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曾經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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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麵對?你去英國的時候我才五歲,後來就一次都沒見過,安沐陽,你那時候才十三,十三知道麵對是什麽意思嗎?”陸十一當即翻了白眼。
兩人的身體貼得太緊,他濕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棉布透到身上,惹人發昏,冷氣呼呼得吹過來,心卻莫名更燥了。
這借口讓陸十一臉上的冷笑更甚,莫名想起兩人匆忙的婚禮,來不及好好戀愛,已然用兩個小紅本本綁住了命運。
之後彼此忙碌的生活,讓本來能產生嫌隙的幾率降到最低,實在是因為見麵的時間少之又少,除了楊雅茹這個奇葩婆婆,他們倆也實在沒精力再惹別的事兒。
看似甜膩的婚姻,原來不過膚淺。
忽然間,她覺得他們倆之前都像是在過家家,隻是有些認真了,抽身花費了一些時間。
鬆手吧,你這樣,真是讓人失望。”陸十一有些無力,聲音也是綿軟。
所有事都湧上來真是讓腦袋有些疲憊。
不鬆!”安沐陽摟得更緊,恨不能將她揉碎在自己懷裏,這樣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了。
她是他唯一的溫暖,她不知道嗎?
留住陸十一,就要撕開他心裏最見不得人的傷疤,但他無所謂,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啊!
你、弄疼我了!”陸十一有些呼吸不暢,晃了晃身子,不想,話未出口,肩上一痛,讓她當即張了嘴,卻不得不強忍著不叫出聲。
他一直都有咬她的惡習,情自深處無處宣泄,他是真的想吃了她,她是他的,他要融她進骨血,為此才能心安,而她總能在這種莫名的痛楚下得到極大的安慰。
他們都是心底刻著孤獨的人,天生的涼薄需要被更多更多的愛環繞才能覺出一點點溫暖。
陸十一明白,不管她藏得多好,深埋心底的那種對愛的渴望根本就是血脈中的印記一般,讓她不得解脫。
一個不懂讓自己溫暖的人,隻希望有幸遇見莫大的溫柔,此生有個肩膀可依,有個懷抱可索。
她總以為她找到了,他的體貼細致無一不讓她安穩,然而,一朝夢醒終成空。
她錯了。
陸十一緊緊咬住牙關,不想失聲吵到睡覺的九兒,安沐陽卻不依不饒,勢必要將所有的渴求都付諸於這切膚之痛間,直到嘴中有了淡淡血腥,仍不肯鬆口。
她向來是個怕疼的主兒,此刻眼睛裏已經氤氳成災,大片水汽凝集,下一秒就要全麵崩潰,“疼……”
陸十一勉強吐出這一句,帶些哽咽,於他卻是蝕骨綿長。
頃刻間,感覺到他的變化,她身子一下繃得筆直,狠狠咬住下唇,抵死不再吭聲。
安沐陽卻開始不管不顧,落在肩頭的一口變成綿密的親吻和舔舐,柔軟的舌尖在她的傷口上來回磨砂,他感覺到懷中人兒陡然戰栗後的僵硬。
我想你……”
想念她身上的溫暖,想念她沒存肌|膚淡淡的熟悉,想念和她的繾卷纏綿,想念她的歡顏笑語。
濃重喘息間,從喉頭滑出的這三個字,似在懇求似在低吟,似漫漫長夜沉沉夢魘中的無奈囈語,像粗糲的砂被揉進了心尖,隻一下,便是血肉模糊。
陸十一落了淚,或許不是哭,隻是分外難過。
他,安沐陽這個男人,有什麽資格讓自己哭?
是啊,她一定隻是有些難過,因著他著深情款款的三個字,因著被他動情的那個人。
他是戲子,那個被給予真情的人,也必不是自己。
安沐陽,你何苦這麽逼我?”陸十一的聲音越發哽咽,卻是滿腔的為難和無奈,“婚禮上的視頻是你媽放的吧?那個男人真的是你爸?”
安沐陽神經一緊,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陸十一了然,“所以我不過就是你媽報複我媽和你爸的工具,我一直以為安叔叔和楊阿姨都是溫柔的好人,沒想到這最親密的夫妻,卻是爭鋒相對的仇敵。”
她受媽媽的影響,從小看了不少武俠小說,大丈夫頂天立地都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長大才知,這世界上本就不是隻有黑白兩色,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灰。
她從不知,那些用在利益功名上的小心思有一天也要用於家庭。
但你,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吧?”因為所有陰謀都心知肚明,所以一開始就未跟她談愛說情,一紙合約簡單明了,改天扯破了臉皮也不用心中掛懷。
或許,他唯一不知的是他視為棋子的這個女人,會入了他的心。
陸十一不想否認他曾經對自己的感情,但曾經,畢竟已經成為曆史。
如今的她,不想再輪回之後重蹈覆轍。
陸十一掰開他的手,艱難的邁步向前,“我……去給你那條被子。”
安沐陽滿心蒼涼,俯身撿起落地的浴巾,隻覺自己醜陋至極。
陸十一把被子扔給他,說了句“晚安”,客氣和漠然的樣子讓他覺得還不如什麽都不說的好。
許是在沙發上睡覺受罪,許是心煩意亂,他感覺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
赫爾辛基的森林小屋,他從桑拿房裏出來,扭頭叫陸十一一起去外麵爽一下。
可是十一看著冰天雪地的窗外,裹著毯子說什麽都不肯動。
他無奈,隻好自己先出去做示範。
雖然隻在電視裏見到過這種有些瘋狂的行徑,但既然來了還是體驗一下才好。
他稍微做了一下準備活動,轉身朝屋裏的陸十一豎起大拇指,正要跳進結著薄冰的湖中時,忽然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他大驚失色,噗通一聲掉進湖裏,一時間手腳抽筋,沉溺在水中不得呼吸。
他仰頭,見十一在岸邊站著,滿臉冷笑,唇瓣微動,卻聽不見聲音,他想,她是要他去死吧,她一定很想他死。
也是,如果換成是他,想必也想自己死……
安沐陽憋了個大紅臉,驀地睜開眼。
小九嚇了一跳,急急後退兩步,緩了緩才哈哈笑道:“懶蟲爸爸,你不是說要做早飯嗎?”
安沐陽緩了緩神,原來剛才是做夢了,他聽著廚房裏有響動,有些不好意思,“爸爸這就起來去給媽媽幫忙。”
你怎麽了?”小九皺眉,扭頭喊道:“媽媽,爸爸生病了。”
不光小九,連他都被自己才剛沙啞晦澀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九說完之後,他驀地發現自己正在頭疼,神經線像是被打了雞血,在腦袋裏一跳一跳的,十分歡騰。
陸十一從廚房裏出來,“怎麽了?”
可能……感冒了吧。”他有些無奈的回答。
然而嗓子像被堵了棉絮,最後一個字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安沐陽扯了扯嗓子,越發難受。
先去洗臉刷牙,大概是發燒了。”陸十一看著他的大紅臉皺眉,難怪早上自己起來他都沒動靜,她還道是他老了,所以醒睡的毛病也沒了。
男人四十,身體開始走下坡路,他還有幾年就要成為不惑之年的老頭子了,想想自己還這麽年輕,陸十一的小眼神中增加了一抹不加掩飾的嫌棄。
喂,你幹嘛這樣看我?”安沐陽迎著她的目光,感覺不太好,操著破鑼嗓子問。
忽然覺得你都是老頭子了,我現在完全可以找一個三人出頭,事業身體都正當年的男人。”陸十一得意的笑。
別人再好,我也是小九的親爹。”安沐陽起身去洗漱,心裏窩火,臉色更重。
安沐陽果然是發燒了,三十八度五,頭疼欲裂,臉色紅成了豬肝紫,起碼看上去挺嚴重。
他覺得自己這病來得著實給力,他都這樣了,陸十一怎麽都不忍心趕他走吧?
實際上,陸十一也的確沒好意思攆他走,而是打算叫車送他去醫院。
小九的抵抗力低,我不能留你這個大病毒在家裏,回頭小九病了怎麽辦?”陸十一看他的眼神越發嫌棄。
安沐陽幹脆拽著她的衣角,裝哭,“你送小九去幼兒園,讓我在這休息一下,要是晚上我的病還沒好,你再把我弄走。”
晚上,嘿嘿,能不能弄走再說。
小九看著爸爸可憐,忍不住一起求情,陸十一無奈,隻好妥協,給他準備好涼白開,先去送小九上學,等會兒回來照顧他。
可是,路上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兒,怎麽就這麽巧病了?
九兒啊,你說你爸是不是在裝病?”
小九想了想,十分認真的回答:“爸爸又不用上幼兒園,為什麽要裝病?”
嗯,也對。”
母女倆進行著如此一般的神對話,很快到了幼兒園。
陸十一把孩子交給老師,跟組長交代了幾句,就急急回家了,想必是昨天沒睡好,加上開著冷氣被子還有點薄。
她買了點退燒藥,不想,開門卻見葉霏在客廳守著幫他敷涼毛巾。
陸十一轉身要走,才關上門就想起這是她的地盤,就算有人尷尬也不該是她。
沒錯,現在最尷尬的是安沐陽。
一大早,葉霏說有個重要文件必須他批示,他才想起這事不能再耽擱,隻好讓她把文件送到陸十一家,葉霏看他病了,哪裏還肯走?然後就有了這麽尷尬的一幕。
陸十一輕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倒是覺得,他和葉霏是絕配呢!
既然人都來了,趕緊把他弄走。”她瞄一眼葉霏的鞋,“到別人家連換鞋都不知道,沒素質!”