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劉繇之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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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顧雍來邀孫權同去陽羨一訪鄭玄,孫權方收拾妥當,見孫策已著官服乘馬等在門前。

    孫權不由好奇問道:“策哥也同去拜訪康成公?”

    孫策淡望一眼孫權,眉頭稍凝,“故人將逝,特去陽羨見最後一麵”。

    孫權見他眉色時而興奮,時而猶豫,開口問道:“不知故人是誰?”

    “揚州牧劉繇”,孫策沉默片刻回道。

    “”,孫權心中搖頭,確是故人,劉繇袁術二人各據揚州數郡,孫策請兵伐劉繇,江東許貢,王朗等人坐觀劉繇敗亡,不想如今劉繇將死,而眾人皆敗,江東為孫策所有。

    “劉正禮清廉有望,不畏權貴,如今將逝,漢失一臂矣”,孫策隨孫權乘馬而出,顧雍已乘馬而來,孫策又忍不住歎道。

    “若為盛世,劉正禮亦一能臣”,顧雍見孫策談及劉繇,心中已知消息,開口說道。

    “同去”,孫策領二人率十餘騎向陽羨而去。

    三人乘馬疾行,過了多半日方到陽羨,如今陽羨人口已密,商鋪林立,較之吳縣已不遑多讓,孫權已快尋不到半年多年的陽羨模樣。

    三人下馬入城,一旁門卒連忙接過馬來,孫策開口問道:“康成公在何處居住?”

    士卒連忙稟告:“回太守,康成公在城東荊溪之岸安置了一屋,往東行二裏即可看到”。

    “近日所來劉繇降軍何在?”,孫策沉頓片刻後又開口問道。

    “一員大將領數百兵卒屯在城北,不過胡縣長已使人收繳箭甲”,士卒開口答道。

    “元歎先生且與仲謀去訪康成公,我去城東訪一故人”,孫策興致勃勃說道,乘馬領騎便走。

    “劉正禮可在康成公那裏?”,孫權疑惑問向門卒。

    “劉將軍確實在康成公那裏”,士卒解釋道。

    “想來伯符是去尋那太史子義了”,顧雍搖頭歎道。

    “哎”,孫權聞言不由同歎。

    顧雍與孫權二人向東而行,隻見路途周圍儒生紛紛,坐地相敘,倚亭互答,不由感慨鄭玄名聲之大,引得如此之多學子而聚集陽羨。

    兩人正往鄭玄居所而行,見前麵一俊美中年正是崔琰,含笑而來。孫權與顧雍施禮請道:“見過季珪先生”。

    崔琰笑答道:“見過元歎先生與仲謀”。

    “兩人可是來尋康成公?”

    “還望先生代為引見”,孫權開口請道。

    “恩師在陪正禮先生,二位且隨我去”,崔琰答道,又口角微啟:“如何不見吳太守?”

    “家兄已去募將”,孫權搖頭而歎。

    “太史將軍亦是高義良才”,崔琰讚道,引二人前行。

    孫權,顧雍隨崔琰複行幾十步,隻見一竹籬木屋,院中雞鴨啄草,一老者須眉皆白懷中有一孩提,一中年人麵色慘白,正扶杖閉目,身旁一小年正侍奉左右。

    “顧元歎?”,老者見崔琰領二人而入,見其中一中年人似是見過,開口問道。

    “雍見過鄭公”,顧雍躬身行禮。

    “小子孫權見過鄭公”,孫權在旁見狀,連忙躬身行禮。

    “不錯,不錯”,鄭玄看向孫權,點頭微笑。

    一旁少年侍奉中年人聞聲轉醒,見孫權拜過鄭玄,開口歎道:“孫伯符何在?”

    孫權,顧雍隻好低頭不言。

    “莫非去募我營中將士?”,中年開口嘲弄。

    孫權知他便是劉繇,隻好淺淺點頭,躬身行禮問道:“閣下可是正禮先生?”

    “我即揚州牧劉繇”,劉繇奮力扶杖欲起,卻身體乏力,最終放棄,忍不住搖頭而歎。

    “還望先生能去吳縣,使元化先生醫治疾症”,孫權見他至此,心中忍不住憐惜,劉氏兄弟被讚二龍,乃是千裏駒,劉岱孝悌仁恕,虛己受人,卻不通軍事,為黃巾所殺,劉繇廉潔奉公,不畏權貴,卻為袁術所破,將死異鄉。

    “我身我自知,時日無多矣”,劉繇聽他勸道,擺手而說。

    “此番前來,乃是請鄭公書信一封,請冀州大將軍於匈奴中尋伯喈先生遺女,以續其學”,孫權聽他拒絕,開口向鄭玄請道。

    “伯喈遭刑,天下皆惜,不想遺女竟遭匈奴擄走,哎,此事不難,一會我且書信一封,本初定使人往匈奴中找尋伯喈遺女”,鄭玄聞言忍不住歎氣,蔡邕之逝,亦是經史學之大損,若能找回其遺孤,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不知仲謀赴九江後如何治郡?”,劉繇強忍病體,開口問道。

    “權欲從流民中選青壯五千以為郡兵”,孫權開口先說道。

    “終不過孫家子,好武爭鋒”,劉繇搖頭歎氣,鄭玄一旁不解。

    “淮南若亂,盜賊必盛,如何不得治軍,況且衛稻粟,護鹽鐵,操舟楫,郡若不安,何以可富,郡若不富,何以得強?”

    “不想孫家子竟生得如此,陽羨和縣之事,我有所聞,若非此亂世,我定舉仲謀為孝廉,親授我業”,劉繇聽他說道,忍不住開口,複又搖頭而歎,似厭此亂世。

    “煌煌大漢,何以至此?”,鄭玄一旁搖頭而歎,“天子離都,神器沉淪,忠貞之士,不得舒展,陰謀之輩,得躡高位”。

    “終不見康成公出仕佐漢,以興炎劉”,劉繇聽鄭玄感慨,不由嘲弄一聲,“不知如今許貢王朗,華子魚之流何在?”

    “許舊守隱於山野,王景興(即王朗王司徒)講學於吳縣,華子魚已奉命入許”,顧雍開口說道。

    “此皆高士也,坐觀炎劉之亡而無所動,得遇新主必急獻策,與後戚閹宦之流何異”,劉繇在一旁痛聲罵道,情緒失控又忍不住咳了幾口,嘴角流出絲絲血跡。

    鄭玄與眾人皆勸,劉繇擺手示意,從懷中顫顫巍巍取出一方印信,喚過孫權來近前,自嘲道:“我得此物,欲以揚州為業,縱不能佐天子興漢,亦可行光武皇帝舊事,不料遇人不淑,空懷高誌竟至於此”。

    “我死之後,許都定派他人為揚州牧,此物無所用矣,且留於仲謀作個念想,以謝孫氏安定半壁揚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