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臉？難道不是早就撕破臉了嗎？

    “礙是礙不著，隻是爸爸，顧家雖然有錢，一個月幾十萬的養著一個閑職也不是多困難的事，可是”顧爾眼眸微彎，“事實上，董事會好幾個股東都早有將她弄出公司的念頭了，爸爸，秦欽也已經顯懷了，來來回回也不方便，咱們顧家養得起，還是，你非要一意孤行跟董事會作對？”

    顧安然一怔，思索了片刻後，回過頭拉過秦欽的手就將她往外扯，“算了，辭退就辭退了吧，為了寶寶，你的確應該好好在家休息！”

    秦欽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可是見顧安然這麽堅決，硬生生將話吞回了肚子裏，隻是恨恨的看了一眼顧爾。

    臨出門，顧爾愉快的加了一句，“爸爸，幫我把門關上，謝謝。”

    顧安然腳步一頓，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顧爾，你真是變了。”

    “變了？”她眼眸裏的笑意更深，“是啊，吃了那麽多虧，我如果再不變一些，隻怕是要被人家生吞入腹啊，爸爸，坐了那麽久的飛機，還是好好回家休息吧。”

    門被重新關上，顧爾臉上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

    顧安然當然會顧忌董事會，他還指著董事會推薦他當下一任總裁呢。

    她輕輕的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複而，又重新睜開，再度拿起了桌子上的資料。

    等到下班，喬安打電話來說要一起吃飯，正準備答應，想了想，又拒絕了。

    很久沒回老宅了，她也該回去看看了。

    最近一個多月，她和林迤的關係簡直進行到了詭異的地步，兩人除了上床，其他的時間毫無交集，自然也一個多月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看了一眼手表，這個時候開車回去，應該正好能趕上晚飯。

    高架堵車，繞了一段路回到老宅，果然，正好張姐將飯菜擺上了桌。

    看到她來了，立刻高興的招呼了一聲，又吩咐廚房裏的傭人再多備一副碗筷出來。

    忙了一天她早就餓了，不管不顧的就拿起個碗來舀了一碗湯。

    可等一碗湯喝光了，一向來用飯準時的老爺子還沒下樓。

    “張姐，爺爺是不是忘記吃飯的時間了，要不要去喊一聲？”她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問。

    張姐臉色變了一變，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說，“這幾天老爺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昨天中午我讓人去喊老爺吃飯，他”說到這，張姐似乎有點小心翼翼，吞了口口水才又繼續，“老爺大發雷霆，險些就把人趕出去了。”

    顧爾頓住動作，“那爺爺在忙什麽？”

    張姐搖搖頭，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談論，將碗筷放好後就退下了。

    有些擔心，顧爾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上二樓。

    走到老爺子的房間門口時，門是虛掩著的，她探頭往裏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人，又繞了幾步，到對麵的書房。

    書房門也同樣沒有關，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頭“砰”的一聲響，然後是顧擎天猛烈的咳嗽聲。

    顧爾心裏一急，趕忙推開門，“爺爺，你還好吧？”

    地上是一部黑色手機，老爺子年紀大了用不來當下時尚最新款的觸屏，這部翻蓋老式機還是她去買的，此時正躺在地上摔成了三瓣。

    顧擎天似是沒料到顧爾會忽然出現，表情一時間有些尷尬，卻又很快恢複了自然，“爾爾，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我好讓人去買點菜”

    顧爾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機，彎彎唇角笑了一下，“菜很好啊，再說了，老宅的廚子水平這麽好，做什麽都那麽好吃，哪需要買什麽菜啊。”

    “你啊，就是好養活。”

    顧擎天見到自家孫女心情好了許多，被扶著就下了樓，一頓飯祖孫二人吃的也算開心。

    隻是，即便顧擎天一直帶著笑，顧爾也能看得出來，他眼底深深的憂慮。

    等吃完晚飯例行散步時，她終於忍不住了，扯了扯顧擎天的手，“爺爺，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顧擎天也是料到她會問，歎了口氣，卻什麽也沒說。

    隻是在逛完一圈，回屋之前，他拍了拍顧爾的手道：“爾爾，你要相信，不管爺爺做了什麽，那都是出自於愛你。”

    做了什麽？

    顧爾挑眉，“爺爺，你該不是做了什麽犯法的事了吧？”

    等她說完這句話，卻是逗的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怎麽可能，爺爺，你一把年紀能幹出什麽事啊，總不會去打家劫舍了吧！”想到這個詞，她險些笑的直不起腰來，連日來的不爽全數拋了個幹淨。

    顧擎天看著自己孫女笑的開心，也跟著笑起來，隻是這笑意卻達不到眼底。

    顧爾從小在顧擎天身邊長大，顧擎天向來都是個嚴格的人，以至於從小她就學會了察言觀色，自家爺爺這笑容到底是不是真心，她也算一眼就看出來了，收了笑，她拉了拉他的手，“爺爺，到底怎麽了啊，有什麽心事可以跟我說說。”

    顧擎天歎了口氣，“爾爾，你想不想和你的外公外婆相認？”

    外公外婆？

    顧爾猛然就想到了小時候沈煙說的那句，“因為媽媽做錯了事，所以外公外婆不認媽媽了。”

    在她的認知裏，外公外婆不過是一個名詞，她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什麽感情。

    隻是，連媽媽的葬禮都沒來參加，現在還談什麽見不見。

    她搖搖頭。

    顧擎天又是歎了口氣，“興許，你不久就會見到他們了。”

    “為什麽？”

    “有些事終究還是瞞不了的，顧爾，爺爺對不起你。”說完，老爺子鬆開了她的手，獨自一人走回了屋子。

    顧爾站在原地，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慌亂，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老爺子這麽反常，甚至是恐慌。

    直到所有的真相刨開，她才終於明白埋藏在顧擎天心裏的秘密是什麽，也終於明白，為什麽直到沈煙死了，那些人也不來見她最後一麵。

    原來，不是不見，而是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