漠的人群;沒有人能夠體會到他心裏的痛苦。而隻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安心。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妹妹,慕容雪。
“不許你這樣說我哥哥!”那個時候,那樣嬌弱的慕容雪,總是會這樣怒斥著那些前來挑釁的皇子們,將她這個哥哥護在身後。
“哈哈哈,你們瞧,那個白癡,懦夫,居然躲在女人身後!”皇子們總是那樣的尖酸刻薄,說出的話如同一把把傷人的利刃。
那個時候,憤怒的慕容凰推開妹妹,衝上前去和他們廝打了起來。推搡中,卻聽見了女孩的驚叫。慕容凰回過頭去,望見的,卻是妹妹飄然而落的身影。那個時候,慕容雪就像一隻輕盈的蝴蝶般,從垮掉的圍欄飛落,從他的視線裏消失……
眾人呆立了片刻。慕容凰忽然發出了野獸般的哭叫聲,他不顧一切的朝垮掉的圍欄撲過去,大喊著妹妹的名字;卻被眾宮人死死的拉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著沉重的步子順著木質的樓梯走到閣樓下的。他隻記得,他呆呆的望見的,是一灘鮮血,就像一朵鮮豔的紅花般,輕輕的托著一隻沉睡的蝴蝶。
……
遠遠的,風中,母妃翩然而至。
她望了一眼血泊中的慕容雪,卻抱起了昏倒在地的慕容凰。
母妃一直在他的耳邊,就那樣,柔聲唱著一首古老的歌謠,委婉動聽。慕容凰醒了過來,從母妃懷裏掙脫。他淚流滿麵的朝母親吼道:“我討厭你,走開!”他大哭著,跑開了。
從小到大,母妃總是讓他穿著女兒裝,他也總以為自己是母親乖巧的女兒。他常常梳著美麗的發髻,戴著發亮的珠寶首飾,穿上華麗的衣裙,變成了一個高貴的公主。那個傻傻的母妃,居然以為這樣就會保住自己的孩子。沒想到,卻還是被皇後娘娘奪走了撫養權。
他終究,成了一個爭寵的籌碼。而母親那荒唐的舉動,換來的是他改變不過來的溫柔舉止,以及柔聲細語,換來的,是他遭到的白眼與嘲笑欺辱。他跑開了,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地方哭泣。月光灑在他身上,櫻花的花瓣片片飄落;飄滿了天空;他仿佛有看見了妹妹純真的臉,她在朝他笑:“哥哥,我也喜歡櫻花樹哦!”
“母妃。”他含著淚扭過頭,看見母妃單薄嬌弱的身軀站在風裏,衣裙隨風揚起。想要說出口的話,卻最終被他吞到了肚裏。他發瘋一般跑開了。如今,時過境遷,慕容凰卻依舊難以釋懷。國破,家亡,親人們一個個慘死;被帶到異國他鄉的慕容凰,做了敵國皇帝的玩物,才夢如初醒般,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女兒身,他甚至厭惡極了自己的這幅不男不女的模樣!蒼天怎麽跟他開了這樣一個殘忍的玩笑!
慕容凰扶著柱子,流著眼淚大笑著,不顧眼前不知所措的寒墨語。
母妃,為什麽你當初要把我當做一個女孩子來養?!為什麽!!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女孩的話,當初就不要生我好了!就算生了我,你為什麽不在我一出生,就把我殺死呢?從小到大,我一直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真正的女孩子……
誰料到,一直被當作公主來養的我,卻是一個真正的男孩子……我在你的心裏,才無足輕重的吧,因為,我隻不過是你自保的辦法……你原本想要一個男孩,為了能鞏固你的地位;可是,當你發現現實卻不是那樣,生了男孩卻要受到更可怕的嫉妒與報複的時候,你就退卻了,選擇了犧牲我。同時,把我扮作女孩子可以滿足你喜歡女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