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清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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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回到流雲居後,寒墨語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一會兒氣鼓鼓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一會兒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道:“等我改天抓到了你們的把柄,好收拾你們!”一會兒又神氣活現的自言自語:“哼,不讓我進去,我就偏要進去!我有的是辦法!”

    “喂,來人呐!”寒墨語在屋裏踱步了半日,終於不耐煩的朝屋外喊道。沈仲安就第一時間衝了進去,問道:“墨語小姐,怎麽了?”寒墨語就附在沈仲安的耳邊耳語了一番,沈仲安就按照寒墨語的吩咐出去了。

    第一次,沈仲安給寒墨語帶來了一套丫鬟的服飾;寒墨語興高采烈的穿上了,然後往清風居奔去,說是聶管家派來照顧裏麵的病人的,卻被守衛攔住了。好說歹說都不讓進。寒墨語敗退。

    第二次,沈仲安給寒墨語帶來了一套少年的衣衫;寒墨語扮作了藥童,提著一大包草藥興衝衝地闖入了清風居,又被侍衛攔住了,寒墨語隻好退了出去。

    第三次,天色已經黑了,沈仲安給寒墨語找來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寒墨語興衝衝地穿上,然後直奔清風居而去,想趁黑摸魚的混進去,卻被守衛有一次提溜了出來,然後丟在了院外。寒墨語坐在地板上好久,心灰意冷,差點兒嚎啕大哭起來。

    第四次,已經是深夜了,沈仲安和寒墨語各穿上了一套夜行衣,兩人偷偷摸摸的走到清風居側麵的一麵偏僻處的牆邊之後,蹲了下來,讓寒墨語踩著自己的肩頭往上爬。

    沈仲安小心翼翼的將寒墨語從上推上了牆頭;寒墨語站在牆上,努力的夠住了院內靠牆的那棵樹,然後順著樹幹滑了下去。這一次終於成功了,寒墨語心中大喜。

    可是寒墨語落地之後,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大喝聲:“幹什麽?!”她本身就做賊心虛,這會兒突然被這麽大喝一聲,嚇得差點兒腿軟,連忙躲進了旁邊的樹叢裏。

    而與此同時,身著一身夜行衣的沈仲安剛剛跳上牆,就被人當做歹徒射了一箭,沈仲安根本就沒有閃避的時間,那箭正中他的後背,他向後一仰,從牆頭栽倒到了地上。

    而進了院中的寒墨語,隻聽見牆外傳來了一聲悶哼聲,緊接著聽到由遠及近的嘈雜的腳步聲,有人大聲喝道:“是誰派你來的?!”

    寒墨語聽見牆外的人靠近了,更加屏氣凝神。她記著沈仲安的叮囑,一直蹲在牆角的大樹後麵,直到外麵沒有了聲音,才貓起了腰,朝清風居的廂房快步走去。

    清風居似乎有一股魔力,在吸引著她靠近,不斷靠近;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所以根本就沒顧及外麵發生的事情。

    她潛意識裏認為沈仲安那樣靈敏的人,必然逃脫了;就算沒有逃脫,寒府的人也不會把他怎麽樣。她所不知道的是,沈仲安受傷了,並且傷到了要害的部位,已經出血過多昏迷了過去。

    房間裏隻亮著一盞燭燈,很昏暗。寒墨語站在床前,掀開了淡黃色的繡金帷幔,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那個俊美無雙的男人。

    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的眉宇與鼻翼間的棱角被柔化了,看起來柔和而又靜美,就像是一塊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光輝的美玉,讓人忍不住想要占為己有。無疑,對於寒墨語來說,這樣平靜的睡著的男人,對她的吸引力是無與倫比的。

    她就這樣,傻傻的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個男人。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為什麽來看這個男人。

    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僅僅為了看這個男人一眼而已。就這樣安靜的望著他,不說話,也不動,沒有視線和言語的交流,也沒有肢體的觸碰,更沒有情感的交融。他,距離她那麽近,卻又仿佛那麽遙遠。她覺得自己似乎曾經曆經了千辛萬苦,隻為了現在站在他的床前,像這樣看他一眼,僅此而已。

    寒墨語想不起來更多的事情。她隻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做了很多的努力,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和熱情,付出了自己的靈魂和**,甘願遭受了亙古不絕的綿長等待,甚至,遭受了烈火焚身至死的痛苦,為的,隻是再朝這個人靠近一點,那麽一點點就夠了。

    寒墨語站在那個人的麵前。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很熟悉,卻又很陌生。她伸出手來,猶豫了很久,終於輕輕的撫上了那個人的麵頰。微涼而又光滑,就像一塊美玉,卻沒有多少溫度。

    寒墨語就這樣死死的望著那個人熟睡的容顏,忽然湧下淚來。那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紛紛掉落,到後來,就逐漸變成一道瀑布了。淚水衝刷著她的麵頰,也落到了那個人的臉上。

    她覺得自己此刻奇怪極了。她幾次努力想要抑製住自己哭泣,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不斷的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一般,在洶湧澎湃著,激蕩著她的心,讓她努力想想起來一點兒什麽東西。可是她仍舊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就這樣哭了很久很久,就隻是不斷的流眼淚,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來。她哭了很久之後,覺得很累了,就靠著床邊坐到了地上,雙手撐在床邊,趴著睡著了。

    於是,苻長禦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自己麵前趴著的淚人兒,雖然睡著了,卻仍舊不時的會抽噎一下。苻長禦看見寒墨語的時候,怔了好久,直到伺候他的婢女宮柔兒進來的時候,才抬起頭來。

    婢女宮柔兒看到了苻長禦床邊趴著的人,差點兒驚叫著將手中的水盆丟了起來,她反應過來後,連忙麵如死灰的趴到了地上磕頭道:“殿下,奴婢失職,讓人進來打擾了您的休息!奴婢該死,請殿下恕罪!”

    苻長禦的臉上卻很平靜,他說道:“把水盆放一邊吧,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